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女醜遺患 (2)(1 / 1)

而且即是如此,這兩隻半截蜈蚣現在也還是可以張嘴說話的,清音在一邊舉著小鞭子質問它們為何要在張府中接連禍害幼女人命,兩隻蜈蚣無奈招認二人本是西山中的兩條蜈蚣精,前日裡悄悄潛入張府之中隻是為了吸食女童身內五臟精血增進功力,早日修成長生不老仙身。   話已至此,連清歡都以為如此禍害妖物當真是再也留它們性命不得,但是清音卻以為既然這兩條半截蜈蚣現在已經變成蜈蚣樹了,留著不殺反而卻對張府眾人是件好事,每到一年中最酷暑難耐的時候,就將這兩條半截蜈蚣的身子挖下一塊來熬成湯藥,最是可以在濕毒攻心時清涼解暑用的。   即是如此,張府眾人自然也是不願意再讓清歡將這兩條半截蜈蚣立時斬殺的,而且既然如今府中害人禍患已除,自然是該設上一桌豐盛酒筵好生款待二位仙長一下,本來按照禮數這桌酒筵本該張元少爺親自前來作陪才是,但是因為這張老爺和張元父子二人長年在府中癡迷煉丹求仙,一天到晚在後園子裡守著那座經日裡烏煙瘴氣嗆的人嗓子生疼的紫金丹爐,根本就極少過問府內俗事,所以無奈之下,這桌酒筵現下也隻得是讓大夫人素蓮和二夫人紅艷前來作陪,聊表府內眾人心意。   清歡因為心係定光珠之力的微弱感應,因此上在酒筵上隻是勉強喝了幾盞素酒,清音卻是一點不客氣的在酒筵上眉開眼笑的吃的開心,雖然凡間酒筵是決計不可能和玉蝶山上的珍饈玉肴相提並論的,但是不管怎樣,桌子上那一碟子一碟子的果脯蜜餞,每一樣吃起來卻倒當真是很新鮮的。   素蓮在酒筵上順勢勸說二位仙長千萬要在府中長住些時日,因為那兩條害人蜈蚣現在雖然已經被處治了,但是西山中卻不知還有沒有它們的子孫同伴,若是其他蜈蚣精前來府中替它們二認報仇,府中眾人一個個的全都是肉身凡胎,哪裡能是那些害人妖物對手,到時候說不得也隻能是全數指望著二位仙長斬妖除魔,護府內眾人周全。   清歡想到定光珠之力在張府內的蹊蹺感應,而且當初本來也是答應了秀雲夫人要在府內做十五天法事替秋兒超渡的,所以也就沒有再堅持要立刻起身告辭,素蓮夫人隨即命人將二位仙長給好生送回後院廂房之中,而且還順勢下令讓七夫人白茶和她剛生下來的女兒小茶一起自後院中搬出來住到南院廂房中去,免得孩子夜裡哭鬧打擾二位仙長休息。   清歡以為素蓮夫人本沒必要如此麻煩白茶夫人,因為這幾日裡二人在廂房中本來也是未曾在夜裡聽到任何嬰兒啼哭的,但是無奈素蓮夫人一意堅持,清歡也就沒有再繼續開口反對阻攔什麼。   但是誰想到,就在白茶夫人抱著孩子自後院廂房中搬出去當夜,一股陰森詭異的陰鬼之氣又開始漸漸的在張府中悄無聲息的蔓延發散開來。   第二天一早,前麵隱隱傳來陣陣女子哀嚎,清歡和清音立時自後院廂房中出來飛奔來前院中看個究竟,因為哭聲是自大夫人素蓮的屋子裡傳出來的,所以清歡和清音飛奔來前院之後就徑自來到素蓮夫人房內,卻在一剎那間目瞪口呆的看見素蓮夫人的床榻上一具不過三尺半寸長短的白骨骷髏,因為骷髏上的發髻完好無損,僅僅是從發髻的形狀,也知道床榻上那具三尺多長的骷髏白骨應該正是素蓮夫人的七歲女兒葉兒。   清歡心中一瞬之間忍不住“格”的一聲顫了一顫,兩條害人蜈蚣前日裡已經被當眾斬除,為何張府中現在卻還有幼女被妖物所害,而且夤夜之間將幼女一身血肉吸食殆盡,隻餘下一具三尺多長的骷髏白骨。   難道當真是那兩條半截蜈蚣的子孫同伴?但是依照那兩條半截蜈蚣的道行,它們的子孫同伴也斷不可能有辦法一口氣將幼女一身血肉吸食精光,而且如此邪祟之法本非妖孽擅長,倒是更像是那些陰魂不散的厲鬼所為。   莫非這張府之中當真有厲鬼作祟?