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冶背著穆遠進了電梯,話頭轉了幾息,到底沒忍住對顧意茗道,“你就是再生氣也不能對謝總那樣的態度,他可沒那麼好說話的”。 剩下的話鄭冶沒說口,穆遠現在可不如從前在謝赫麵前那麼得力了,他的麵子沒那麼好使。 顧意茗在鄭冶身後扶著穆遠,想起了另一件事,問鄭冶道,“你是和陳婷在一起嗎”。 早上開著那輛法拉利的人,顧意茗雖沒看清楚麵容,但她記得那一身藍色的西裝,就是鄭冶身上這件衣服的顏色。 鄭冶呆了呆,沒想到顧意茗突然問起私事來,倒也不是不能說,就是這個時機提起來有點煞風景。 鄭冶對陳婷怎麼說呢,送上門來的,瞧著又還算順眼,自然沒有必要放過,但這話是不能對顧意茗說的。 陳婷對顧意茗雖說多有不滿,但顧意茗對陳婷顯然還是比較關心的,他沒必要給自己找麻煩。 鄭冶先笑了笑,有些心虛道,“好好的怎麼說起這個了”。 顧意茗見鄭冶有心躲避,索性攤開來說,“早上我看到你送她去上班了”。 鄭冶目光微微躲閃,仍是笑著,“我的事情她可都是知道的,我沒有騙她什麼”。 鄭冶的解釋有點莫名其妙了,她又不是謝穎,鄭冶還刻意說明是陳婷倒貼,這讓顧意茗心裡多多少少有點不高興。 顧意茗古怪的看了鄭冶一眼,才道,“陳婷她年紀小,不懂事,難免會被誘惑,但是鄭總不至於談個戀愛還要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吧,把她調去大企業局,鄭總想做什麼”。 顧意茗對鄭冶說話就隨意許多了,一方麵她也看出來了,鄭冶想拉攏穆遠,而穆遠也是需要這位盟友的。 索性顧意茗就當是為陳婷謀個私,當然她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若是盡了力沒有達成那也就算了,也好過什麼都不做,日後為此心存愧疚。 要說起想法,鄭冶自然是有的,大企業局那頭的消息由蕭畢掌握,若是陳婷過去了那他得到消息自然方便許多。 這本來也是兩廂情願的事情,但麵對著顧意茗那雙看破一切的雙眼,鄭冶很難開這個口。 “這是她自願的”,鄭冶支支吾吾道。 三人正好出了電梯,昏暗的過道,影子重重疊疊的閃過,讓人隱約有些不安,顧意茗走了幾步,忽然又感覺暗處有道目光盯著她,回頭看了幾次卻又不見人影,顧意茗懷疑是自己的錯覺,但經歷了今天的事情她也不敢不放在心上,忍不住加快步伐。 一直沒聽到回答,鄭冶回頭看了顧意茗兩眼,見她麵色有些蒼白,還奇怪她怎麼忽然又不害怕了,卻原來是在強撐。 顧意茗為著陳婷找他,鄭冶為她感到不值,顧意茗還不知道陳婷背地裡說了她多少壞話吧,這一對比,鄭冶心裡更不是滋味。 “叫了代駕嗎”,鄭冶忽然問顧意茗。 顧意茗電話正好響起,先回了鄭冶的話,“叫了,應該是到了”。 說著顧意茗接了電話,告訴代駕自己的位置。 鄭冶和顧意茗一起合力將穆遠放到後座上平躺著,見顧意茗氣喘籲籲,鄭冶問道,“要不我先送你們回去吧”。 顧意茗讓人開了自己那輛車,看了一眼躺在後座的穆遠,搖搖頭道,“不用,上樓就到了,先前不好意思,你要不去醫院看看傷口吧”。 顧意茗指著鄭冶的手臂,她咬的時候可沒有留餘地,看鄭冶漸漸不大正常,她都擔心是不是自己咬出了問題。 鄭冶下意識的抬起手臂,另一隻手按住傷口,笑了笑道,“沒事,我忙完上麵的事,晚點再去”。 鄭冶這麼煞有其事的回答,顧意茗心頭那股奇怪的感覺又冒了出來。 司機在檢查車子,一時半會不會走,顧意茗想起陳婷的事還沒有說完,又道,“鄭總,要是陳婷的安排不耽誤你的事的話,希望你慎重考慮讓她去大企業局的事,她也挺不容易的”。 內裡那點事情就沒必要說的那麼明白了,大家心裡都有數,就是破天的富貴也要看有沒有命享受。 鄭冶看著顧意茗,像是頭一次認識這個人一般,他不相信顧意茗會不知道陳婷對她早有不滿,顧意茗既不傻也不是爛好心的人,偏偏卻對陳婷如此寬容。 鄭冶忍不住問,“你對陳婷這麼關心做什麼”。 顧意茗愣了愣,垂下眼眸,“你就當我多管閑事吧”。 鄭冶還以為顧意茗是惱羞成怒了,訕訕的笑著,“那個,你說的事,我考慮一下”。 鄭冶說完自己先愣了愣,這是他辦的第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一時間有些莫名其妙。 