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落(1 / 1)

尋南 傘有雨魚與漁 4952 字 2024-03-17

眼看要得手時陳婷猛地推開顧意茗,謝穎的簪子刺偏,紮在陳婷的手臂上。   穆遠麵前隔了個蕭畢,隻趕上接住顧意茗,沒讓她摔倒在地上。   謝穎見沒有傷到顧意茗,瘋了似的往陳婷身上紮,等穆遠和鄭冶趕過去製止時已經晚了,謝穎的簪子插在陳婷胸口,鮮血慢慢滲出來,濕了外衣。   顧意茗呆了片刻,撲到陳婷身上,顫抖的聲音朝穆遠喊,“快叫救護車”。   陳婷嗬嗬的直笑,或許是太疼,她笑起來的時候眉頭皺成一團。   “顧...姐”。   陳婷艱難的開口,望著顧意茗,眼眸如初見時純粹。   顧意茗顫抖著唇,極力表現出沉穩的樣子來。   “陳婷,我在呢,你別害怕啊,醫生一會就到了,我陪著你”。   顧意茗說話的時候,還微微笑著,她卻不知道自己的笑容裡滿是苦澀。   人在大限將至的時候都是有預感的,他人無法明白,隻是覺得有什麼東西要抓不住了。   陳婷很平靜的看著顧意茗,疼痛使得她說話斷斷續續的。   “顧姐,其實...這樣就很好了,我不想再走下去了,太苦了,從來沒有人告訴我,一生要經歷這麼多痛苦,我經歷夠了,也算到頭了,挺好的,你不要難過,我是自願的”。   陳婷說完猛的喘了口氣,劇烈的咳嗽起來,顧意茗茫茫然的四處看了看,想要尋求幫助。   謝穎趁亂跑了,蕭畢跟著一道追了出去,此時隻剩下他們四個,鄭冶也想走的,不知出於什麼緣故停下腳步,站在不遠處看著陳婷,不敢靠近。   陳婷的麵龐正對門口,看到鄭冶停下那一刻,她笑了笑,當一個人沒什麼可失去的時候,這世界上再沒有任何的人,任何的事能夠傷到她。   穆遠無聲的拍了拍顧意茗的後背,他檢查過陳婷的傷口,那個位置正中心臟,恐怕不大好。   穆遠有些不忍,喉嚨上下滾動,溫和的開口,“陳婷,你顧姐對你寄予厚望,你的未來還很長,不要害怕,會好的”。   人說起謊話的時候總是格外的順溜,明明知道會是什麼結局,卻還是能麵不改色的欺騙著別人。   陳婷了然的笑了起來,“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笑著笑著陳婷又哭了,“顧...姐,那天我不是故意要跑的,我隻是太害怕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對不起”。   顧意茗的眼淚不受控製的滑落,她極快的抹去,強笑道,“我知道,我沒有怪你,你走是對的,你不要多想,我從來沒有因為這個生你的氣,等你好起來我們還要一起工作的”。   陳婷忽然反應過來什麼,又哭又笑,像是丟失了糖果的孩子。   “顧姐,我...後悔了,我應該聽你的話的...,我不該貪心不屬於我的東西,你還記得朱椏嗎,他以前經常在局門口等我,我一次也沒有讓他進來過辦公室,他等了我三年,他...要結婚了”。   陳婷思緒雜亂,想起什麼說什麼。   都說人在最後的時刻,回憶一生想的都是在意的人。   鄭冶近在咫尺,陳婷一句也沒有提過他,而那個早已消失在生命裡的人卻成了藏在心尖處的秘密。   人的眼睛總是隻能看到別人的東西,比照著他人的人生苛求自己,到最後發現,不要的才是自己喜歡的,與自己對抗一世卻落得一場空,值得嗎,不值得的。   陳婷又說了什麼顧意茗沒有聽清,忽然陳婷拽住她的手,艱難的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顧意茗聽完臉色大變。   陳婷說完這一句話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她大口的喘著氣,像是瀕死的魚,顧意茗急紅了眼卻是束手無策。   陳婷開始說起了糊話,大約是想起了年少時光吧,臉上的笑容十分輕鬆,說著說著視線漸漸模糊,她的手虛空的想抓住什麼,無助的叫喊著,眼淚鼻涕一道流下染著血落得滿臉都是,那張漂亮的臉蛋此刻臟的不行。   顧意茗咬著唇不敢哭出聲來,不敢讓陳婷發現她此刻的絕望。   陳婷漸漸不再掙紮,她的身體痙攣著,喉嚨裡斷斷續續的吐出字來。   “下...輩子,我不要...再過這樣的日...子”。   未等說完最後一個字,陳婷在顧意茗懷裡咽了氣。   顧意茗呆呆的看著,整個人好像傻了一般,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昨天還在和她爭吵的人,忽然就沒了。   