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夠了沙灘與大海，又經歷了幾乎擦槍走火的國家危機，興致缺缺的方墨，似乎更願意回到之前那種無休止的練習狀態中去。 　　他看著旁邊懶洋洋地冀，雖然有些不想打斷對方的興致，但考慮再三，還是開口：“要不，我們回去吧。我還是不太習慣這種人多的環境。” 　　“好！”冀直接就答應了，這倒是有點兒出乎方墨的預料。他還以為冀很享受這種悠閑的氛圍。然而冀的一句話，就讓他對冀的那一點點愧疚，消失的無影無蹤。 　　“該看到的你也看到了，該做的決定，你也做了。那就沒什麼好耽誤的了，不是嗎？” 　　原來兩國的對峙，冀的那一手，全是他刻意安排的。甚至他也完全了解自己的精神視野距離，剛好足夠探查到。他仔細地盯著冀，半晌。冀都沒再開口。隻是依舊慵懶地躺在沙灘椅上，褐色的太陽鏡，遮住了他的眼睛。像是睡著了般，懶散，愜意。 　　“別想那麼多。這事吧，也是必然會發生的。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麼，最後，你都會把你的敵人消滅。而對方，也一樣。隻不過，如果你選擇自己出手，那麼，你們國家的命運，將走上另一條道路。那個結果，我猜，你肯定不想看到。” 　　“哦？意思是，這隻是一個考驗？” 　　方墨有點兒不太理解冀的想法了。因為不管他個人如何，他作為華國人的本質，是不會變的。那這種選擇，幾乎是必然的。隻不過是早點兒晚點兒的事，那些個貨色，他到時候，抬手可滅。 　　“這怎麼能是考驗呢？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個人選擇而已。” 　　冀漫不經心地說著，像是這事與他沒有絲毫關係。 　　“那你能說說，如果我選擇直接出手後，會有什麼後果？” 　　方墨對冀剛才說的另一條道路，有了一點好奇。他並不覺得，自己強大和帶動國家一起強大，有多大區別。畢竟，在他的理解裡，這個世界上，能在武力上和自己國家一較高下的，也就那麼一兩個。 　　“嗬嗬，你們人類，其實和宇宙裡許多的智慧種族，區別也並不是太大。尤其是思想方麵。” 　　冀頓了頓，他又拿起杯子，淺飲一口。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你們的國家和平太久，許多年輕一代，已經喪失了危機意識。這種危機，存在於自身，更存在於他人。你可以自己去看看，你們的網絡上，有太多人存在著一些危險的想法。輕則傷身，重則傷國。明白了嗎？” 　　方墨倒是很少關注這些。他上網，不過是為了工作與學習。那些流行的、熱門的東西，他從沒有去了解或者參與。浪費了太多時間在這些幾乎毫無建設性的東西上，和自甘墮落有什麼區別？不過他思考了一會兒，也贊同了冀的想法。如同溫室裡的花朵，看著絢爛繁盛。等挪到外麵，一場大點兒的雨估計就沒了。 　　但他對這些問題，也沒有任何的想法。畢竟自己隻是個普通人，甚至是前不久，才變得像個普通人。不過他並不會去過多思考這些問題，問題需要交給專業的人來解決。自己，隻負責將國家變得強大就行了。 　　“想明白就走吧，再呆在這裡，我有種想再來一次的沖動呢。” 　　方墨聽到前一句，就準備起身，而聽到最後一句，他先是楞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 　　“他們已經離開了我的範圍了，反正我是看不到了。”然後站起身來，等著冀，或者說是眼前的胖男人起身。 　　“其實我可以教你一個小把戲，隻要你不直接與別人有過多的接觸，哪怕你在他們麵前裸奔，他們都會直接忽視掉你這個人。當然，也不會存在關於你的記憶。” 　　冀從躺椅上站起身，拍了拍被繃得有些緊的襯衫。方墨聽完他的話有些疑惑，微皺著眉問到：“這麼做的好處是什麼？” 　　“我隻是覺得太麻煩，每次傳送都要找沒人的地方，累不累？