清歡心中未免猶疑,因為若是張府之中當真藏著厲鬼,那厲鬼必是張府中人身份,也就是說張府眾人中的任意一個都可能是厲鬼假扮,但是這幾日裡張府中眾人各個盡皆行動如常,也未曾發現何人在地上不曾被太陽照出影子,那厲鬼又是如何假扮活人,活人身上生氣又豈能是輕易可以假扮,當初女媧大神以泥土造人,以自己神力賦予泥土捏造的凡人生命,那些凡人身內即已永久留存下女媧大神神力,雖然經過代代繁衍生息,如今這些凡人身上的女媧大神神力已經愈漸衰弱不少,但是以此神力轉化而成的活人生氣,卻是隻能存於肉身而無法跟隨陰魂,也正因為如此,邪祟厲鬼不管如何修煉也始終是無法修煉回來生前肉身上的活人生氣,更甚至於,三界中時常有禍世妖物大肆在人間屠殺無辜百姓,為的即是大肆奪取凡人肉身中殘留著的些許女媧神力。   凡人生兒育女,肉身中的女媧神力自然會些許傳給自己兒女,等待壽終正寢肉身化滅時身內殘存的女媧神力就會回歸泥土,不然世間又哪裡來的那樣多死物之靈,就算是一個泥土燒成的壇罐,日久年深也一樣能夠修煉成精。   ……   ……   因為葉兒之死,張府中剎時間又開始人人自危人心惶惶起來,紅艷,翠英,香玉三位夫人更是連夜將女兒給送去了自己娘家之中寄住,七夫人白茶因為本是張元自西山上帶回來的孤女,所以現下隻有她和小茶沒有什麼娘家親眷可以投奔,母女二人最後也隻得繼續待在張府之中聽天由命。   清音微微的有些同情這位七夫人,因為和其餘那六位夫人相比,這位七夫人顯見的是在府中被冷落的連稀粥醃菜也未必能夠吃飽,不然為何其餘六位夫人全都在府中被養的身形臃腫,麵色紅潤,而隻有這位剛剛生下孩子的七夫人,臉色永遠是那麼冰涼蒼白,身子永遠是那麼單薄虛弱。   不過現在看來,這位七夫人的好運看起來很快就要來了,因為其餘那六位夫人現在看起來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瘋瘋癲癲的,女兒死掉的那幾位夫人看大街上所有的玩耍幼女都以為是自己的女兒,女兒僥幸還活著的這幾位夫人又一個一個的借口孩子在自己娘家待著怕是無人願意盡心照料為借口,隔三差五的就悄悄跑回去娘家,事情鬧成這樣,以後張元除了七夫人房裡還能去哪裡過夜,而這張元看起來也根本就不是什麼當朝廷高官的料子,四品以上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當然也是一輩子都不要去指望的了,如此一來,正室夫人最後也隻能是從這七個姨娘中胡亂挑選出來一個了事,而眼下最有爭鬥優勢的一位,自然就是這個整天在張元眼前晃來晃去的七夫人了。   而且沒過兩天,張元就果然開始不出清音所料的在晚膳過後著急往七夫人房裡跑了,而且自打進去七夫人房裡一整夜就再沒見出來,甚至直到第二天將近晌午,七夫人房裡也悄無聲息的一點不帶動靜,甚至連嬰兒的哭鬧聲音也一點沒有,管家不放心,急急的來到七夫人住的廂房前輕輕用手在門上拍了幾下,誰想到房門根本沒關,是虛掩的,管家心中深感奇怪,輕輕伸手推門進來七夫人房內,緊接著隻聽見“哇”一聲大叫,待到眾人聽到叫喊爭先恐後的沖進七夫人房裡,卻隻看見房內床榻上一具血淋淋的新鮮白骨……   ……   ……   白骨上衣著完好,張府中人自然是認得這具血淋淋的白骨身上穿著的衣服正是張元的,張老爺一聽到消息就一口氣沒上來登時昏死過去,張府上下一眾老小又隻知道圍在七夫人屋外連哭帶嚎,管家無奈,隻好按照慣例讓人先將張元的遺骨給抬去後園祠堂中安放。   清歡和清音雖然隻是張府客人,但是一想到竟然是讓張元在二人眼皮子底下被妖邪所害,就忍不住也隨著張府眾人一起來到後園祠堂之中,想要看看從張元剩下的這具白骨中能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但是一進祠堂,二人的目光卻不約而同的一起被祠堂墻上描畫著的一幕上古畫卷引誘,清歡一眼辨認出來張府祠堂墻麵上描畫著的這一幕古卷,正是傳說中上古高黎部族求雨時向雨神獻上的女醜祭禮。   相傳上古年間的高黎部族巫術盛行,每年的三月初三全數族人都要在本族巫師的帶領下去高黎山上求雨,而在求雨之前,必須要按照族規向天上掌管下雨的雨神獻上已經事先預備好的女醜祭禮,之後求雨儀式才能順利進行。   