是不是所有的死亡都是這樣突然,明明手裡還有餘溫,可是那個每天都能見到的人再也不見了。   陳婷死後,鄭冶終於能鼓起勇氣走近她,他站在陳婷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不辨麵容的屍體,內心有些許難過。   陳婷走到他的身邊,他知道是刻意的,一時興起也就成了,她對於情婦的身份適應的很快,他想要什麼角色,她就能給他什麼樣的,偶爾他也會覺得很有意思。   他一直知道陳婷不如表麵上看起來聰明,她貪心又愛計較,自以為是的玩弄著小聰明,隻有識相這一點算是拿得出手,他一個眼神,她就能知道進退,天生的伺候人的命。   他知道她想要什麼,於是推了一把成全她,其實她要如何,和他也沒什麼關係,畢竟他也不是什麼好人各取所需罷了。   可是蕭畢逼得太緊,他沒有時間去風花雪月,陳婷的電話不停的打來,他開始煩了,有了一次拒接就會有第二次,她識相的不再打擾,鄭冶是鬆了口氣的。   那時候他是怎麼想的呢,他想順勢甩下陳婷,給她一筆錢了斷,可惜還沒有機會開口,陳婷死了,甚至死前沒有一句遺言是留給他的。   想到這裡,鄭冶笑了,他蹲下身子,想去摸一摸那張漂亮的嘴唇,她總喜歡親吻他,是因為相似嗎,和她口中的朱椏。   原來也不隻有他逢場作戲,她的演技也不錯。   她那麼怕死的人怎麼會舍命救顧意茗呢,他想不明白,他從來都沒有看懂她。   顧意茗一把拍開鄭冶的手,怒吼道,“人都死了你才來,有什麼用,你算什麼男人”。   鄭冶不防,被顧意茗一下子推到在地上,他愣了愣隨即笑了起來,喃喃的附和,“是啊,我一直都這樣,你不知道嗎”。   他的話不是對著顧意茗說的,是說給陳婷聽的,也隻有那人聽不到了,他才敢說出口。   鄭冶看著陳婷漸漸灰白的麵容,目光呆滯幾秒,要起身時注意到陳婷身上的吻痕,想起什麼,忽然冷了臉,猛地站起身來。   鄭冶還奇怪蕭畢今天居然沒有作妖,原來是他沒有發現。   “我不會讓她白死的”。   鄭冶拋下這句話,大步離開辦公室,他的責任感來的很奇怪,他似乎總在失去的時候,才會明白自己想要的,他和陳婷其實是一樣的吧,一樣的無能,一樣的心高氣傲,一樣的貪圖別人的東西。   路過的風景在眼前一晃而過,鄭冶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他滿腦子都是陳婷死前絕望的表情。   是因為他,蕭畢才會對她出手吧,她卻到死都沒有提起過他,該有多失望啊,難怪要說後悔,要是他會把人殺了再死吧。   鄭冶笑了,笑著笑著嘆了口氣,走了也好,乾乾凈凈的,別像他一條路走到黑。   救護車和警車一前一後的趕到,顧意茗站在一旁看著他們把陳婷放在擔架上蓋上白布,就像是無聲的宣告著陳婷的死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一次來的警察還是溫順和顧聹,四人打了個照麵,彼此都沒有寒暄的心思。   溫順讓人勘察現場,自己在裡邊轉了一遍,裡裡外外看了透徹。   人員配備的齊全,動作十分迅速,拍照的拍照,鑒定的鑒定,各司其職,上次顧意茗因為暈著沒有見到這個場麵,如今親眼看著隻覺得諷刺又難過。   陳婷怎麼就在她眼前沒了呢。   好一會,他們終於忙完,溫順一板一眼的對顧意茗兩人道,“有人報警說臻品集團的蕭畢夥同人殺害陳婷,兩位作為目擊證人跟我們去錄個口供吧”。   穆遠眉頭微動,大概猜到了是誰的手筆。   顧意茗卻更關心另外一件事,“謝穎和蕭畢呢,抓到他們了嗎”。   溫順冷著臉道,“案件還在偵察,涉及的信息無可奉告”。   顧意茗冷嗤,“還需要查什麼,事實擺在眼前,他們殺了人了”。   溫順眉頭皺了起來,剛要說話,顧聹聽到動靜從裡麵走出來對溫順道,“溫隊,我來吧”。   溫順看了看顧聹,這次沒有反對。   “多久能抓到他們”。   即便換了顧聹,顧意茗的語氣也沒有好多少。   顧意茗心裡很亂,心頭的情緒控製不住。   顧聹心裡一顫,就好似那些陰謀詭計被暴露於人前,險些扛不住顧意茗的質問。   顧聹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沉聲道,“意茗,我們查案要講證據,人證物證齊全才能定案,想要讓你的同事安息,你就更應該配合我們,把看到的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