薑析的眉毛下意識擰起,他把沈心怡拉到一旁,低聲問:“這是怎麼回事兒?能仔細說說嗎?” 沈心怡抬頭看了張樂樂一眼: “在遊戲裡的時候,茜茜給了樂樂一張泛黃的紙,上麵畫了一座寺廟,旁邊寫著往生寺。當時我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就隨手把它揣進口袋裡了。直到看到那張碎片的圖片,我們才後知後覺,覺得那很有可能就是一張地圖碎片。” “那東西呢?” 張樂樂小聲道:“不見了。” 對此,沈心怡有話要說: “在意識到這可能是地圖碎片以後,我們急忙把它從口袋裡拿出來,那時它還在,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變成了兩截。可就在剛剛,我們發現它消失了。” 張樂樂也鄭重其事的說道:“我發誓,我就把它放在口袋裡,但是我們剛剛怎麼找也沒有找到。” 薑析想起廖寧說的話,急忙問道:“你們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什麼變化嗎?或者說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說起這個,張樂樂就寒毛直豎:“我看見茜茜從樓梯上摔下來,然後被一位穿著白色裙子的女生拖進了地下室。” 這已經是薑析第二次聽見這個名字了:“茜茜是誰?” 張樂樂抿了抿嘴唇:“就是那個給我千紙鶴的小女孩。” 薑析本想問她們在走散以後,她們去了哪裡,但是又聽張樂樂說道:“心怡也能看見!心怡,你快告訴他你看見了什麼!” “你們都能看見?” 沈心怡點了點頭:“但是我們看到的畫麵不一樣。我看見蓮心公寓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天邊掛著一輪巨大的紅色圓月,仿佛伸手就能摸到,感覺很壓抑。” 然而就在沈心怡轉頭的瞬間,薑析卻看見她眼睛裡有一抹紅色閃過。 環顧四周,除了泛黃龜裂的墻壁外再無其他顏色,更別說艷麗的紅色。 那是什麼? 沈心怡回頭卻看見薑析直愣愣的看著自己:“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薑析搖搖頭:“你感覺身上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沈心怡與張樂樂對視一眼:“沒有,你發現什麼了嗎?” 薑析揉了揉眉心:“可能是我看錯了吧。” 沈心怡還欲再問,卻聽高越大聲喊道:“你們乾什麼呢!就等你們了!” 張樂樂:“來了!” 感受著輕風拂過臉頰,薑析逐漸放鬆下來。 看著車窗外飛速掠過的高樓和霓虹燈光,大家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沒有人去問遊戲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因為大家都在尋找的路上。 雖然不知道未來會是什麼模樣,但至少,這一次,他們都還活著。 副駕駛室,高越轉過半個身子看著大家:“你們餓了嗎?” 本來不餓,但被高越這麼一問,張樂樂卻下意識摸了摸空蕩蕩的肚子:“餓了,高大哥,你要請我們吃飯嗎?” 隻見高越咧嘴一笑:“我請大家吃燒烤。” 張樂樂:“謝謝高大哥。” 雙陶步行街。 看著三三兩兩的行人,高越不禁有些惆悵:“今兒個沒有以往熱鬧了。” 轉過熟悉的街角,高越輕車熟路的與老板娘攀談起來,還不忘招呼大家:“要吃什麼隨便拿啊。” 說完便鉆進對麵的便利店,再回來時手裡卻多了一箱啤酒。 “都成年了吧?”高越看向一旁有些局促的秦洛:“今年多大了?” 秦洛急忙回道:“十九了。” “那喝點喝點,今天可是值得慶祝的日子。” 柯宇原本是想回家的,可是卻被大家簇擁著到了地方,看著高越遞來的酒,急忙拒絕:“我不喝酒,等會兒還要開車。” 經他這麼一說,高越這才想起大家是怎麼過來的:“叫代駕。” 柯宇還想拒絕,可瞥見大家鬆弛的狀態也就沒有再堅持,伸手接下。 陸之行把玩著手中的屏風,調出一個頁麵懟到柯宇麵前:“姓柯的,這碎片原來是可以兌換的嗎?” 柯宇瞟了一眼頁麵:“對,但是碎片的數量是有限的,隻有10張,而兌換一張碎片需要10萬積分。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兌換過。” 陸之行看了一眼下方的數量,的確是10張。 高越翻了翻五花肉:“這個碎片到底有什麼用?” 柯宇目不轉睛的看著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塊牛肉:“我聽別人說過,碎片上顯示的地點可能是下一張碎片所在的地點,也有可能是獲得高額積分的地點。” 陸之行:“高額積分?” 柯宇眼疾手快的把牛肉放到碗中:“按照常規的思路,通過遊戲會獲得積分。但事實卻並非如此,僅僅通過遊戲得到的積分是有限的,所以玩家一般會去觸發支線任務或者隱藏任務,完成的話將會獲得高額積分,一般是幾百不等,也有少部分會上千。” “隱藏任務?”陸之行轉而看向張樂樂和沈心怡:“你們有多少積分?” 張樂樂:“我的是60。” 沈心怡:“我的也是60。” 看著大家有些扭曲的臉,張樂樂反問道:“你們有多少?” 高越狠狠吃了一口肉:“10。” 