而張府祠堂墻上的這幅上古畫卷上所描繪的,正是求雨儀式上的女醜祭禮到底是怎樣才能得來。   每年三月初三的前一天,巫師會將部落中所有剛剛生完嬰孩的女子召集起來,這些女子每人手裡都在抱著一個自己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小小嬰孩,巫師會用占卜的辦法挑選出一個被用來做成女醜祭禮的嬰孩,這個嬰孩必須要是個女嬰,而且容貌姣好,身形完美,巫師會將嬰孩渾身塗滿硫磺,再將兩隻劇毒蜈蚣自嬰孩口中灌入,蜈蚣在嬰孩身內遊走啃咬,最後自眼睛中躥出,此時嬰孩已經奄奄一息,隻需將嬰孩肚皮破開,再將兩隻蜈蚣身上塗上引火藥糜,放入嬰孩肚中,藥糜和嬰孩身上硫磺交合之後會自行燃燒,燃燒完畢之後,求雨儀式才能順利舉行……   若是被選中的嬰孩沒能在女醜祭禮中自行燃燒起來,嬰孩母親就要被扔進水井中處死,如此殘忍儀式相傳一直自上古年間延續到殷商時期,後來被紂王帝辛嚴令禁止。   ……   ……   既然張府祠堂中有女醜祭禮畫卷,清歡推測因為渝州之前屬於楚國地界,所以張家本該是楚國巫師一族後人,巫師一族曾經在雲夢城中私自施行過女醜祭禮,後來楚子陵一族被天帝所黜,在雲夢城中遭萬民唾棄,族人紛紛改名換姓,自此成為尋常百姓人家,若說因果報應,當初女醜祭禮殘害人命過甚,以至於子孫後代終於遭此慘烈果報,隻是即是如此,這殺害張元的兇手也必定是要立時擒獲斬除才可,不然不知又要在渝州城中禍延多少無辜,而且能在一夜之間將一個活人給硬生生啃成一具白骨,定然非是尋常妖邪能為,如今七夫人母女蹤跡全無,莫非是已經被那害人妖邪抓回妖洞中啃食?   但是,若是之前猜測不錯,殺害張元的兇手本該是和殺害葉兒的兇手是同一人才對,若殺害葉兒的當真是個隱身在張府眾人中的厲鬼,那當夜和張元獨處一室的那位七夫人和她才剛出生的孩子小茶,又怎能悄無聲音的被一個連肉身都沒有的厲鬼給自張府中帶走,除非……   清歡驀然驚覺,之前從未留意到七夫人在太陽底下那慘白陰冷的嬌弱麵容,雖然七夫人身上確是也有生人之氣,但是若是仔細留意,自是可以分辨出來那生人之氣和尋常活人身上的生人之氣之間的細微差別……   一念及此,清歡倏忽之間已經急急的拉上清音一縱身自張府院墻中一躍而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徑直向當初張元遇見七夫人的西山方向飛身而去,七夫人身上那些許有別於尋常活人的生人之氣現下卻成為了二人一路上追蹤她行跡的唯一線索,雖然清歡心中一直疑惑一個尋常厲鬼是如何能在自己身上偽造出來如此足以以假亂真的生人之氣,但是顯然,這也並未妨礙這位七夫人在西山深處一個陰暗潮濕的詭異深洞中無所遁形,束手就擒。   雖然身為妖族中人,但是眼見得深洞中四處散落著的森森白骨,清歡盛怒之下立時既要將眼前這個罪惡滔天的陰邪厲鬼一劍斬殺,但是卻被清音給半分不客氣的用兩根小手指頭輕輕將劍鋒架住,“喂,斬妖除魔倒是不錯,但是這世上死人不會說話,難道死妖就會?”清音氣急敗壞之下忍不住冷眼看在他臉上,“你自己母後的事情難道不比眼下的斬妖除魔要緊?”她問。   堪堪幾句,問的清歡頓時間啞口無言,而白茶此時也自知自己逃脫無望,自然不在乎將在張府之中做下的一切惡行向清歡和清音全盤招認,她一口承認自己當初確是有意在西山下設計和張元巧遇,讓他將自己帶回張府成為七夫人,然後懷胎十月,生下小茶,但是小茶其實自從生下來就不是一個活嬰,而隻是一個依靠活人生氣維持形體的死嬰,為了讓小茶能夠在人間存活,她隻能自西山中捉來兩隻正在修煉中的劇毒蜈蚣,讓這兩隻蜈蚣去吸取張府中幼女的精血,再渡給小茶,後來兩隻蜈蚣被清歡和清音所擒,她就隻好讓小茶自己去吸取葉兒精血,但是張元的精血卻並非小茶所吸,是自己為了報仇才硬生生在枕邊吸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