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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限域上 荒橋雨纖 3591 字 2024-03-17

“其實,我沒喝過酒。”   林若埃看著那幾瓶果酒,蠢蠢欲動。   “我給你拿杯子來,你少喝一點,嘗嘗味道就好。”   周瑾修找出一個水晶杯,幫林若埃倒了一小杯。   林若埃端起來,先聞了聞,是桃子的香味,好像,沒有聞到酒味。   不過沒有喝過酒,所以還是有興奮。   林若埃淺淺嘗了一口,果酒從她的唇縫滲進口腔,濃鬱的果香味澎湃而入,舌尖碰到果酒的一剎,少許的酒精就如雷電一擊,她渾身都微微一顫。   “好像。。。”她細細感受,“跟水果氣泡水的感覺差不多。”   “嗬,喝一點沒關係的。我去拿些甜點來,你等等。”周瑾修放心她一個人在這裡。   林若埃以為掌控了酒精,回想剛剛那一下,舌頭被電擊的感覺,林若埃直接一口悶下半杯。   水果的香甜氣味率先進入口腔,溢滿齒縫,接著便是一股淡淡的酒精味道從水果的香甜氣味裡鉆出來,猶如一層膜將甜味的包裹起來,酒精味順著咽喉往下到食管,沿著腦乾到小腦,林若埃感覺有一團氣鉆進腦子裡了,還帶著火花,一路燒灼她的組織細胞,然後這股氣到達顱頂,帶著慘死細胞的一點硝煙,“咻”的一聲,偃旗息鼓,另一股則沖進胃腔,橫沖直撞一番,化作一灘靜水,伺機而動。   “爽!”   林若埃覺得腦子裡有風吹過去,通透了。   林若埃記得周瑾修說,這是果酒,不醉人。   她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咣咣”往下灌,她還是不習慣這個味道,但是就是停不下來。   三杯四杯下去之後,瓶子見了底。   她看了看周圍,一切都沒變,果然這果酒不醉人。   周瑾修端出阿姨烤的餅乾,看到空的果酒瓶子,和光明正大還坐在這裡,全然不知道自己臉燒紅了的林若埃。   “看來這酒味道不錯。”周瑾修摸她的臉,“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   “還好啦。”林若埃抬手沒有力氣。但是她眼神還很好,指著烤好的餅乾問:“這也是阿姨給我嘗嘗味道的嗎?”   周瑾修點頭。   “可我今天嘗了好多東西了,吃光了別人吃什麼?”   她說話開始有點慵懶了,開始傻笑。   “隻有你一個客人。”周瑾修說。   林若埃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你隻請了我一個人?”她拿手指指著自己。   周瑾修點點頭,他發現林若埃是真的酒量差。   “你過春節不回家,難道放你一個人在梨城挨餓?”周瑾修說。   “周先生,其實我騙了你。”   林若埃眼睛紅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酒。   “進公司那天,緊急聯係人是我亂填的,兩個號碼都是我的。人事部說,緊急聯係人要是直係親屬才可以,可是我現在連他們在哪裡都不知道。”   周瑾修擔憂的皺起眉頭。   “我爸爸,有兩個姐姐,就是沒有兄弟,他就要我媽媽生個兒子給他。我媽生了三個都是女兒,三個都送給別人家了。我養父母,本來一直沒孩子,結果我七歲的時候,又懷孕了,不想要我了,就開車把我丟到外地去。”   周瑾修遞了紙巾過去。   “我找回去之後,他們說,我是抱養的,親生父母就是我從小叫到大的叔叔嬸嬸,後來,我就自己走丟了。”   她埋下頭去,腦海裡還記得人們當著她的麵,談論著她親生父母的所作所為,而她以為事不關己,沒想到那句話:才七歲,她懂什麼,她記得什麼?   原來說的就是自己。   走丟那個時候她七歲,她腦子隻有那句話,她也跟自己說:才七歲,你懂什麼?你記得什麼?   她真的記得,她記得她每次經過叔叔嬸嬸家時,嬸嬸都會給她糖吃。她記得她的書包破了還可以換新的,她記得被人高高舉起過。   她記得當時她追了很久的車,哭著喊著:爸爸媽媽。   她知道為什麼她被抱養,知道她為什麼走丟。   雖然那個時候,她隻有七歲。   周瑾修蹲到她的麵前,看見她壓低哭聲,淚流不止。   他拿紙巾把她擦掉眼淚。   “也抱抱我吧,”他站起來抱住林若埃,“我爸爸以前的工作很危險,我從小隻有媽媽照顧,我十七歲的時候,媽媽意外去世了,我爸爸就去了國外,一直都沒有回來。”   林若埃似乎沒有聽見,她沒有聲音。   周瑾修這才知道,酒精存在的重要性。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它牽動人的情緒,就算在身體麻痹的情況下依舊可以驅使身體,它用情緒掌控大腦,使人們一直被理性控製的大腦得到暫時的解放,使人們一直塵封不敢見人的傷口有了問罪的機會。   所以,它是最好的借口,人專門發明了一個詞來形容它的用處:酒後亂性。   他現在清楚,喝酒後大腦是清醒的,人在喝酒後可以清楚的陳述自己受到的傷害,也可以製作出嚴密的罪惡計劃,喝酒之後,人才是最清醒的,不用忍耐傷害,不用克製欲望。   雙方真正交心也離不開酒,說的人可以暢所欲言,聽的人可以一笑而過,喝過之後,醉過之後,感情就莫名其妙的深厚起來,本人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大腦掌控情感的區域卻記得。   不過人類進化的文明大概容納不下它,文明的進步讓人脫離了原本的野蠻,也漸漸要求人要克己修身,所以就出現了道德的規範和倫理的規範,以及剛正的法律,因為人性的放縱可能是保護自己的,也可能是傷害他人的。   不管怎麼說,周瑾修是感謝這瓶不醉人的果酒的,它讓林若埃不必像平常一般克製,也讓周瑾修暫時放下戒備。   說出來了就好受了。   原來真的隻是這麼簡單的事情,最後卻是要借助酒精才能做到。   “林若埃?”周瑾修溫柔的叫她。   林若埃沒反應,周瑾修扶住她的肩,撩開她的頭發,發現她已經睡著了,她哭的眼腫臉紅,精疲力盡了。   周瑾修把她抱到沙發上,拿靠墊墊住她的頭,脫下她的外套給她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