剛好你現在精神力達標了。不過就是要辛苦點兒，隨時讓精神視野處於打開的狀態。但還有一個好處，你可以學會一心多用。” 　　方墨倒是覺得這個方法有點兒雞肋，但考慮到自己以後，應該會有單獨行動的機會，他點頭同意了。冀似乎對他的選擇，很少滿意。兩人走到一個遊客不那麼密集的地方。方墨還想開口說些什麼，海拉在二人的頭頂出現，如同水銀傾瀉般，迅速把二人包裹。隨後便失去了蹤影。 　　回到家的方墨還是按照習慣，洗了個澡。在離開浴室的時候，他不由的對著鏡子，仔細欣賞了下自己的身體。很明顯，肌肉又比之前發達了許多。現在的他，身材已經不輸給那些常年混跡健身房的低體脂型男了。當然，離健身大佬那還是差了許多。但他有足夠的自信，那些所謂的大佬的極限力量，對他而言，不過是幼兒園小朋友的水平。一個能隨便捏壞銅製門把手的人，又何須和普通人比較？ 　　換上乾凈衣物後，他對坐在客廳沙發上閉目的冀問到。 　　“冀，有個問題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改造我的身體的？” 　　如老僧入定般的冀，嘴角微微一揚，也未開口。他的聲音就在方墨的耳邊響起。 　　“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要問？多刺激刺激生物細胞而已，當然，你如果還想要再長個幾厘米，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聽完冀的最後這一句，方墨有些無奈，這家夥到底是不是人類？說是的話，這些神鬼一般的手段，哪個人會這些？說不是，對方的這些個表情動作，甚至是說話的風格習慣，都和普通人類，毫無二致。他想了想，又開口問出了那個困擾了他幾天的問題。 　　“海拉，為什麼會聽從你的，或者是我的指揮？” 　　自從他得到海拉後，發現自己對海拉的應用，雖然也能如臂使指，但那指，時不時就會像抽筋一樣，讓他有些莫名的尷尬。 　　這和在冀手裡的情況，完全是兩個極端啊。他雖然也知道，除了勤加練習外，別無他法。但看過冀對海拉，如同魔術雜耍般的華麗控製，他還是會有種自己太弱，開著超音速飛機也趕不上的感覺。 　　“我記得，我和你說過了吧？海拉，隻會聽從王的指揮。它們和蜜蜂螞蟻很像，同一時間，隻會有一個王。如果分流出去，就自然會誕生出一個新的王。而它們吞噬一切的本能，就是為了供給給它們的王更多的能量，來擴大族群。因為普通的海拉，沒有太多的智慧，隻會按照王下達的指令行事。但王是需要負責種群生存繁衍以及指揮作戰的，所以海拉的王，需要極多的能量，來供給它們的大腦，催生智慧。” 　　看他說了半天，還是沒講到重點，方墨剛想開口，冀又接著說到。 　　“我不過是在你的身體裡，寫入了一串“代碼”，讓海拉認為，你就是它們的王。” 　　他頓了頓，有些自賣自誇的笑著說到：“至於我嘛，完全不需要，因為我才接觸到這些小家夥，它們，就已經認為我是它們的王了。”那種洋洋得意的表情，讓方墨想到一個詞，“小人得誌” 　　似乎是認為有必要說明一下，冀收斂了笑容，淡淡地開口。 　　“生命層次的不同，可以輕易造成碾壓效果。但要注意，這不是說，你對螞蟻就有碾壓效果，或者你站在蜂群中，就能成為它們的王。你們，都是一個維度的。而且，你們不是天敵。” 　　方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但更多的問題，應運而生。他還想開口接著提問，冀睜開一隻眼睛，斜睨著他。 　　“你似乎忘記今天的練習了吧？” 　　聲音幽幽地傳入方墨的耳中，像極了深夜獨行時，身後傳來的一聲嘆息。讓人有些驚悚。他這才想起，經歷了航母一事，他回來後，並沒有如同往常一樣，開始精神力的練習。 　　尷尬一笑，他精神視野隨之擴散開去。隨著範圍的擴大，各種畫麵湧入方墨的腦海。