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水果散發著清香,一旁精致的架子上擺放著小巧玲瓏的甜點,連桌上放著的都是某知名品牌的咖啡。 陳婷吃的歡快,顧意茗卻覺得屋裡極為憋悶,被甜膩壓得透不過來氣。 顧意茗正要起身喘口氣,忽然蹬蹬的腳步聲響起,顧意茗停下了動作,打起精神注意著門口的動靜。 一會房間門推開,蕭畢人在茶幾前站立,為她們引見,“兩位領導,這位就是我們穆總”。 後頭的人走上前來,顧意茗抬起頭帶著職業性的微笑伸出手去,然而在看清麵前的人時,臉上的淡笑忽而頓住。 有一瞬間顧意茗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她頗為僵硬的收回手,克製著自己想要轉身離開的沖動。 對方顯然沒比顧意茗好到哪裡去,表情險些失控。 “顧科長認識我們穆總嗎”。 蕭畢的聲音裡含著點躍躍欲試的打探,就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 陳婷就含蓄的多了,隻好奇的盯著兩人看。 穆遠小心翼翼的打量顧意茗,遲疑著想要開口,卻不知道如何說才能顯得不那麼突兀。 這要換了其他任何人,穆遠都能做到麵不改色的推脫不認識,但在顧意茗麵前,他天生就矮那麼一節,就是有心想要張口,氣勢也沒有那麼足。 “不認識”。 比起穆遠的遲疑,顧意茗就果斷得多了。 穆遠臉上的神情沒有多放鬆,反而有那麼點不是滋味。 同樣是男人,蕭畢就很明白這種反應。 見多了想貼穆遠的人,倒是頭回見迫不及待和穆遠撇清關係的。 然而蕭畢不過好奇的多看了顧意茗兩眼,穆遠便冷著眼橫了過去。 “蕭部長去看看我辦公室的客人走了沒,替我去送一送,這裡我來接待吧”。 蕭畢麵不改色的笑著點了點頭,出了門去。 屋裡剩下他們三人,穆遠的目光克製不住的往顧意茗身上去。 穆遠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兩位來檢查工作的事,我剛已經聽鄭總說了,我們公司會極力配合,若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意提”。 他以為婉轉了語調,實則依舊公事公辦。 “該說的剛已經和鄭總說過了”。 顧意茗麵無表情的回他,冷淡的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穆遠心口微澀,抿了抿唇沒話找話似的,“快到午飯的點了,附近有家湘菜不錯,不如一起吃了飯再來”。 陳婷期待的看向顧意茗,希望她能鬆口答應。 但顧意茗怎麼會與穆遠一起吃飯呢。 “不必了,我們下午2點的時候再來就是,感謝貴公司的配合”。 顧意茗起身示意陳婷走人。 陳婷嘟著嘴不情不願的起身,走前不忘與穆遠道了再見,卻見他愣神的盯著顧意茗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麼,根本沒有注意自己,一時之間又有些不是滋味起來。 陳婷有些不平的想,怎麼一上午就沒人注意到自己呢,她又不是空氣,她年輕漂亮,不比顧意茗更有資本嗎。 沒人在意陳婷心裡的計較,漂亮這種東西在能力麵前有時是錦上添花,沒有也不會影響一個人的話語權。 但在那顆年輕的心麵前,一切都是空話,自大會讓他們下意識忽略別人也是在年輕堆裡廝殺而來。 顧意茗前腳剛走,鄭冶後腳大大捏捏的進來。 穆遠背對著人站在落地玻璃前發呆,那背影蕭瑟,遠遠的感覺到一股沉重感。 “這是怎麼了”。 鄭冶毫不掩飾他嘴裡的揶揄,他剛從蕭畢那裡知道,來的那兩人中長的漂亮的那個居然與穆遠認識,且看上去關係不一般。 蕭畢特意告訴他這個消息,當然不是什麼好心了,黑鯊的交易就在這幾天了,稅務局的突然上門來,還是穆遠的舊相識,蕭畢這是在暗示他呢。 