呆愣的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覺得有些尷尬,當然他們尷尬的不是同一件事情。 好在車子出發,顧意茗朝鄭冶揮了揮手,很快離開了停車場。 頭頂的陰影散去,車子一下子闖進燈火通明的主乾道上,當霓虹燈照在顧意茗臉上的時候,她還有些恍不過神來,就好像忽然從地獄回歸人間,讓人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顧意茗朝窗外伸出手,明亮的燈光落在掌心,微微合上仍是熾熱的溫度,頭一次知道活在燈光下原來是這樣的幸福。 顧意茗透過後視鏡看著躺在車上人事不省的穆遠,心裡有些微微的疼痛。 她若是不來,穆遠今天該怎麼回去呢,早上說的那麼雲淡風輕,她還真以為隻是忙,卻不知他是這麼個忙法。 一路上已不見多少行人,唯有耳邊車流聲不止,此刻接近淩晨的點,一晚上經歷生死,出門卻是新一天的到來,未來還有多少個這樣的明天無人知曉。 也許是一晚上掙紮已經精疲力竭,躺在座椅上假寐的功夫,顧意茗忽然想起從前的事情,好似做夢似的,一幕幕的在腦海裡浮現。 顧意茗要辭職酒吧工作的前一個晚上,穆遠帶著一個女生來到酒吧,顧意茗從穆遠進門時就發現了,一起工作的女孩知道穆遠在追她,總是會在穆遠來的第一時間告訴她,也許是受女孩影響,顧意茗會有意無意的注意門口的來客。 看到穆遠帶著女生,顧意茗下意識的皺起眉頭,隨即又在心裡怒罵自己,在意什麼。 穆遠點了雞尾酒,讓女孩叫顧意茗過去,顧意茗隻當作沒有聽見。 顧意茗和同事說話的功夫,劉三走到前臺來找她,自從劉三那夥人被穆遠揍了一頓,劉三便天天來找顧意茗麻煩,倒也不是說打罵她,就是喜歡有意無意的為難,然後占她的便宜。 穆遠也常過來,但越是如此,劉三就越要在顧意茗麵前晃,顧意茗要工作總有避不開的時候,決定辭職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晚上兩個人又湊在一塊,顧意茗一肚子的火都要起來。 顧意茗心情不好,誰也不想搭理,劉三卻不依不饒。 穆遠發現了劉三,拋下女生走了過去。 顧意茗裝聾作啞,顧自調著酒水,這份工作唯一的優點就是高薪,同時也給她帶來無數的麻煩,當麻煩大過於高薪的誘惑,顧意茗就不打算乾了,反正也找到了下家。 顧意茗不理會,穆遠不大高興,但顧意茗才不會在意穆遠高不高興。 劉三見到穆遠十分的忌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新仇舊恨的又想和他算一算,在女人麵前,劉三那也是要講麵子的。 “喲,今天不是有伴嗎,還來啊”。 穆遠看也不看劉三,隻等著顧意茗忙完手上的事情。 劉三被人忽視,有點不得勁了,靠在椅子上陰陽怪氣道,“瞧著一臉正氣的,也不是什麼好人嘛,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可惜人家不理你呢”。 劉三無意踩了穆遠的痛處,遭了穆遠一個冷眼。 穆遠見顧意茗調完一杯又一杯沒完沒了似的,劉三又在一旁聒噪,小聲對顧意茗道,“我有點事情想和你說,你停一會好嗎”。 顧意茗終於抬頭看穆遠一眼,冷淡道,“我和你沒什麼事情可說的,請不要再來打擾我”。 劉三嘖嘖兩聲笑了起來,“哎呀,打臉了,好疼呀”。 穆遠橫了劉三一眼,威脅道,“你要是皮癢,我可以給你再鬆鬆骨”。 劉三這種痞子就不怕威脅,得打疼了才記得住。 “好啊,我正嫌無聊的很”,劉三咬牙切齒的說著。 顧意茗原是不想管的,見他們要鬧,忍不住冷斥道,“這裡是酒吧,要鬧你們出去鬧”。 穆遠帶來的那女人已經盯著顧意茗看了好一會了,顧意茗一時覺得煩躁,穆遠總是喜歡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穆遠是來找顧意茗說事的,並非要和劉三胡攪蠻纏,於是對劉三放下狠話,“別再讓我看到你”。 劉三嗤笑,“這是我的地盤,這話該我說”。 論耍嘴皮,穆遠可占不了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