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一,生活在這動亂的年代,連溫飽都成了奢望,連植物都難以覓食,更別說食物。嫩芽剛露,就會被被饑民搶奪一空,就連草根也被人們咀嚼填飽肚子。因此,許多人一生下來,老一輩受“賤名好養活”的理念影響,就會被起一個“賤名”,從而終身背負著二狗、剩蛋之名。如此的標簽深深地烙印在他們的身上,並且伴隨他們的整個一生。 如今,殷承一有了自己的名字,這不僅僅是一個身份的象征,更意味著他在這世間的自我覺醒。此刻,他仿佛是一個十年辛勤學習後,一舉奪取高中狀元稱號的人,內心充滿了被認可與滿足感。他不斷默念著自己的名字,怕一不小心就會遺忘,這名字對他來說就像珍貴的寶物一般。一陣無法言語的喜悅之情湧上心頭,比剛剛解決饑餓的滿足感更加強烈。他想狂笑一場,比贏得豐盛的餐食更令他開懷。內心的笑聲轉化成對外的吶喊聲:“我,叫,殷,承,一”。 然而,他的喜悅很快在這世間消散,無影無蹤,就像那些背負賤名逝去的人一樣,從未為人知曉,死後亦無人懷念,毫無痕跡可循,仿佛就沒有存在於這世間過一樣。 他的喜悅、興奮和歡樂,隻有他自己能體會,沒有任何人可以分享。在這一剎那,他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他一個人存在。這種感覺仿佛抽走了他剛剛充盈的成就感,讓他再次沮喪地坐在地上,無力而頹廢。 在這片黃沙彌漫的地方,若非天空高掛著的明亮的太陽,若非紂王帝辛告知他判斷方向的方法,他感覺整個世界都籠罩在這樣的景象之中。他不記得是從何處逃離而來,也無從回憶與他一同逃亡的人數,更無法描述追捕他們的官兵的模樣。那時,他隻有一個信念——千萬不能被捕獲,他要活下去,自由自在的活下去! 盡管殷承一向紂王帝辛保證要在世界上好好闖蕩一番,但他並不知道究竟要去哪裡,要如何去闖。對於這些問題,他毫無頭緒。當初他答應紂王帝辛的時候,隻是隨口應承,他隻有一個目標,那就是無論如何要解決饑餓問題,活下去!就在殷承一茫然無所適從的時候,傳來了一個微弱但充滿驚喜的聲音:“二狗?是你嗎,二狗?” 殷承一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立刻站起身,朝著聲音的方向狂奔而去。沒走多遠,他看到了地上躺著一個極其虛弱的身影。他的內心一陣激動,以至於身體顫抖得無法控製,連步伐也變得不穩。他一個踉蹌摔倒在地,緊接著匆忙地爬起來,連滾帶爬地朝著那人走去。最後,他跪倒在身影旁邊,聲音激動地說道:“大壯哥?” 那虛弱的身影想要站起來,但體力已經不支,兩次嘗試都以失敗告終。殷承一見狀,急忙扶起了他。那人對著殷承一咧開嘴,露出一絲苦笑,嘴唇乾裂,滲出了血絲。殷承一看到這個情況,趕緊從手中拿出一把穀物,對著那人說道:“大壯哥,你看,我找到了食物,趕緊吃點,就像你曾經說過的,我們要一起活下去!”他激動得手有些顫抖,一些穀粒從指縫間灑落出來,但殷承一顧不得這些細節,用顫抖的雙手將這些繼續生存的希望遞到了大壯的嘴邊。 大壯無力地搖了搖頭,無法說出任何話來,隻能朝殷承一嘟嘴示意。殷承一明白,大壯想將穀物留給他,不希望浪費口糧在自己身上。殷承一連忙展開自己的衣襟,激動地告訴大壯:“大壯哥,不用擔心,我還有很多穀物,足夠我們兩個吃。而且,吃完了還有,你放心吧,我們一定要一起活下去!”說完,他不再理會大壯的堅持,迅速抓起一小把穀物,將其塞進大壯的嘴裡。 兩個十三四歲的孩子,此刻麵對麵坐著,傻笑著。他們乾瘦的身體,深陷的眼窩和突出的顴骨,無聲地傳達出兩人困苦的狀態。盡管他們身上湊不夠一套完整的衣服,隻有兩塊破布衫作為上衣,一塊簡陋的圍裙遮擋下身,但幸好春末天氣並不算寒冷,此時太陽高照,再加上剛剛吃飽,他們並未感到寒意。因為他們知道,熬過了寒冬,就有了生存的希望。 在這個時代,冬天是最令人恐懼和絕望的季節,許多人要麼被寒冷凍死,要麼餓死。一旦渡過了冬天,就意味著不再擔心被寒冷奪去生命。同時,春天萬物復蘇,小草生長出來,冬眠的動物也會出現,這意味著可以找到更多能讓他們飽腹的東西。雖然仍有可能被饑餓奪去生命,但至少有了一線希望。 殷承一道:“大壯哥,你還記得嗎?當時,我看著你們一個個卯足力氣往外逃,我多麼羨慕啊。因為我當時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無法再逃跑。