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埃的牙齒一直在打顫,數次有惡心,乾嘔的癥狀,劉炘在車裡抱住她,冰水的溫度仿佛是凝結在林若埃身體的一個肉瘤。 劉炘斷定林若埃從前沒有碰過那個東西,她的反應太明顯。 “我,我有沒有,壞事啊?”懷裡的林若埃撐著虛弱的聲音在問。 劉炘哽咽住,答不出話來。 “別,別碰這個東西,你們,是和黃警官一起抓壞人的,是吧?”林若埃打了個冷戰,細長的脖子突顯出青色的血管。 “不要碰,千萬不要碰。”林若埃發出極為痛苦的聲音。 “不,不碰。”劉炘把她抱進懷裡。 這是周瑾修的電話打過來,司機接了外放出來。 “送她到我這裡。” 周瑾修開門見山。 甚至沒有多餘的一點詢問,劉炘本來想說,可是轉念一想,就讓周瑾修看看,讓他親眼看看林若埃現在的樣子。 “好。”劉炘答應了。 車在前麵直接開進了市中心大道周瑾修在後麵的車裡,確認劉炘帶著人真的往自己家裡的方向去後,才放下心來。 可他旁邊還坐著諶亦冉,諶亦冉把一切看在眼裡,也不免心中酸澀:“你既然那麼心疼她,為什麼要讓她去試毒品呢?” 諶亦冉以為這是周瑾修的安排。 周瑾修的心已經揪成一團,可是諶亦冉的話無疑是清醒劑,還提醒著他,林若埃遭受這無妄之災還跟他有關,他就恨不得在自己身上也紮幾個窟窿。 “如果她不是我最親近的人,我信不過。”周瑾修抗下這個罵名,讓諶亦冉倒吸一口涼氣。 諶亦冉也不覺心底有一絲淒涼和慶幸,所幸周瑾修現在最親近的人不是她,所幸,所幸。 這話是周瑾修臨時起意編的,但也是為了保護諶亦冉,以免諶亦冉也跟林若埃一樣,頭腦一熱,乾出這樣的蠢事。 他們到周瑾修家門前,劉炘抱著林若埃先下車了,周瑾修下車快步走過去,看了林若埃已經神誌不清,周瑾修讓司機趕快去開門,讓劉炘先把人帶進去。 回過頭來,諶亦冉也下車了,遠遠的看著周瑾修為了一個認識不到三年的女人這樣殫心竭慮,到了丟失分寸的邊緣。 周瑾修走過去,囑咐說:“你先回去,吳江非會來接你,今天的事情,也不要說出去。” 諶亦冉聽了這話,除了失望,也不剩什麼。 “好。”她賭氣,也落寞,她知道周瑾修現在根本不考慮她怎麼樣了。 周瑾修轉身往家裡去,劉炘把林若埃安置在二樓,正下樓遇到周瑾修,急忙說:“她狀態不好,你能照顧嗎?” “可以,你先回去吧。”周瑾修繞過劉炘,直上樓梯。 二人兩句話,在樓梯上短暫的碰頭交流,劉炘說不出那滋味,從前都是他留下來照顧兄弟,現在換成了周瑾修。 劉炘知道自己不該留在這裡,他把門鎖上之後,帶上人一起離開了。 周瑾修到了二樓,臥室裡不見有林若埃,隻見衛生間的門緊緊鎖上,他上去擰了兩下,是從裡麵鎖上的,他敲門叫道:“小埃,讓我進去。” “不。”聲音就在門後,林若埃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靠著門。 周瑾修聞聲也蹲下身來。 “我看看你,讓我放心。”周瑾修說。 “你別碰那東西。”林若埃扭頭對他說:“就算是你們有計劃要做什麼,也千萬不要碰那個東西。” 周瑾修默默垂下眼,“我知道。” “阿瑾,周先生,劉先生給我吃了藥,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就好了。”林若埃說。 “我不會放你一個人。”周瑾修起身,擰了擰門鎖,仍是打不開的,於是道:“我能打開這門,費點時間也是不怕的,還是你想我輕便些或者麻煩些。” “攔,哪裡能攔得住你呢?”林若埃苦笑,“真的不能讓我一個人待會嗎?” “不能!”周瑾修高大的身影映在門上,蓋住林若埃蜷縮的身體。 環顧這裡,一分一寸都不由自己做主。 林若埃起身來,為周瑾修打開門。 周瑾修看見林若埃的那一瞬間,還是被震驚到了,接著是滿腹的心痛。 “為什麼這麼傻?那個東西我早就安排了去試的。”周瑾修伸手想把林若埃拉到自己身邊。 林若埃往後退了一步,低著頭。 周瑾修的手,懸在半空。 “你,諶小姐,劉先生或者季先生,不管你們誰去試這個東西,不管做了多少準備,都有萬一。萬一發生了,在你們身上,那對你們是更大的麻煩。我不一樣,我沒有關係。” “什麼叫你沒有關係?”周瑾修眼邊血紅,他踏進去,牽住林若埃冰涼發白的手,放在胸口,質問林若埃:“你不知道我心急如焚了嗎?” 林若埃不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說:“你們以為這個東西是人的意誌能夠掌控的嗎?你們以為靠著藥物和手段就能拜托這個東西嗎?這個世上但凡碰了這個東西的人,不是家破人亡,就是變成行屍走肉,你們,你們怎麼能變成那個樣子?” 林若埃含著淚,望向周瑾修。 “我當然害怕,我也害怕變成那個樣子,但是我不想看著你們自以為勝券在握,可以掌控,可以擺脫,去走這條不歸路。” 林若埃滾燙的淚倏忽劃過臉頰,她別開臉去,這副仍然倍感冰冷的軀體,受不住這刀割的熾熱。 “小埃,你看著我。”周瑾修抱住林若埃的雙肩,林若埃仍不肯看他,他隻能順著林若埃,遷就林若埃,“我已經安排好了,今天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的。” “安排?”林若埃發抖笑起來,“誰都不應該是用來犧牲的。” 周瑾修瞬間被哽住。 林若埃轉過頭,眼裡滿是朦朧的熱淚,一顆一顆相互擠壓,最後融合在一起,數顆豆大的淚脫線似的滾落。 “那晚,小雨離我那麼近,我時時在想,如果我當時伸手抓住她,隻要我伸手,我隻要伸手,她就不會跳下去。” 林若埃刀鋒般的目光逼著周瑾修。 “我阻止不了你,也改變不了你,”林若埃抿了抿唇,“你一定有你的計劃,其實是我自作多情,自作主張了。” 周瑾修啞口無言,這些話就跟冰冷的錘頭,一下一下錘在他胸口上,悶悶的痛,他感覺到喉嚨裡有腥甜的血絲,他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