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一下,王湛感覺自己的思緒都已經炸飛了。 一時間,他都不知道自己身處在何時何地。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 明明他上一次抬頭,這人還一臉茫然的站在那兒呢。 他眼神從她的筆下逡巡到一邊,她手邊就是已經繪好的兩張符。 離火符紅光奕奕,哪怕隔得遠,都能感覺到清淺又新鮮的火靈氣似乎還活躍在四周,彌散不去。 繩縛符的顏色偏金色,他自己繪好的繩縛符就在手邊,雖然已成,但對比之下,就是少了一層雖然淺薄但不容忽視的光澤。 品相差異如此大,品級自然有所懸殊。 可笑他還在為自己繪成了一張中品符籙而沾沾自喜。 他微微動了動已經僵住不動的眼珠,下意識的想找個熟悉場中情況的人確認一下。 他微側過頭就看到了大掌櫃。 此時的大掌櫃心神也早不在他這兒了,而是一臉驚嘆的看著盛虹衣方向。 所以,這符必然是盛紅衣繪製的了。 他心中不知什麼想法,一時間就感覺手裡的符筆有千斤重一般。 盛紅衣卻是完全不受影響,他的視線,所有人的視線,似乎與她隔著一層看不見的透明隔膜,宛若兩個世界。 外行人看不出來什麼,他一個好歹算是學符籙的內行人卻是能看出,盛紅衣的速度有多驚人。 下筆精準,靈氣順著丹砂湧現,卻是在不停的變換著靈氣屬性。 哪怕是相克屬性的靈氣切換,在她筆下,都顯出了非一般的流暢。 王湛瞇眼看了一會兒,又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手邊空白的第三張符紙。 他的眠符還沒有動筆。 然而,他心底深處已有答案,這一場比試他是徹底輸了。 無論是他引以為傲的符術還是……麵子。 他想到,今天這符術比試規矩都是他定的,真是,諷刺。 他低下頭,握著符筆,沾了丹砂,強行讓自己沉下心去,繼續繪符。 無論如何,善始善終,他今天得把這三張符籙畫完。 剛提筆不久,他手下一頓,符紙突然自燃。 這是廢了。 他抿抿嘴,手下一拂,一張新符紙再次鋪展在他麵前,他好似在和誰較勁一般,再次動筆。 “啪”符紙上閃過一道靈光,此後化為灰燼。 又炸符了。 他又取一張符紙,又動筆。 這一次剛動筆,不出半息,符紙又燃了。 王湛閉了閉眼,事不過三,今天這眠符他畫了三回都沒成,應該是不成了。 他知道,他已經徹底沉不下心了。 突然,他耳邊又傳來一陣騷動聲,他抬頭之前,就肯定自己已是大勢已去。 那邊,他的對手,大約已經繪成了。 他順勢望去,眠符已成了,符籙初成之時,會有一瞬的符力釋放。 王湛已經感受到那股清純的靈氣鋪麵而來,他靈臺一空,精神一鬆,神魂似乎被什麼柔軟的東西所包裹,他眼皮一晃,就覺得有些沉重。 這就是盛紅衣繪製的眠符的威力,初成之時散逸的那點子符力就能讓他這個煉氣中階修士想要沉睡。 必然又是一張上品符。 全場在短暫的騷動後,又陷入到一片寂靜之中。 馬二咽了咽口水,“咕咚”一聲,他的頭微微一縮,心虛的看了一下四周,唯恐打破那詭異又頗有些令人窒息的安靜。 然而,他心中在短暫的詭異和吃驚之中,無法遏製的陷入到一片狂喜之中。 一比九的賠率。 他……他居然發了。 果然,做好事有好報是嗎? 饒是狂喜到他要跳起來,他還是拚命忍住了。 他是築基修士沒錯,但寧籙閣在場的人之中,又不是沒有築基修士,還有兩個金丹修士呢。 其他人都輸了,他要是表現的太嘚瑟,回頭要是被人套了麻袋,那可就完了。 隻是,他忍不住齜出的牙花子還是泄露了一絲他的心聲。 好在,令人慶幸的是,全場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 盛紅衣見所有人都默默的用一種難言的表情看著她。 她微微皺眉,她宅慣了,其實是很不喜歡成為視線的焦點的。 可今天被趕鴨子上架了。 她盛紅衣若是連這等侮辱都能吃下,那她就是忍者神龜了! 被看幾眼又沒什麼,至少這一回賺到好多錢。 想到即將進她口袋的靈石,盛紅衣的耐心又好了很多。 “王少爺,時間已到,我也繪好了,按照約定,下麵該比鬥符力了。” 她不卑不亢的看著王湛。 明明已經站在勝利的那一方,她的臉色卻很平和淡然。 這倒是讓王湛心裡好受了些,同時,一股羞愧油然而生。 但凡盛紅衣露出點嘚瑟,或者痛打落水狗的表情,他怕是羞憤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羞愧的是,沒想到這位盛九小姐是這麼寬厚之人,而他之前明明不了解她,僅僅憑著一些固有的偏見就對一個姑娘家品頭論足。 他微微抿唇,突然生出一股勇氣: “抱歉,盛九小姐,今天是在下的錯,在下太過高傲自大了,居然不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 “比鬥符力不用了,九小姐三張符籙張張都是上上品,而在下隻畫了兩張不說,其中也僅僅有一張符籙勉達到上品。” “勝負已定,是在下輸了!” “九小姐實至名歸。” “在下願賭服輸,大掌櫃,去拿五千靈石給九小姐。” 他身上壓根沒有五千靈石,隻能先從寧籙閣拿了,回頭少不得被他母親念叨。 王湛想到他娘嘮叨的勁兒,就忍不住冒冷汗,實在是他娘功力非凡。 可是,他如今也沒別的辦法了。 大掌櫃沉默了一下,躬了躬身,應了一聲,便退下去拿錢了。 王湛這會子表現的極有風度,他似乎特別有感觸: “真想不到九小姐是如此寬宏大度之人,明明已經穩操勝券,卻還能保持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淡定,在下自愧不如。” 盛紅衣笑了笑,一反之前的張揚: “哪裡哪裡,客氣了,我今天也是僥幸。” 心裡卻是大大翻了個白眼,她可不是什麼寬宏大度之人,不過是錢沒到手,怕王湛惱羞成怒,臨時毀約罷了。 若不是看在錢的份上,哼哼,她絕對會讓他知道,什麼叫把他的臉踩在地上摩擦。
二十一 願賭服輸(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