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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限域上 荒橋雨纖 3537 字 2024-03-17

林若埃走了過去,停在桌前,卻沒看箱子裡的東西,而是回過頭去,詢問的望向劉炘。   劉炘大步而來,擋在林若埃和那箱子之間時,他心虛的喘著大氣。   “是給我的嗎?”林若埃問。   劉炘沉默以對,他看見了箱子裡的東西,知道這是警方交給張小羽的,是蕭慕雨的遺物。   劉炘緊握住箱子的紙沿,遲遲沒有回答。   “是小雨的,對吧?”林若埃笑著問。   劉炘看了她一眼,平靜的空氣裡彌漫著秋日沒有成熟的柿子的氣味。   她太平靜,沒有任何言語能夠比得上這份平靜帶給劉炘的傷害大。   “是。”劉炘鬆口,“但是,但是,如果你。”   人與人的悲痛不相通,也不相解,眾生皆苦,各有各的苦。   “別擔心,我的,我的。”林若埃想說什麼呢,劉炘等不到下文,看見她眼眶裡空空蕩蕩,還留著一簇白色的光,是初見她時,像白色海浪裡的水光。   劉炘退開幾步,默默走到其他房間,把其他人叫了出去,關上了門,留下林若埃一個人在客廳。   林若埃很感激劉炘,她翻看箱子裡的東西,看見蕭慕雨寫:我寫的東西,狗屁不通。林若埃噗嗤一笑,淚珠忽然隨之滾落。   蕭慕雨又寫:我感覺我的心壞了一塊,在受傷之後,沒有療愈的能力,所以那裡不再有血液和空氣流過,空曠貧瘠,讓我難以忽視。   林若埃也捂著的胸口,她的心臟某處似乎也壞了一塊,血液和空氣迷了那裡的路,再也找不到了。   林若埃手指碰到箱子底部,是玻璃觸感,和這些手稿不同,林若埃好像知道是什麼東西,她把那東西抽出來,畫麵轉入她眼裡的時候,她忽然崩潰大哭。   那是一張合照,有她,有王溪溪,原本蕭慕雨的部分被人裁去,剩下人形的輪廓。   蕭慕雨甚至不願意留下一張照片給她們。那可是蕭慕雨說的,說她從小到大沒有拍過一張照片,覺得很遺憾,是要留點痕跡給這個世界,可是現在她卻親手裁去了她的痕跡。   林若埃瘋狂的向下翻找,白紙黑字的手稿被一遝一遝扔出來,直至見到箱底,林若埃的手被冰刺住般動彈不得才得以停下。   那些破缺的一張張照片出現在林若埃眼裡,她仿佛正在親眼看見蕭慕雨從她的生活中消失,從過去的時光裡消失。   蕭慕雨不願意留下一點痕跡,甚至是對她們。   林若埃再也止不住,放聲大哭。   淚水從心口湧動而出,再也回不去了,她的心臟也壞了一塊,那塊心地瞬間空曠貧瘠,仿佛從未出現過什麼。   劉炘等人在門口聽得模糊,劉炘把人叫走,他一直等在門外,直到聽不見哭聲,他輕輕打開門,看見林若埃蜷縮在地,痛苦的抽泣。   劉炘沒有出聲,他把人抱起,放到沙發上,找了毯子蓋上。   “劉先生。”林若埃叫住他。   他不敢回頭,不敢回頭去看林若埃滿臉的淚水,更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什麼事?”劉炘背對著她。   “請你不要告訴阿瑾。”林若埃帶著疲憊聲音解釋:“我不想他擔心我。”   “人之常情,他怎麼會不知道?”劉炘說,難道周瑾修不知道林若埃對於蕭慕雨的死悲痛難忍嗎?漠視是人關於死亡和死者的共同默契,不再提起,好像就未存在,從未存在,又有什麼悲痛呢?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劉炘默默走開,接著去收拾林若埃的行李和被打翻在地的遺物。   整理到那些手稿時,劉炘注意到蕭慕雨還留下了幾張畫稿,內容是拿鉛筆見到勾畫的:一個海中小島,一個奇怪的男人,還有,似乎是一片海,但是海裡有什麼東西。   “這是?”劉炘左右一看,腦中忽然閃過那晚,蕭慕雨跳海的畫麵,那晚的海,是泛著晶藍光芒的。“就是那片海!”   不知道蕭慕雨留下的這些東西到底有沒有別的意義,但是劉炘心裡還是有些難以言說的不安的情緒,他把東西收好,放入箱內,拿到陽臺堆放雜物的櫃子,再回來時,林若埃竟然已經睡著了。   林若埃隻覺得渾身疲憊,腦子裡有團雲霧被什麼吸去了,頓時清明許多。   或許是太累了,所以睡著了。   劉炘立刻給下麵的人打去電話,讓他們在那片海域好好找一找,說不定能找到些別的。   然後再回房內,把一切收好妥當之後,劉炘打開監控,確定周瑾修能看到這裡的情況後,輕輕關上門離開。   劉炘走出樓,冬日冰冷的陽光投在他身上,他通身光明,滿身冰冷。   其實那天晚上,不管周瑾修有沒有攔下蕭慕雨,都已經晚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是劉炘在意的,是如果有一個人,很早就知道了蕭慕雨的困境,伸出了援手,蕭慕雨就不會走上這條自亡的路。   這就是林若埃的痛苦。   而這也是劉炘的迷茫之處,因為周瑾修早就讓他調查了蕭慕雨,他們早就知道蕭慕雨的父母債臺高築,深陷毒品,他們沒有告知林若埃,也沒有幫助蕭慕雨。   哪裡錯了嗎?   蕭慕雨於他們不過是臉熟的陌生人,既然蕭慕雨連林若埃都沒開口,他們何必多管閑事。   可是,為什麼?   劉炘認為自己錯了,而且還找不到錯處,跟林若埃一樣,陷在裡麵了。   周瑾修想起劉炘交給他的檔案袋,那個讓劉炘看了差點失控的檔案袋,周瑾修記起來了,他記得放在幾桌上,現在不見了,周瑾修順勢拉開幾桌下的抽屜,裡麵倒是有個檔案袋。   周瑾修拿在手裡掂了掂,或許是林若埃幫他收起來的,林若埃自己把王溪溪的檔案袋帶走了。   周瑾修直接打開,把裡麵厚厚一遝的資料傾倒在幾桌上,他把空袋子放在一旁,拿起幾張,看上去像是病理檢查單的資料。   “王溪溪?”上麵受檢者的名字分明是王溪溪。   周瑾修按下這些資料,立刻給劉炘去了電話,劉炘接到電話,以為周瑾修要問林若埃的情況,不想周瑾修卻急切說:“你給我的檔案袋裡,是王溪溪的病歷。”   “不是。”劉炘一口否認,立刻想到林若埃在車上也拿著個檔案袋,意識到他們拿反了,劉炘立刻說:“弄錯了。林小姐錯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