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筱萸聞言沒有說話,反而加快了幾分腳步,追上了胖嬸,順勢接住了她手裡的飯盒,然後緊跟在胖嬸後麵,來到了大廳裡。 胖嬸來到靠帳臺的裡麵的桌子把飯盒裡的飯菜放在桌上,又轉身回到了廚房,忙活了起來。殷承一和張筱萸兩人分別坐在桌子的兩側,對麵而視卻沒說話,好久,張筱萸才道“吳媽,就是我的媽媽!”,說完這話,她便沒有再接著說什麼,默默地擺放著碗筷。 殷承一還是第一次知道,胖嬸姓吳,眼前這張筱萸竟然叫她吳媽,那兩人的關係必然不淺。 就在張筱萸說出‘吳媽,就是我的媽媽’的時候,胖嬸剛好端著一盤剛出鍋的菜走出廚房,廚房出門就是帳臺,帳臺兩步路的地方就是殷承一二人所落座的桌子,這句話清晰地傳入胖嬸耳中,眼淚順著眼角無聲地流了下來。 過了差不多十息,胖嬸才伸出另一隻手,扯起身上圍裙的一角,擦乾眼淚,然後調整了下自己的表情,端著菜來到了桌前,一邊把菜放下,一邊道“今天難得筱萸回來,剛好小一也沒事,我們就一起吃飯吧,還有一個湯,馬上好,我現在去端哈。” 說著,轉身又朝廚房走去,半路又用圍裙擦了下眼角,不一會兒從廚房裡端出來了一小盆酸湯小魚湯,看上去很是鮮美。 吳媽落座之後,給三人分別盛上一碗湯,然後才高興地道“筱萸已經有月把時間沒回來了,今天難得回來,都瘦了,今天多吃點兒。這次回來幾天?” 張筱萸看著吳媽,原本冷清的臉上浮現出罕見的微笑,她從自己衣兜裡掏出三百摜錢,給到吳媽道“吳媽,這是我兼職賺的錢,你收好,馬上要進行招生比賽了,我們這些績優的人都要被學院安排進招生工作中,接下來小半年都會很忙,所以,趁著這不多的間隙,回來看看您,陪您待個十天半月的。” 吳媽一聽可以待十天半月,高興極了,揮舞著雙手,開心得像個小孩,對著殷承一道“小一啊,還沒給你介紹,我們家筱萸就是學院的上屆學生,可有出息啦,現在那個什麼榜,可是前百的優秀學員呢!所以,才能被安排進招生的工作中,你不是也剛好要比賽嗎,好好加油,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找我們筱萸。” 殷承一這才知道,原來這張筱萸就是學院的學生,怪不得那天那兩個還在爭搶他的‘撮手’一見到她立馬灰溜溜地走了。殷承一這才注意到她衣領上繡著兩個銀色的字‘子丘’,殷承一腦海極速轉動,在所有信息中尋找著與‘子丘’二字相關的內容。 林放:字子丘,春秋末年魯國清河(今屬山東)人,為比乾二十七世孫,傳為孔子弟子中的七十二賢人之一,為孔子得意門生。 殷承一瞬間不淡定了,連忙起身,對著張筱萸拱手道“見過師姐,之前多有輕率,望海涵。” 張筱萸正在夾菜,也沒看他道“先別叫師姐,等你拿到入院資格才能稱我為師姐,先前隻是看你比較順眼,所以順帶做了你的‘撮手’,我們隻是合作關係,等你考試結束,我們之間的合作關係就結束了,所以無需道歉,就當不知道我是學院學生一樣即可。” 吳媽在一旁用筷子輕輕打了張筱萸一下,然後對著殷承一道“小一,別在意,她就這臭脾氣,除了對我以外,和其他人說話都是這樣板著個臉,你別介意哈。” 殷承一微笑著朝吳媽搖搖頭,然後悻悻然坐在,忐忑地吃著飯,一時間氣氛開始尷尬起來。 吳媽看了看兩人,一邊吃一邊道“筱萸呢,其實是我在十年前撿到的一個孩子,當時她也才兩三歲的樣子,當時毛躁躁的頭發,上麵都是土和乾草葉,一個肉嘟嘟的小臉蛋上滿是泥,就是這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很是喜人。於是我就把她收養了下來。” 