我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甚至能夠想象到被抓住後被活活打死的情景,就像那些已經同樣方式死去的人一樣。直到你扶起我,帶著我逃出來,我才重新擁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後來我們都跑散了,跑著跑著我發現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了,再次感到害怕和絕望。但是每當我感到絕望時,我一直記得你對我說的話,我們要活下去,一起活下去,好好活下去。我默默地念叨著這句話,一直奔跑,直到最後我昏迷了。” 說著這些,殷承一開始哭泣起來,他仿佛找到了一個發泄的出口,將內心的負麵情緒無節製地傾訴出來。他的眼淚流淌下來,承載著他所有的痛苦和希望。 大壯吃飽了,聽到殷承一的話,他嘿嘿笑了起來,拍著殷承一的肩膀說道:“記得我們被關在一個籠子裡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你我二人從此是兄弟。大壯說過的話,從來都算數。作為兄弟,我怎麼會拋下你獨自逃跑呢?要活也是一起活下去!”他的笑容中透露出堅定和真誠。 殷承一聽到大壯的話,淚水不爭氣地無聲流淌著。他不停地點頭,表情無法自控地哭著笑著。他迅速伸出左手,擦乾眼淚,緊緊地擁抱著大壯。由於用力過猛,他一下子將大壯壓倒在身下,反而更加緊緊地抱住他,仿佛生怕稍微鬆手就會再次失去他一樣。 此時大壯也恢復了一些力氣,再加上他天生力大,他挺身而起,兩人順著土坡滾了下去,沙地柔軟。他們如同玩遊戲般,一起滾到了坡底。笑聲和歡笑在黃沙中回蕩,兩人緊緊相擁,仿佛在這一刻彼此找到了力量和溫暖。 過了很久,兩人這才站起身來,抖落掉各自身上的泥土,殷承一道“大壯哥,你先站好,我給你看樣東西。” 承一拿出褲帶上塞著的小塔,然後將他的破布衫鋪在地上。隨後,他依次彈擊了塔上的鈴鐺,伸出左手打開塔門。隨著塔門打開,穀物從小小的門洞中嘩啦啦地流了出來。大壯張大了嘴巴,終於明白了殷承一所說的“我還有很多,足夠我們兩個吃的”這句話的意義。殷承一嘿嘿地笑著,不停地倒著,直到布衫上幾乎裝不下穀物了,才關上了塔門,將小塔再次塞回褲帶裡。 大壯蹲下身子,用手抓起一把穀物,小心地將其捧到鼻子附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穀物的香味直達他的鼻子,他情不自禁地閉上眼睛,享受著這美妙的時刻。有了這些食物,他深刻地體會到了“活下去才不再是一句空話”。殷承一湊近大壯的耳邊,不無炫耀地問道:“大壯哥,我們有足夠吃的了吧?” 大壯這才醒過神來,對著殷承一肩膀輕輕拍了下道“夠了,兄弟,夠了,這下我們真的能夠一起活下去了!” 兩人收拾好穀物,小心地用各自破布衫包好之後,拴在各自背上,殷承一道“大壯哥,我們接著走吧!”,其實他也不知道該往哪裡走,也不知道該去乾什麼。 但是大壯也沒問,隻是回了句“走!” 由於紂王帝辛的聲音隻有殷承一一個人能夠聽到,再加上紂王帝辛特意交代殷承一不要透漏他的事情,於是,殷承一對自己這一番奇遇並沒有給大壯說。 兩人默默地並排前行,沒有說話,似乎他們習慣了用沉默來節省體力。即便如此,他們彼此間默契地並肩走著。太陽漸漸西斜,兩人的身影也變得越拉越長。解決了饑餓問題後,兩人的步伐顯得更加輕盈。不知不覺間,他們來到了一個小池塘邊。 他們停下腳步,望著眼前的池塘,池水清澈見底。微風拂過,帶來一絲涼意。這個小池塘仿佛是個寧靜的世外桃源,讓兩人感到一絲寧神的和平。 看到眼前這一汪清澈的水,兩人互相默契地交換了一眼,然後小心翼翼地將身上背的穀物放在地上。接著,他們同時脫下最後一片遮羞布,不約而同地向池塘奔去。他們追逐著,互相追趕著,快樂的笑聲在空氣中回蕩。彼此之間沒有了負重和擔憂,隻有純粹的快樂和釋放。他們飛速地踏過沙地,躍進清水中,在水中嬉戲玩耍,享受著久違的清涼。在這片寧靜的小池塘,兩人找到了快樂和自由。他們忘記了過去的困苦與痛苦,隻專注於當下的幸福時刻。無論是穀物的滋養還是池塘的洗滌,他們都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和美好。 直到日落西山,氣溫稍稍降低,兩人才爬上岸邊。他們穿上衣服,找了個小坡坐下來,在享用穀物的同時,目睹夕陽泛紅逐漸下落。 殷承一告訴大壯:“大壯哥,我有了名字,我姓殷,名字叫承一。