一瞬間,張樂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啥?” “新手積分都是10。”柯宇解釋道,隨即又問:“你們是觸發了支線任務嗎?” 張樂樂抬頭:“是一個隱藏任務,但是隻完成了一半。” 語畢,柯宇看張樂樂和沈心怡的眼神都變了不少。一般來說,新手遊戲裡的任務很難觸發,甚至有些遊戲就沒有支線或隱藏任務。雖然她們隻完成了一半,但好在還是活著回來了。 高越抬頭看著柯宇:“看你年紀輕輕的,通過幾個遊戲了?” 柯宇:“除去新手遊戲,隻過了2個,大多時候我都帶著大家去刷分。” 高越:“刷分?” 柯宇放下筷子:“有一個刷分係統,每日都會刷新任務,比如把東西送到指定地點,給寵物洗澡,幫農婦種地除草,做一頓飯之類的事情,完成一個任務會得到不等的積分,一般隻有0.2積分。”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雖然積分是低了些,但至少不會丟了性命。” 高越:“原來還能這樣啊。” 隨著夜色漸濃,周圍也逐漸冷清下來,就連對麵的麻辣燙也開始收拾桌椅板凳,準備回家休息了。 沈心怡扶著已有醉態的張樂樂朝著街角走去。 高越見狀推了推一旁呆坐著的柯宇:“愣著做什麼啊?去送送她們。” 柯宇後知後覺,站起身來追了上去。 沒說幾句,高越也接到了妻子的電話,簡單應了幾句以後便匆匆向大家告別,踉踉蹌蹌著走遠了。 陸之行見狀也伸了一個懶腰,從口袋裡掏出那個稻草人丟給薑析:“歸你了。” 看著陸之行漸行漸遠的身影,薑析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稻草人,又看了看趴在桌子上睡著的秦洛,沉默良久。 他嘗試著叫醒秦洛,卻無濟於事;問他家在哪兒,卻隻能得到一句話:我不想回去。 最後,薑析摸了摸秦洛空蕩蕩的口袋,認命的攙扶著他朝自己家走去。 剛走出一段距離,薑析的額頭便出了一層薄汗,別看秦洛消瘦,一摸全是肌肉。還得一直拉著他,稍不注意,就會朝著地麵栽去。 半路,秦洛模模糊糊間卻看見薑析近在咫尺的側臉,在短暫的失神後便開始掙紮起來,一邊推開薑析一邊說著:“不要靠近我,我臟。” “不要動!” 這一刻,薑析真的很想丟了他! 下一秒卻聽見秦洛低聲嗚咽起來,一邊哭一邊說著讓人聽不真切的囈語。 至此,薑析不得不停下腳步,稍稍喘口氣後又步履蹣跚的往前走去。 一回到家,薑析便迫不及待的把秦洛往沙發上一丟,揉了揉發酸的肩膀,轉身進了臥室。 出來時,卻看見秦洛坐在沙發上,僵硬的移開視線;但沒過幾秒,卻又看見他直勾勾的看著自己,嘿嘿傻笑著;待薑析靠近時,又“咚”的一聲倒在沙發上沒了動靜。 薑析沉默許久,轉身拿出口袋裡的稻草人研究起來。 稻草人也就巴掌大小,身上纏繞著紅色的絲線,看起來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這真的是顏百萬嗎? 然而下一秒卻聽見稻草人開口說話了:“嘿嘿嘿,我是小稻,你是誰?” 薑析沉默不語。 豈料稻草人卻換了副嘴臉:“啊!你這愚蠢的人類!快鬆開你的臟手!” 感受到稻草人往外掙紮的力量,薑析下意識收緊手上的力道,卻又聽他罵道: “該死!你這低賤的人類!你知道我是誰嗎?就敢這樣對我!快放開我!你聽見沒有?等我出去了,定要將你剝皮抽筋!生不如......” 薑析被吵得不行,反手就把它扔進魚缸裡。 餓極了的魚兒一擁而上,啃食著它身上的稻草,隻聽他叫道: “救命啊!我最討厭水了!不要咬我!快救救我!我錯了!你不低賤!也不愚蠢!哥哥,救救我!爸爸!爺爺!我真的知道錯了!” 當薑析把它撈起來的時候,身上的稻草已經掉了幾根,並且一動不動的躺在茶幾上,沒了動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薑析居高臨下的看著它:“死了?” 然而轉身卻從抽屜裡拿出打火機,抓起稻草人就要燒了它。 感受到溫熱的火焰,稻草人也不敢再繼續裝死了,它開始拚命掙紮:“我沒死!還活著呢!快住手!再這樣下去就真的死了!” 薑析這才問道:“你是什麼東西?” “我是稻草人啊。” “有什麼用?” “隻要你把我隨身攜帶一段時間,然後放上沾染了你氣息的東西,一般是頭發,我就可以在短時間內變成你的樣子。” “可以維持多長時間?” “三天,最長可以維持三天。啊!燒到了!好燙好燙!” 說話間,稻草人被火焰燎了一下,但好在稻草是濕的,燒不起來。 薑析卻毫無預兆的鬆開手,任由它掉到地上,然後抬腳踩滅它身上那微弱的火苗。 短短時間內,被泡水、被火燒,還被腳踩在地上,稻草人隻覺得生無可戀。 這人是魔鬼! 薑析轉頭又找來一個玻璃瓶,把稻草人關在裡麵。在往魚缸丟了一把魚糧後,心滿意足的回了臥室。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卻不見秦洛的身影,反而接到了沈心怡的電話: “我昨晚做夢夢到一株黃色的向日葵,無論我怎麼跑,回頭的時候卻還是能看見它。它一邊叫著你的名字,一邊說‘讓薑析來見我。’” 薑析不想往壞處想,但又聽沈心怡說:“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的床頭有一瓣向日葵的花瓣。所以薑析,這不僅僅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