原來,吳媽是這曲阜當地人,而這方圓百裡範圍內,也因為當年孔聖的出現,生存環境變得很是和睦,在連年征戰兵荒馬亂的年代,這裡算是唯一的世外桃源之地了。吳媽丈夫也是當年學院的學員,隻是在後來同古闡教征戰過程中殉亡,自此就隻有她一人,好在學員每個月都有一小筆撫恤金補償,她依靠這些麵前度日,後來幾度搬遷,從鎮中心的位置搬遷到了現在的居所,也就在搬遷到這裡的第二年,在路邊撿到了張筱萸。 張筱萸記事很早,也很懂事,自從來到這裡就改口叫她‘吳媽’,但是由於沒有父親,自小被這胡同裡的同齡人取笑和欺負,所以養成了不愛說話的冷冷的習慣。但是自幼吳媽就教導她,好好修行,等學業有成了,將來哪怕不能成為一名強大的修行者,也能進到王府或者賈商門下謀個一官半職,不圖出人頭地,但至少能夠保證衣食無憂。 張筱萸也很聽話,別人玩泥巴的時候,她就在練習識字,別人放風箏的時候,她在苦練雙刀,別人睡覺的時候,她還在感應丹田的存在,總之她用在提升自己實力上的時間,要遠比同齡人多很多很多,時間久了,大家都叫她‘呆子’。 很小的時候,張筱萸麵對大家的嘲諷和欺負,也哭過很多次,但是,每次吳媽都會鼓勵她和安慰她,每次她取得一點點進步,吳媽都會給她做好吃的作為獎勵,吳媽常常告訴她的一句話是‘佛爭一炷香,樹爭一張皮,人爭一口氣。’她沒日沒夜的修行,就沖著吳媽口中的‘人爭一口氣’,她要做到整個巷子裡最強的那個人,整個區最強的人,這樣就不會再有人欺負她,更不會有人再欺負吳媽。 修行的日子很苦,很乏味,很單調,但是她熬了下來,她自三歲開始就數著每天第一縷晨光習字,頂著最後一絲月光習刀,冬天的冷風把她的小手凍成圓鼓鼓的饅頭,但沒阻擋住她發奮地身影,夏天的太陽把她小臉蛋上的一層層皮曬脫掉,沒有停止她修行的步伐。 漸漸的,和她走在一起的同齡人越來越少,因為別人在聊怎麼玩,玩什麼的時候,她張口就是修行和舞蹈弄棒。 終於,在她七歲的時候,開啟丹田,踏入修行的門檻,在第二年參加‘三三擂臺賽’,八歲的年齡就一鳴驚人,成為那年第六十位獲得‘百場’勝利的人,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拿到入院資格。 進入學院之後的她,更是拜在了‘七十二賢’之一的林放名下,有了名師的指點,進步更不可同日而語,在學院的實力排名也是一年一個樣,更是在今年成為了學院前百的學生。 要知道,以往學院前百的學生,無論是繼續留在學院修行,還是入世修行,都是各方勢力爭搶的目標,要知道曲阜聖院第一屆前百學員都是什麼人?那可是十聖,七十二賢之人,那可是能夠隨孔聖征戰天下之人,那可是揚名天下之人。 而在這前百之人中,能夠像張筱萸這樣,憑自己實力一路高歌猛進上去的,不到雙手之數,其中還包含了歷屆在院之人,可想而知其中難度有多大。 也正是因為張筱萸這種拚命三郎的修煉狠勁和實力,在短短五年時間,就闖出了很大的名頭,學院的學生和老師提及她無一不是滿臉佩服之色。但,她卻更加的孤傲,靠自己每年做些類似‘撮手’這樣的活或者接些學院懸賞的任務拚命賺錢,一部分補貼吳媽,一部分用於購買自己修行所需物料,謝絕了所有學院和各方勢力給的好處,自給自足。 這麼多年,吳媽看在眼裡,心疼在心裡,她就覺得這個還不到十三歲的小女孩,用她瘦弱的肩膀把吳媽和生活的壓力都扛在了肩上,每次看到張筱萸瘦小的背影漸漸離開自己前往學院,她都很是揪心,她多希望能夠告訴筱萸“別太辛苦了。”。但是她不能,因為她擔心說出來,反而這孩子身上的壓力更大。 今天,聽到‘吳媽,就是我的媽媽!’,吳媽徹底繃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