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真假(1 / 1)

尋南 傘有雨魚與漁 5848 字 2024-03-17

上了樓香薰的氣息越發濃鬱,就是顧意茗這種不懂熏香的人也聞出了內裡的不同,味道淡雅若有似無,與滿屋的實木家具相得益彰。   可惜二樓中央的壁影用了金燦燦的一幅畫敗了所有的好感。   由此也不難猜出這家會所背後的主人,一個財大氣粗,信奉金錢至上,瞧不上那些花架子,卻又極力迎合時代的潮流,是那個她將要會麵的主角。   服務員隻帶到包廂門口,推開門佇立在門前,伸手請顧意茗進去。   顧意茗往裡麵望了一眼,很快收回視線,恐懼來的後知後覺,可她不能退,她從沒為穆遠做過什麼,這是她頭一次想在他無助的時候拉他一把。   人很多時候會輸給困難,並不是因為事情本身的難度,而是身後無人,沒有贏的欲求。   顧意茗想要讓自己成為穆遠贏的助力。   這是顧意茗生命裡艱難的一次跨越,把自己置身在危險之中,有仁慈也有決絕,就像她收到的那條短信,發出的人或許有好意,但不會全是,對於顧意茗而言,那是她奮不顧身的唯一理由。   包廂裡香氣混雜著煙味以及一股刺鼻的氣味,隨著門推開,難聞的氣味一下子湧出來險些令人窒息,顧意茗眉頭皺了一瞬,冷著臉提步進屋。   隨著顧意茗腳步聲響起,說話的聲音斷了一息,一屋子的人整整齊齊的瞧著她。   有打量,有羨慕,有好奇,也有幸災樂禍。   顧意茗在一眾人群中找到了穆遠,他並不看她,手摸著杯子有一下沒一下的轉著,似有煩躁,隱忍不發。   最初顧意茗去到臻品時,穆遠也常常會露出這個樣子來,那時顧意茗並不明白裡麵的深意。   不懂的時候什麼都是多餘的,等到明白錯過的是什麼,留給人的往往隻剩下遺憾和追悔。   穆遠不抬頭,是不敢去賭,他是害怕事情失去控製,穆遠擔心她。   顧意茗將要走到穆遠跟前的時候,一道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毒蛇一般盯著不知死活的獵物。   顧意茗頭一次遇到氣勢如此強大的人,光是頂著那人的打量便讓她心驚膽戰。   “倒是第一次見穆遠這麼緊張人啊”。   那人開了口,很快有人接了話茬。   蕭畢似笑非笑的看了顧意茗一眼,冷嘲熱諷的。   “可不是,在我們麵前那可是話都不多說兩句,誰能想到他們這關係,穆總,藏得夠深啊”。   鄭冶放了張空椅在穆遠邊上,一麵暗嘆穆遠機警,一早告訴了謝赫,他與顧意茗的關係,要不然就蕭畢這張嘴,再依著謝赫多疑的性子,前頭顧意茗在臻品那一出就夠穆遠難受的了。   “也不是吧,穆遠說的隱晦我們自己沒聽出來,也怪不到他頭上”。   鄭冶這話也是說給謝赫聽,蕭畢這條狗隻有拴在謝赫手上才不會到處咬人。   “那就是我不如鄭總聰明了”。   蕭畢的目光似無意間遊移到顧意茗右側的麻將桌上,隨意的笑了笑,又看向顧意茗,興致滿滿。   蕭畢手上的資料還沒捂熱發揮它應有的價值,穆遠自己爆出和顧意茗的關係,那他就隻好再送他們一份大禮了。   說來也是巧,蕭畢每次要對顧意茗做點什麼總會有人從中作梗,現下沒了那個女人礙事,顧意茗不會像前幾次那麼走運了。   另一頭的麻將桌上有人催促著出牌,一時又鬧了起來。   顧意茗看了一眼麵前的四方桌,茶水茶點一應俱全,她站在穆遠邊上,並不落座。   “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我找穆遠說幾句話,一會就走”。   顧意茗的語氣仍有些生硬,怒氣未消的樣子。   謝赫饒有興趣的看著顧意茗,“來都來了,再著急也要吃飯,順便也和我們說一說出了什麼事急成這樣”。   謝赫越是寬厚仁慈,顧意茗越是緊張,醇醇引導的背後就像是等待著獵物上鉤,怎麼看都透著股陰森恐怖。   “沒什麼,就是家裡有點事情”,顧意茗看著穆遠,有些賭氣的樣子。   許是求生欲使然,顧意茗戲做的很足。   “顧科長快坐下吧,再急的事情喝口茶水的時間還是有的吧”。   鄭冶給顧意茗麵前的杯子倒了茶水,示意她坐。   見顧意茗還是不動,穆遠終於看了看她,麵無表情的催促,“坐啊”。   顧意茗皺了皺眉,卻是聽話的坐了下去。   謝赫見兩人大相徑庭的反應覺得有趣,又問起顧意茗,“我聽服務員說你著急找他,家裡出什麼事了”。   謝赫瞧著客氣,卻是不容拒絕的。   顧意茗醞釀了會情緒才開口,“我有事找他,他一直不接電話著急了一些,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穆遠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不等他開口,謝赫笑著擺擺手,“開了一天的會,是有些不方便,你說說看,也許我能給你解決也不一定“。   顧意茗有些猶豫,鄭冶笑了笑勸道,“顧科長,我們謝總可不輕易開這個口,機會難得啊”。   顧意茗拿著杯子喝了口茶水潤喉,猶豫片刻終於開口,“早前就和穆遠說過工作上的事情互不插手,今天收到通知上麵要調我去大企業局,我們領導暗示我有人在背後使了勁”。   