殷承一,這就是我的名字。擁有名字的感覺真好。你也考慮起個名字吧,有了名字,我們就有了身份,不再是賤民,我們可以正大光明地做人了。以人的身份,我們可以堂堂正正地一起活下去!” 大壯安靜地傾聽著殷承一的話,思考片刻後,他微笑著回答道:“殷承一,這是個好名字!” 在他們交談的時候,一隻巨大的飛鳥從天空中飛過,劃過兩人與夕陽的天空,飛向遠方。大壯無比羨慕地看著,他充滿憧憬地說道:“名字,可以讓我們堂堂正正地做人。我要像那隻大鳥的羽毛一樣,在這天地間自由翱翔。兄弟,我突然明白了,我從此就叫項羽!” 殷承一聞言,目光閃亮,輕念兩遍“項羽,項羽,像羽毛一樣翱翔!名字真好聽!”,名字和他們此刻心中的自由和追求得到了共鳴,他們打破了賤民的身份束縛,以勇敢和自信的新名字迎接著未來。 兩人仿佛中了魔一般,站在那裡相互對視。殷承一指著項羽說道:“項羽!”大壯嘿嘿一笑回應:“哎!”然後他轉身指著殷承一說道:“殷承一!”殷承一學著大壯的樣子,也嘿嘿一笑回應:“哎!” 他們的笑聲響徹在黃昏的天空中,仿佛是在宣告著他們新的身份和決心。項羽和殷承一,兩個在逆境中相互扶持、勇敢麵對的兄弟,現在以自己的名字自豪地互相稱呼。 兩人就這樣轉著圈,跳著,指著對方一個喊,一個答,玩得不亦樂乎。 然而,他們倆並未察覺到自從離開小池塘,他們身體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們不再瘦弱憔悴,反而重獲精壯的狀態。此時的項羽擁有方形的臉龐、濃密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寬闊的肩膀、精瘦有力的胳膊,仿佛蘊藏著兩條龍的力量。他赤裸著上身,肌肉線條清晰,展現出優美的輪廓,似乎在皮膚上覆蓋著一層微微的淡白光暈。 殷承一略微比項羽矮半頭,擁有劍字眉和炯炯有神的雙眼。在他的眼瞳之中,偶爾會泛起絲絲金黃,如兩條黃金遊龍隱現。雖然他的雙腮稍微略顯幼圓,流露出一些孩子氣,但上身同樣結實有力,線條流暢清晰。然而,細心觀察會發現他胸口處隱約浮現著一顆大樹的紋身,雖然輪廓很淺,加上此刻夕陽西下,如果不仔細觀察,很難察覺。 兩人陶醉在擁有名字的喜悅中,對於周圍的變化並沒有注意到。他們歡快地打鬧著,然而,他們沒有察覺到原本的池塘逐漸乾涸,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它從未存在過一樣,徹底離開了天地間。 紂王帝辛的聲音在殷承一耳邊響起,隻聽得他不太確信道“世界樹的氣息,你小子身上怎麼出現了世界樹的氣息,這不應該啊?” 殷承一一愣,停止了和項羽的打鬧,然後在心中問道“帝祖,什麼是世界樹?世界樹什麼氣息,從哪裡聞到的?” 紂王帝辛也不確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於是他讓殷承一手持著“九蓮玉壁”在殷承一周身探查一下。項羽看殷承一停下來,也不再打鬧,就見殷承一像是在抓跳蚤一樣,左手在這裡撓撓,那裡抓抓,他搞不懂殷承一在乾嘛,也不知道怎麼幫忙,就隨便找了個地方躺了下來,嘴裡不斷念叨著“項羽,項羽” 殷承一探查了一圈,最後紂王帝辛道,“小子,你現在手持須彌穀倉,朝著左胸口使勁拍下試試!” 殷承一不解帝祖為何會讓自己這麼做,但是也知道帝祖不會害他,於是從褲袋中掏出小塔,朝著左胸拍了下去。並沒有那覺到疼痛,但是等殷承一再次鬆開手的時候,手中的小塔沒了。殷承一哭了,心裡著急地對紂王帝辛道“帝祖,不帶這麼玩的,小塔沒了,被拍碎了,以後怎麼吃飯。” 紂王帝辛道“不用擔心,你看看你左胸口位置,是不是有一個小塔的圖案?你試著伸手把它拿下來。” 殷承一朝著胸口看去,果然有一個小塔形狀的紋身,線條很淡,還有一顆大樹的形狀,大樹分九枝三十三層,小塔就是在其中一枝的樹葉上。 殷承一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朝著小塔紋身捏去,等手接觸到胸口的時候,竟然真的捏到了它。然後他慢慢縮回手,小塔像是穿過了一層光的漣漪一樣,一陣蕩漾,重新回到了手中。 於是他又反復測試了幾次,這才重新把它放回了胸口上。紂王帝辛道“看來你真的得到了世界樹的認可,世界樹真的出世了,世界樹出,天下共主。看來你小子想不在這世間闖一闖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