樓上的年輕媽媽正在廚房裡，給孩子準備精美的餐食，忙的不亦樂乎；樓下的研究生，正在書桌前邊看邊寫，刻苦勤奮；左鄰的中年大叔，露著肥碩的肚皮，躺在床上看著小說，邊看邊樂；右舍的大媽，正在沙發上嗑著瓜子，看著電視，嘴裡還嘟嘟囔囔的說著什麼；窗外，有兩隻麻雀，在空中不停翻飛追逐，享受著自由時光；樓下的孩子們，正在花園內，歡快地嬉笑打鬧。 　　隨著方墨視野的拓展，一幕幕一場場的人間百態，被他收入“眼”中。他也沒忘了自己的目的，隨意地切換著目標。他的視線，停在一個正在低頭看手機的年輕人身上，然後方墨開始凝聚起精神力，向著對方的身體內部鉆去。 　　而隨著畫麵一黑，一片片殷紅，盡收“眼”底。皮下組織，肌肉組織。血液的流動聲，此刻，像江河奔騰般轟鳴著。他繼續深入，又“看”到了或紅或棕或紫或黃。他甚至聞到了一些特殊的味道。 　　方墨收回視線，繼而轉移到旁邊的樹木上。一塊塊黑褐色的樹皮，如同龜裂的河床般，隻不過，這些龜裂，在他的視線裡，都變得很大。 　　他透過樹木表麵的木栓和木栓形成層、栓內層。繼續深入著。他看到了淡淡的綠色，緩緩地移動著。他追隨著這些液體，到達了樹木的根部。他甚至還看到了泥土裡的蟲子，巨大的鉤足，牢牢地抱住樹木的根須，尖銳的口器還在緩慢而有力地開合著，仿佛要把天地都給吞下去一般。看的方墨心驚肉跳。 　　在這種入微的視野下，一切，都被放大到一個讓人害怕到暈厥的地步。一根肉眼不可見的足部剛毛，就仿佛頂到眼前的卡車般巨大。他實在是難以為繼，心有餘悸地收回了視野。 　　冀看到方墨的表情，嘴角弧度拉得老高，似乎是在強忍著笑意，眼睛，卻還是閉著。第一次而已，就怕成這樣，以後隻會有更多讓你膽戰心寒的東西。他想到，方墨以後看到的那些東西時，驚慌失措的表情，冀臉上，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時間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方墨再次收回了視野，他身上，又濕透了。就連坐著的布衣沙發，此刻，也是一大片深色的痕跡。 　　拿起紙巾，擦了擦額頭上，還在不停滴落的汗水。他嘆了口氣，入微，真的就這麼可怕麼？那些遮天蔽日的陰影，泰山壓頂的窒息，現在想起來，還一陣陣的後怕。雖然知道那隻是精神力視野看到的東西，實際大小，怕不會比針尖或者砂礫大。 　　但第一次看到時，那種直擊內心的壓迫感，真的是很難不讓他，產生害怕的情緒。而地底的那種黑暗與死寂，配合上昆蟲翻動土壤，或者口器紮入根須的聲音。他直到，隻有多練習，才能克服這種恐懼。 　　而正當他還在後怕中時，冀的聲音傳入他耳中。 　　“我給你建立了一個部門，專門給你和你未來的手下們，擦屁股用的。要不，先謝謝我？” 　　“啊？什麼部門？擦什麼屁股？”他一頭霧水，滿腦子還在回想著這幾個小時的恐怖經歷，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冀說的是什麼。 　　“放心，入微這種事，隻有第一次和無數次。等你習慣了之後，就會發現好處了。”似乎感受到方墨的心情還有些緊張，冀的聲音又緩和了幾分。 　　“能聽旁人不可聽，視旁人不可視，你不是一直都很羨慕我無所不知的能力嗎？很快，你也能做到這個程度了。好了，現在聽我說，那個部門，是我的幾個小朋友的公司，共同成立的。專門幫你乾一些雜活的。你都不需要出麵，隻要下達指示就好。畢竟，我也不可能一直都跟在你身後幫你善後，不是嗎？” 　　方墨這下聽出了冀的意思，他開口問道，語氣中，有些慌亂。 　　“你是不是要離開？” 　　冀聽出了方墨的不舍與擔心，他的聲音，以一種舒緩的，讓人放鬆的頻率，緩緩傳到方墨耳中。 　　“哦，親愛的墨，你想多了，我可不會離開。我隻是需要暫時性的休息一段時間，而這段時間裡，我不會出現在你身邊，但你可以和我聯係，隻要我醒著，我都會回答你。