可惜蕭畢料錯了他,他懷疑誰也不會懷疑穆遠,穆遠但凡想要他的位置,他不會坐的這麼安穩。 穆遠走到沙發前坐下,翹著二郎腿挑眉看著鄭冶問,“鄭總很閑嗎”。 “沒有啊,你知道的,謝老大才交待新任務,最近有批貨要發出去,這可是近幾年來的第一筆單,錢不到手哪裡得空,我都好久沒去過酒吧了,這不是關心你嘛”。 鄭冶一張嘴就跟不要錢似的霹靂啪啦的往外倒。 穆遠冷笑一聲,冷眼看著他賣弄。 自從鄭冶做了謝赫的乘龍快婿,那明裡暗裡的顯擺總也少不了。 鄭冶笑了笑又繼續打趣道,“話說那位姓顧的美女還是副科長呢,年紀輕輕到這個位置能力肯定是不錯的,你說是吧”。 穆遠頂了頂後槽牙,似笑非笑道,“鄭總想說什麼”。 他的話音咬的極重,好像從牙齒縫裡蹦出來。 鄭冶擠眉弄眼的朝穆遠笑道,“也沒什麼,就是好奇是你甩了她,還是她甩了你啊”。 穆遠冷笑一聲,“我也有點好奇,謝總要是知道鄭總不去忙工作整天忙著聽八卦會怎麼想”。 穆遠不是那種愛放話的人,話到這份上可見惱怒,鄭冶很是識趣的住了嘴。 “好吧好吧,我不問了行了吧”。 鄭冶戚戚然的起身走了兩步,忽然又回頭笑道,“我要是從別人那裡聽到了,你可不能怪我啊”。 這個別人不是蕭畢,還能有誰。 穆遠已經懶得理會,沒好氣道,“趕緊滾吧”。 穆遠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一個個的恨不得把他扒拉乾凈,但凡和他沾上關係的都要受牽連。 顧意茗就這麼突然的闖進臻品,她到底知不知道她來的是什麼地方。 穆遠靠在沙發上半躺著閉目養神,一麵思索著顧意茗的突然到訪,上午匆匆見麵沒來得及了解內情,穆遠暫時無法斷定顧意茗的到來是意外,還是人為。 鄭冶先前提醒了穆遠,離他們計劃交易的時間已經很近了,鄭冶和他即將出發,顧意茗在這時候到來,像是要牽絆住他一般。 依蕭畢的能耐,還插手不了政府單位的工作,可連蕭畢也排除在外的話,穆遠暫時想不到其他的懷疑對象了。 難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穆遠揉了揉眉心,試圖抵過一波波的倦意,昨夜和人聊天到半夜,要不是顧意茗的事情費心神,他早撐不住了。 強撐片刻,腦子裡卻似塞了團漿糊沒有頭緒,左右想不出什麼來,穆遠索性歇息會再看看,然而這一躺卻是熟睡了過去。 穆遠被敲門聲驚醒時正夢見第一次見到顧意茗的場景,她抱著把吉他,在舞臺上自彈自唱,聚光燈打她身上,整個人熠熠生輝。 那是她最耀眼的時刻,年輕的麵龐,靈動的雙眸,眉眼間還沒有淡淡的憂愁,整個人透著顧書香卷氣的典雅,隻一眼就能讓人陷進去。 穆遠回神的瞬間,臉上的恍惚與陰冷揉雜,內裡的拉鋸戰悄無聲息的結束,含了多少慘痛外人是看不到的。 見到門口的蕭畢,穆遠臉上的冷意更濃。 “什麼事”。 蕭畢與穆遠對視一眼,心裡微微一顫,有時候就是他這樣的人,也會對穆遠偶然散發出來的氣息感到顫栗,內裡激起一陣濃烈的勝負欲。 蕭畢已經不是第一次想要與穆遠一教高下了。 蕭畢半掩著雙眸裡的冷光,遞給穆遠一張單子。 “謝穎的意思是和那邊太久沒有往來有些疏漏,外賬來不及改了,看能不能下午先忽悠過去”。 穆遠掃了兩眼麵前的單子,眉頭緊皺沒有接,很懷疑蕭畢的真實意圖。 謝穎就是業務再生疏也該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何況鄭冶還在,出了事不找鄭冶,找他做什麼。 “她一個搞財務的問這種話,腦子怎麼想的”。 穆遠似笑非笑的盯著蕭畢,也不是剛認識了,對方心裡打著什麼主意,彼此心知肚明。 “她也是沒有料到這個時候會有檢查”。 蕭畢一臉無辜,還試圖為謝穎開脫。 穆遠懶得搭理他們。 “她沒腦子你也跟著瞎參合,來的都不是我們的人,這是能忽悠的事嗎,你讓她去找鄭冶”。 “她指明了找你,這不太好吧”。 蕭畢略有為難,眼神示意他後頭有人一起。 謝穎是誰,那是謝赫的親閨女,她就是把攤子砸爛了那也是她家裡頭的,輪得到他們急眼什麼。 但穆遠還就不吃這一套,當初謝穎這根高枝可是低下頭來求他穆遠了,人家壓根就看不上,要不然也不會便宜了鄭冶。 不過就謝穎對穆遠那稀罕勁,鄭冶能不能拿下謝穎還真不好說。 “穆遠那人不是你熟人嗎,打個招呼有什麼難的”。 謝穎昂著頭進來,下巴就差頂天上去了,漂亮是漂亮,但她的傲慢是故作矯情,就少了那麼點味道了。 穆遠冷笑一聲,都懶得多看她兩眼。 “要是能打招呼還用你來說”。 謝穎擔心的本來也不是什麼正事,聽他這意思,心思一轉,試探著問道,“你們關係不好嗎”。 穆遠看她毛病又犯了,冷聲道,“關你什麼事啊,有那心不如多長長腦子,一天到晚給你收拾爛攤子”。 謝穎最是受不了別人說她不行,還是自己在意的人,氣的手指微微顫抖。 “你差不多行了,反正我不管,你自己看著辦”。 穆遠舔了舔後槽牙感覺自己手有點癢了。 他覷了眼看戲的蕭畢,“去請鄭總來”。 蕭畢忙答應,“好”。 鄭冶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謝穎氣鼓鼓的坐在那,卻又不肯走,心裡忍不住生起一陣嘲諷,轉眼對穆遠笑道,“怎麼了這是”。 穆遠懶得和鄭冶做表麵功夫,沒好氣道,“黑鯊的帳不是應該早就到了嗎,拖了這麼久都不解決這時候要怎麼平,稅務局的人就在那等著查賬,這是上趕著送到人家麵前查吧”。 穆遠盯著蕭畢和鄭冶,試圖從他們臉上看出蛛絲馬跡。 鄭冶狐疑的看了一眼穆遠,這話要不是穆遠嘴裡說出來,他都不敢相信。 鄭冶還覺得奇怪,好端端的沒有一絲風露出來,稅務局怎麼就突然上門了。 鄭冶急忙拿起桌上的資料看了看,越往下臉色越是黑的難看,他就說呢,前頭那麼順利,原來是在這等著他呢。 鄭冶看了看尚不知麻煩的謝穎,又看了看皺著眉頭的穆遠,最終目光落在站在謝穎身旁的蕭畢身上。 不用猜也知道這起事件的操縱者是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鄭冶的下顎繃得緊緊的,忍不住下一秒就要蹦起來跟人乾一架。 鄭冶這回可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來,自己親自過手的帳,最終砸在了自己手上。 鄭冶忍住心中的滔天怒火,討好的對穆遠笑道,“這帳的事情沒有其他人知道了吧”。 穆遠猜到鄭冶的心思,不耐煩道,“我怎麼知道,這事又不歸我管,說好的我內你外”。 鄭冶搓著雙手乾笑著不敢回懟,伸出手就往穆遠的背上搭,笑的那就一個燦爛,隻是話還沒開口,被穆遠一把推開,“別給我來這套”。 鄭冶忍著心裡的急躁,硬將穆遠拽到一旁小聲道,“兄弟,緊要關頭你不能不管我啊”。 穆遠忙擺手推辭,“可別,我能力有限”。 鄭冶緊拽著穆遠不放手,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你是我大爺好吧,這位祖宗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事就算是她的緣故出了差錯,難道還指著她去填坑不成,謝老大不把我們埋了就不錯了”。 穆遠推開他冷笑,“別我們,我是我,你是你”。 鄭冶頓了頓,不得不說這話還真沒毛病,事情是他負責的,謝穎是他的未婚妻,怎麼著都算不到穆遠身上去。 鄭冶訕笑,悔恨自己在穆遠麵前得瑟過早了。 “兄弟別鬧脾氣了,都要火燒眉毛了,快想想辦法吧,我求你”。 穆遠懷抱雙臂隻當沒聽見。 正是這時候外麵來人通報說,顧意茗兩人到了公司,等著查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