說完顧意茗不滿的看了穆遠一眼。   顧意茗這話叫這一桌上的其他幾個人麵色變得耐人尋味,誰也沒有想到顧意茗會毫無顧忌把背後的陰私就這麼說出口,也不知該說她膽大還是真不拿他們當外人。   穆遠皺起眉頭極度不悅的怒斥,“你別在這胡說八道”。   顧意茗隻當沒聽到,根本不看穆遠,等著謝赫說話。   顧意茗這是想賭一把大的,她對自己和陳婷的調動有過猜測,究竟是明升暗降想要把人放眼皮子底下解決,還是另有所圖,顧意茗想從謝赫這裡得到答案。   大企業局調她,謝赫不可能不知道的,她表麵態度,也等謝赫一個態度。   鄭冶臉色微變,顧意茗這一提等於把他給招了出來,他想說話,但見謝赫抬了抬手便住了嘴,以眼神尋著穆遠求助。   一旁的蕭畢則是若有所思的瞧了顧意茗好幾眼,他從最初就小看了這個人,敢在謝赫麵前耍心眼的人不多,畢竟誰也不會嫌命長,她倒是膽子大的很,真真假假的還真讓人一時半會不好下定論,本來他還想看看穆遠今日會落得什麼下場的,她這一來倒不好說了,畢竟大小是個官,還是去的大企業局,現在想來她當初把秦俊擠下來,倒像是為自己做的準備。   這樣一來煮熟的鴨子又要飛了,蕭畢很不樂意見到這樣的結局,沒道理他吃了這麼多虧,一點不還的。   安靜了一會,謝赫笑問道,“去大企業局不好嗎,離穆遠也近,平常上下班不是更方便”。   謝赫像是在為他們考慮的樣子,隻是誰又敢真的當回事。   顧意茗大著膽子去看謝赫,極為不耐煩。   “最初說好互不乾涉,考慮的也不是這些便利,各人有各人的發展,沒必要黏在一塊,既然說好了自然不能輕易反悔”。   謝赫笑了笑,似乎覺得這個答案很有意思,“你這樣的性子難怪穆遠會上心”。   謝赫的一句打趣彷佛輕輕揭過了先前的事情,但顧意茗知道不會那麼簡單,這屋裡的人都是來看戲的,唱戲的隻有穆遠,現在還多了個她。   顧意茗沒有答話,反客為主道,“謝總,不知能否解決我這個難題”。   顧意茗的大膽再次讓幾個人驚了一驚,要知道謝赫可不是什麼大善人,他一個不高興可以讓人生不如死。   穆遠正是知道這一點,在謝赫開口前,怒斥顧意茗,“你發什麼神經”。   穆遠一向如此,但對象是仙氣飄飄的顧意茗,又讓看戲的人惡趣味膨脹起來。   顧意茗拉下臉來,氣的狠了也隻是瞪著穆遠,“誰讓你多事的”。   顧意茗並不哭鬧,反而十分的冷靜據理力爭。   穆遠摔了煙,似乎是嫌棄在他們麵前鬧丟了麵子,想把顧意茗拉出去說話。   穆遠剛有動作,謝赫含笑開了口,“你也是,讓一讓人家又怎麼了”。   那長輩的姿態,不知道的還真當是家裡人,顧意茗聽著隻覺得心裡一陣惡寒,不怕惡人壞,隻怕你根本看出他心裡在想什麼。   穆遠很是煩躁的解釋,“謝總,她在這也不方便,都是些羅裡吧嗦的事,讓她先走吧”。   年輕人鬧矛盾,也無可厚非,但謝赫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人,他疑心一向重,要不然不會這麼多年了讓鄭冶上不上下不下的吊在那當活靶子,又任由蕭畢在他們中間煽風點火。   果然,謝赫擺擺手不肯放人,“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事,都快到飯點了,走什麼,一起吃個飯也算是認識認識自家人”。   穆遠臉色變了變,他猶豫片刻後道,“這不合適吧”。   謝赫開了口自然是不允許反駁的,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穆遠實在不願意讓顧意茗看到。   謝赫笑了笑,意有所指,“不是都馬上要調大企業局了嘛,那不就是自家人,以後是要經常來公司的,提前打個照麵多好”。   謝赫能好心情的說這麼多已經是很給麵子。   顧意茗見穆遠有些要兜不住了,搶先開口道,“謝總,多謝厚愛,我沒想去大企業局,要讓您失望了”。   謝赫看了看顧意茗,淡笑著道,“怎麼,你們還能不服從安排的嗎”。   穆遠的話裡已有威儀,不難聽出要翻臉的意思。   眼見好不容易平息下去,鄭冶不願再起波瀾,正要對顧意茗說點什麼,被謝赫一個眼神製止。   電光火石之間,顧意茗想到了謝穎,那個懟天懟地誰也不放在眼裡的嬌小姐。   謝赫並非沒有血緣關係的接班人,他卻選擇一個外人,而把自己的女兒養成了驕縱的性子,所以她賭謝赫會容下她放肆的話,也賭謝赫不會把她放在眼裡。   顧意茗鎮定自若的看向謝赫,不卑不亢道,“男人或許喜歡權勢地位,但女人更念舊”。   謝赫本已經有些不悅,聽顧意茗如此回答,忽然笑了笑,竟是很高興的樣子。   謝赫的手指朝穆遠的方向點了點笑道,“聽到了嗎,這是來討債的,以後可得小心著點”。   謝赫笑了,其他的人自然不敢再哭喪著臉。   顧意茗垂下眼眸去拿桌上的茶杯,掩蓋住那一瞬間自心底湧出的害怕,她明白謝赫這是默認了她的那些猜測,這一關她算是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