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意茗帶著陳婷在機關附近隨便吃了點東西打發,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見李盛,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結束這一場亂局,也想聽李盛一個解釋。 陳婷看著顧意茗走進隔壁的辦公室,默默的收拾好東西回到工位,此刻看著跟隨了自己幾年的物品是那麼的陌生。 泛黃的鋁合窗和高樓的落地窗,那是全然不同的兩種視覺,有危險參雜其中,但也有欲望得到滿足。 陳婷第一次有如此強烈的感覺,她還會回到那個地方。 李盛見顧意茗回來很是意外,不等她開口,問道“怎麼突然回來了”。 話音剛落李盛忽然頓住,顧意茗在他麵前摘下了戴著的口罩,經過一天,青紫的傷遍布大半張臉,越發顯得傷口猙獰可怖,也讓人明白經歷過生死不是表麵的風輕雲淡。 四目相對,李盛難得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顧意茗沒有開口,他便又自顧自道,“怎麼樣,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顧意茗也不和他廢話,東西往李盛桌上一放,開口道,“這是秦俊受賄的證據,內部的檢查算是完了,最後一天我和陳婷就不去了”。 李盛顧不得驚訝,拿起本子翻看了幾頁,密密麻麻的流水還真是鐵證如山。 “你怎麼拿到的,走前那裡情況如何”。 李盛很是擔心會不會影響事情的發展,這是當下是最緊要的。 但顧意茗想聽的是李盛對她們這一趟的交代,可惜依然沒有等到。 陳婷於她,她於李盛,都是一樣的,是在某個時刻應當去完成任務的工具,從工作上來說並沒有什麼不該的,但在人情上卻是太傷人了。 顧意茗對陳婷有愧疚,李盛對她們呢,有多少。 顧意茗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人要想活得自在就不能在意太多,她明白,所以克製著自己不去踏入任何人的警戒線。 顧意茗依言回答,“臻品現在是穆遠負責,賬本是從蕭畢那裡拿到的”。 李盛來了精神,“蕭畢怎麼會給你這個,他沒有懷疑什麼嗎”。 顧意茗道,“蕭畢想殺我,用了一本真帳做戲,我拿了幾頁相似的表去詐蕭畢,蕭畢妥協做了交換”。 李盛重重嘆了口氣,無奈道“你這也太膽大了,做之前都不事先和我們商量一下”。 說到商量顧意茗就忍不住想笑了,李盛當初不也沒給她選擇的餘地嗎。 顧意茗麵無表情道,“本就是想殺蕭畢個措手不及,再晚些等他想明白了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再說秦俊的罪證出自蕭畢的手,他不敢聲張,就算以後清算起來隻是蕭畢的問題,對其他人也不會造成什麼影響”。 李盛頓了頓,發現確實也沒有什麼可指摘的,顧意茗昨天說起有發現的時候,大概心裡就已經有打算了,故意不告訴他罷了。 李盛沉思片刻點點頭,“也算合情合理,那你們沒有必要再去了,後麵的事情交給警方的人吧,這次任務完成的很好,幸苦你們了”。 李盛說完似乎覺得有點太沒人情味了,一時澀澀的。 顧意茗沒心思在這上頭計較,抿了抿道,“最近挺累的,我這交完差想休息幾天,找您批個年假,下午我就先回去了”。 李盛大手一揮,“好,可以,陳婷的假也批了,你告訴她休息兩天吧”。 想要彌補的意思太明顯,李盛摸了摸鼻子有點尷尬。 顧意茗也不囉嗦點點頭,道了聲謝,帶上口罩轉身出去。 顧意茗不在執著背後的真相,轉告陳婷休假的消息,離開了辦公室。 出了門,顧意茗給劉遙撥去電話,告訴她自己提前回來的消息,劉遙問了她出差的許多事,大概是察覺到不對勁,顧意茗推脫兩句掛斷電話,一個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沒到下班的點,路上的車不算多,顧意茗沒打車,想走著去地鐵站。 走了一會,寒風沁人心,呼吸漸漸難受起來,顧意茗走不下去了,在路邊公交車站的長椅上坐著休息。 眼前的車水馬龍打亂思緒,目光所及之處晦暗與車流交雜,顧意茗入迷的看著,心裡忽然生出一種聲音,吸引著她往前越出那一步,伸手探去是可以觸及到的自由的風,就好像往前一步就是她要的,可往前是生死的選擇。 顧意茗後知後覺的發現,人在長久的盯著一件東西的時候,不管是深淵還是美景,人都會被吸引著陷進去,理智不會時常掌控大腦,但情緒會。 不知過了多久,顧意茗起身打算離開,身後一輛車對著她不停的鳴喇叭,顧意茗不明所以沒有理會,朝前走了幾步,車子在她身邊停了下來,車窗打開就見顧聹朝她揮手。 顧意茗沒開口,顧聹朝著她笑道,“老遠就看到你了,喊你也不應,我還以為看錯了呢,又繞了一圈回來”。 顧意茗呆怔的看他,問道,“有什麼事嗎”。 顧聹笑了笑道,“上車吧,有點事想找你聊一聊”。 顧意茗猶豫片刻後問,“周黑子的事嗎”。 顧意茗內心是不願意和顧聹獨處的,顧聹是人生前半段裡她已經決定忘掉的故事,翻篇了也就沒有必要去回憶了。 “對,上午去找你沒有找到,快上車吧”。 顧意茗打開車門坐上副駕駛的位置,等她係好安全帶顧聹才開車離開。 然而顧聹帶她去的不是警察局,而是一家咖啡店,顧意茗奇怪的看著顧聹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們問案可以這麼隨意的選擇地方嗎”。 顧聹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笑了起來,“意茗,我們除了案子,難道就不可以聚一聚了嗎”。 關於這個問題顧意茗臉上的表情已經做出了回答。 然而顧聹卻似沒有發現,他推開門等顧意茗先進去,又自作主張的給她點了喝的。 上班的時間,咖啡店裡沒有多少人,顧聹還是特意的挑了個墻角的位置,顧聹想要讓顧意茗自在一點,可他不知道光是坐在一起顧意茗就沒有辦法自在。 需要忘記的事情必然是因為沒有辦法釋懷,既然沒有辦法釋懷又何來自在。 “你想問什麼,問吧,我還有事待不了多久”,顧意茗先發製人。 顧聹的手撐在桌子邊緣,他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都沒有聯係過從前的朋友”。 顧意茗皺了皺眉,嘲諷的話在嘴邊打著轉,張口的瞬間覺得沒意思,麵前這張臉和記憶裡的樣子沒有什麼不同,溫柔體貼依然是個溫暖的人,可這些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她的事又和他有什麼關係。 因為沒有關係,所以無話可說。 “沒什麼可說的”。 顧聹臉上的笑容難以維持,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張了張嘴,“意茗,對不起”。 顧意茗驀地覺得有幾分可笑,“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沒必要”。 顧聹無法直視那雙笑眼,裡麵的涼薄與嘲諷似刀子紮進他的心裡,如顧意茗所言,現在再去提起,確實是沒有必要的,可若不說他們還能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