而那個部門，你也不需要操心，有什麼事，讓他們去做好了。對了，你可以直接通過那個小家夥下達指示，它才蘇醒。你可以叫它“麟”，它會暫時代替我，幫你處理問題的。好了，就先到這裡。好好練習，希望下次見到你，你會變得不一樣。” 　　“冀！冀！你在哪裡？？？回答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去哪裡了？？？冀！！！” 　　方墨有些驚慌失措的叫出了聲，聲音到最後，變得有些嗚咽。他覺得，這一刻，天像是塌了一般。他站起身四處尋找，不停地叫著冀的名字。然而，偌大的一個家，現在隻有他一個人。空空蕩蕩，孤孤單單。 　　他失神地坐下，然後又瞪大了雙眼，精神視野以一個極快的速度，不停向四周擴張著。500米，1000米，2000米，5000米，10000米。直到超過了20公裡，他還在繼續擴張著，而後，腦中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讓他直接暈死過去。 　　溫暖的晨光，照在方墨的身上，就像慈愛的母親，正在輕柔地愛撫著自己的天使寶貝。 　　方墨緩緩睜開了眼睛，他感到眼前一片金黃，亮得他睜不開眼。他伸出手掌，遮擋住這片絢爛。他努力地睜開酸脹的雙眼，觀察著四周。然而，當他一起身，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後腦傳來一陣陣的疼痛感。 　　他重新跌坐在沙發裡，用手按著太陽穴，試圖減輕些疼痛。他一邊按壓著，一邊回想著，昨晚發生的事。自己是怎麼了？哦，對了，冀，冀！！！方墨重新抬頭，四處張望，他希望昨晚的話，隻是對方的玩笑。畢竟這家夥，總是愛取笑自己甚至是整個人類族群。但他不會就這麼消失的，一定不會！！！ 　　而就在他仔細梳理著這幾天發生的事件時，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您好，尊敬的方墨先生，我是您的指引者，麟。很榮幸能為您指引前行的道路。” 　　方墨一下子呆愣在原地，找書苑 wｗw.zhaoshｕyuan.ｃom 這是什麼國際玩笑？什麼情況？？？他茫然地四顧，希望那個熟悉的身影，一如既往地，藍光一閃，然後用戲謔地口吻對他陰陽怪氣評頭論足。但等了許久，他也未曾看到冀的影子。而此刻，那聲音又再度響起。 　　“方先生，您，是在尋找我的主人嗎？他現在的位置暫未可知，是否需要開啟多次元協同探查？” 　　方墨徹底懵了，但他現在，也不想考慮太多。他迫切的需要了解冀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趕快開啟！” 　　“開啟中，開啟失敗！檢測到您還未能擁有多次元探查的輔助鏈接。建議您先激活鏈接！” 　　方墨混亂的腦子，開始清明，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很快就想起，冀消失前，曾和自己說過，以後可以和那個小家夥聯係。估計他說的，才蘇醒的小家夥，就是自己腦子裡的那個活體芯片。 　　“麟是吧？冀說你才蘇醒，他不在的這段時間，是由你來處理我的相關事宜？” 　　方墨需要確定，冀到底是怎麼了。但對方的這種官方語氣，讓他有些不那麼肯定。 　　“是的，方先生。主人給我的指令是：提供關於您個人能力提升的一切解決方案；並解決影響您行動的不確定因素。” 　　“你能告訴我，冀怎麼忽然需要休息了嗎？” 　　這是他目前最大的疑問，沒有這個答案，他估計很難靜下心去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我得到的數據顯示，主人的能量忽然大量消失。原因未知，所以主人需要進行一段時間的能量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