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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限域上 荒橋雨纖 3761 字 2024-03-17

林若埃不見了,周瑾修坐在她曾經躺過的病床上,感受著身體裡壓抑的憤怒情緒,雙拳重重的砸在蒼白的床單上,青筋暴起可他卻深感無力。   他深深的呼吸,熱淚托舉著眼球,胸口錐心的疼痛感觸電般刺痛他每一寸肌膚。   “周少。”門口有人慌張的跑進來,看見周瑾修的一瞬間立刻如賽車急轉,停住了腳步,規矩的站在門口。   “怎麼了?”周瑾修撐著疲倦的精神。   來人見他鬆垮烏青的眼圈,和泛紅的眼邊,心裡對剛剛得到的消息更加小心謹慎。   “主任,主任說,是,林小姐被人接走了。”來人說。   “被人接走?被人接走?”周瑾修的聲音一句一句的提高,眉頭也越發緊皺。   來人往後縮了縮,小聲應承:“是,是,說不清楚的人。”   周瑾修腦袋一歪,眸子微微一縮,那泛紅是雙眼漸漸清明起來。   “是我爸?”   周瑾修已經知道了答案。來人含著胸,默默點點了頭。   周瑾修仔細想了想,他走的那晚,林若埃躺在這裡答應他,會等他回來過生日。   “她不會走的,我好不容易才答應要和她在一起。”   周瑾修抓起放在一邊外套,大步往外走。   病房外等候的人見狀,麵麵相覷,皆是立刻跟上。   昨晚林若埃休息的時候,周瑾修把她拚起來的原木積木一一拆開,他擔心她無聊,特地找來給她解悶的。   林若埃會從午後一點一直睡到四點,每天如此,周瑾修把下班時間提前到了她午睡醒來的時間,兩個人剛好可以一起看看夕陽。   “你還沒睡醒嗎?”   周瑾修也會在等待的時候吵一吵林若埃,會拿手指卷一卷林若埃的頭發,林若埃的頭發像一層一層的薄紗堆疊起來的,陽光下像是一團淡淡緋紅色的薄霧。   林若埃住院的這段時間裡,周瑾修常常會想,如果自己早一點,早一點放下身段,早一點去了解林若埃,他們也許會看到更多次更美的夕陽,還能夠像別人一樣,下班後一起去逛逛超市,一起買菜回家,一起擠在廚房裡,看她燒菜的時候故意搗蛋,多放一勺鹽,故意拖拖拉拉的洗菜,故意把鏟子藏起來。   事實上,周瑾修的嘴很挑,林若埃每次做一大桌子菜,周瑾修隻吃一點。   “你很少有時間,發呆。”   周瑾修一回神,看見林若埃正看著他,她現在被養的珠圓玉潤,不像以前那樣,因為貧血所以臉色很蒼白。   周瑾修放開自己的手指,細心的把床位調高,讓林若埃坐著可以舒服些。   “阿姨燉了烏雞湯。”他盛了一碗湯,試了溫度,喂到了林若埃的嘴邊。   林若埃盯了一眼周瑾修,輕輕的碰著湯匙,她盡量一口喝完,不要周瑾修等得太久。   “喝完,我們去下麵走一走。”他盯著林若埃的唇,看她喝的比以前快了,心裡輕鬆很多。   “你很忙吧,我可以自己活動的,醫生也準我下去了。”林若埃沒敢讓周瑾修的手懸空停住,她還是小心的碰著湯匙,一口氣喝光周瑾修喂來的雞湯。   周瑾修沒有說話,他突然沉默了,林若埃頓時緊張起來。   喝了一碗湯,周瑾修就不讓林若埃繼續喝了,她生病之後胃口不比以前,現在喝太多,晚飯就吃不了了。   周瑾修放下碗,掀開了被子,扶著林若埃站起來。   “你去忙吧。”林若埃還是堅持小聲的說。   周瑾修握住她的手心,牽著她往前走。   “確實要忙,我明天要出差辦些事情,你等我回來。”   周瑾修扶著林若埃的腰,讓她靠著自己,他的聲音從林若埃的頭頂傳來,帶著淺淺的笑意和期待,“紀念日,你記得嗎?”   林若埃目光一顫,身體下意識的縮了縮,周瑾修把下巴搭在她頭上,拇指輕輕的揉著她的手掌。   “等我回來,我們去XZ,去看雪山。”周瑾修說道。   林若埃縮著肩膀,不敢回答。   周瑾修扶著林若埃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看見鏡子裡的林若埃,低垂著頭,連半張臉都看不到,而牽著她的自己卻像提線木偶的那個木偶師。   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到這樣的比喻,但是林若埃那樣的頭發,應該高高抬起頭,才能展現它的美麗,同樣,當她像現在這樣時,頭發從肩膀瀉下,和詭異故事裡的女鬼有什麼區別?   周瑾修嚇得停住了腳步,感覺到頭皮發麻,他緊緊盯著看林若埃,內心第一次有那麼強烈的欲望希望林若埃會有所反應,哪怕是抬起頭看看他,林若埃沒有虛弱到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嗎?   林若埃沒有抬頭,周瑾修的突然停頓讓她全身心緊繃,她屏息凝神的等待,或許是周瑾修有重要的消息要看,或許他突然改變了主意,都有可能。   周瑾修感到鼻酸,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嗎?他一直都是這樣控製。。。影響林若埃的嗎?   周瑾修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抬起手,輕輕撥開她輕紗般的頭發,林若埃看見他逼近的手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身體一抖,恐懼的閉上雙眼。   看見林若埃渾身的戰栗,周瑾修突然意識到,她不是病了,不,她是病了,她早就病了,是他眼睜睜看著她病入膏肓,變成這副枯槁。   “若,若埃。”他很久沒有叫過這個名字,他最熟悉的人,卻有那麼陌生的名字。   他伸手托住她的臉,像是撫摸小貓一樣的抬起她的頭,林若埃緊緊閉著雙眼,周瑾修忽然沒有了勇氣,他不敢看到林若埃的臉,他側過身,將她牢牢抱緊。   “還有時間的,還有時間的。”周瑾修心裡如是安慰自己,把她貼在自己胸口,溫柔的一遍遍整理林若埃的頭發。   林若埃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她聽到周瑾修慌亂的心跳,自己的心情竟然平復下來。   “我們回去吧。”周瑾修慢慢放開林若埃,幫她把頭抬起來。他她把頭抬起來。   他改變了心意。   林若埃以為自己猜對了。   “好。”林若埃垂下頭去,默默的轉身往回走。   見此模樣的周瑾修立刻想要林若埃抬起頭走路,可話到嘴邊他又想起剛剛在鏡子裡林若埃的模樣,他哽咽著不再講話。   林若埃雙手抱住自己,一個人慢慢往前,一步步離開周瑾修。   周瑾修趕了上來,抓住林若埃的肩,其實林若埃聽到了他的腳步,她甘當待宰的羔羊,停下了腳步,等待獵人的到來。   “你還沒好,不可以一個人走。”   周瑾修溫柔的說。林若埃想說,她其實已經好了,但是,周瑾修一向有自己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