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時，看見一群退休大爺大媽們圍在一起議論紛紛，隱約中還能聽到可憐、毀容之類的詞語。 　　紮堆聊得激情澎湃的大爺大媽們，好幾人都留意到艾家三口從樓梯上下來，不僅不收斂，反倒還將音量抬高了幾分。 　　艾爸艾媽不喜歡被人戳著脊梁骨指指點點，也懶得浪費時間扯嘴皮子，隻沉著臉，拉著艾青往自家的停車位走去。 　　一家人上了車就走，艾爸爸一腳油門下去，留給看好戲的大爺大媽們一屁股車尾氣，自家走得那叫一個絲滑，半點不拖泥帶水。 　　艾青倒是無所謂的，反而還想褒獎這些退休大爺大媽們，生命不息八卦不止的精神。 　　…… 　　艾爸爸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直到快要正午，一家人終於到了老家。 　　說起這個，承載了艾青幼年所有歡聲笑語的家鄉，是榕市下轄一個偏僻小鎮——合榮鎮。這個鎮上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村子，就這樣一個小鎮子也養育著二三十萬人。在華國這樣的小鎮還是非常多的。 　　艾青小的時候鎮上還有些窮，後來國家經濟騰飛，小鎮上也修了路，家家戶戶基本都建起漂亮的小樓，再往偏僻處開就是姥姥所在的清水村，村裡大部份人家也都建起小樓，就她家還是低矮的平房。 　　一方麵是姥姥心裡一直記掛著早年辭世的姥爺，不舍得推掉與姥爺共同居住過的房子；另一方麵，姥姥舍不得浪費錢，總想把大半輩子辛苦積攢下來的那點積蓄供給在城裡打拚的孩子。 　　車子開進鄉間小路，艾青瞬間察覺合榮鎮和榕市的區別。 　　這裡沒有高樓林立的繁華，卻給人乾乾凈凈，天空藍藍，空氣清新的自然之感。因為合榮鎮周圍山多湖泊多，環境很是不錯，適合養老，因此很多老人寧可留在鎮上也不願遷去城裡居住。 　　姥姥家在較偏僻的位置，距離最近的人家也有上百米。所以，哪怕坐在車裡，遠遠的，艾青也能一眼望到姥姥家那個極富特色的小平房。 　　這房子是當初姥爺找人建的，青磚瓦房，院子裡鋪著鵝卵石，建好時還引來村裡不少人的贊嘆和羨慕。隻是這些年過去，當初還很氣派的小院子，如今就算保養再好，也顯得有些破舊了。 　　小庭院樣式的平房，中間有個大院子，房子整體結構是坐北朝南，除了主臥外還有４間側臥，院子兩旁還建有屋子廚房和雜物間，院外還用２米多高的圍墻將院子圍了一圈。 　　她們家人口多，姥姥住在正院，左右兩邊的房間，分別是給他們家和老舅家留著過年回來住的。 　　前院的角落種著幾株蔫耷耷的花，一張大石桌，幾張石凳子，小時候姥姥就坐在這石桌旁給艾青喂飯。 　　車子就停院門口，一家人才剛下車，還沒站定，就看到一個皮膚挺白，雙眼皮的高瘦娃子，帶著一陣狂風和塵士直直沖他們的方向跑來。 　　定睛一看，可不就是艾青弟弟艾延澤嘛。 　　800多年不見，差點被遺忘的二愣子弟弟，一照麵就洋溢著如此洶湧澎湃的熱情，艾青有點被煞到啊！ 　　不止她，就連艾爸艾媽，也都被自家兒砸撲麵而來的傻氣嚇得連退了兩步。 　　艾青表示有點方，記憶中的傻缺弟弟從來就沒這麼和她親近過。 　　艾延澤性子野，整天吊兒郎當走雞鬥狗的，總嫌她成天悶頭讀死書是個徹頭徹尾的書呆子，總而言之，姐弟倆關係說不上有多親近。 　　艾延澤沖上前二話不說，伸手一把扯開艾青臉上的口罩，兩眼瞪得賊大，嘴裡劈裡啪啦的倒豆子：“我KAO，娘咧，你這臉是真的毀了呀？我看新聞上說你死裡跳生，還以為沒事了，老媽打電話說你臉受傷，提醒我小心著點說話，免得刺激到你。草，這哪裡是受傷，這TM是毀容啊！” 　　被點名的艾媽媽：…… 　　艾青：…… 　　好吧，白瞎了她對弟弟生出來的那丁點改觀，一開口就精準直刺心窩窩，這樣的傻缼弟弟還是扔了吧。 　　艾延澤顯然不是個會顧忌他人情緒的孩子，完全沒有發現爸媽難看的臉色，還一個勁的激情吐槽：“你說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跟那麼多人出去旅遊，也不見其他人掛彩，咋就你這麼個缺心眼的掉坑裡，找書苑 wｗw.zhaoｓhｕyuan.coｍ還給整毀容了？你沒找他們賠償嗎？是不是有人下黑手呀？咋掉下去的你自個還記得不？總不能自個跳的吧？雖說你死磕書本也不見你成績名列前茅，喜歡旅遊卻還是個運動白癡，你說你咋混的這麼磕磣？？” 　　艾爸爸實在聽不下去，走過去照著後腦勺就是一巴掌糊上去。 　　冷不防遭到攻擊，艾延澤鼓著眼惡狠狠轉過頭，正準備乾上一頓，對上艾爸爸氣呼呼的模樣，身上剛支棱起來的氣勢瞬間一瀉千裡，慫到摳腳趾。 　　艾媽媽氣不過，上前在他小腿上狠狠踢了一腳，教訓道：“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特地打電話千交待萬囑咐，一定要注意言行、注意言行。可你呢？非但不收斂，還變本加利，你爸打你一下我還覺得打得輕了，快跟你姐道歉！” 　　“去！” 　　在艾爸艾媽的混合雙打下，艾延澤嘀嘀咕咕不情不願的和艾青說了一句‘對不起’，可轉身還是兜不住嘴，漏道：“我又沒說錯，成天跟個噘嘴葫蘆似的，軟綿綿的，不挨人欺負才怪咧！” 　　話音剛落，腳下一拐，頭朝下，直直在泥地上紮了一個坑。 　　艾青收回手，輕哼了一聲，邁著步子從旁邊繞過，左右手分別鉤住爸媽的胳膊朝院子裡去，半點不帶搭理混球弟弟。 　　艾延澤把頭從地上撥出來，除了一臉泥外倒也沒受傷，回頭看了看，地麵平坦，疑惑自己是怎麼突然倒插蔥？？？？？ 　　到了門前，艾青抬手準備敲門，就聽屋裡頭傳來一陣“劈裡啪啦”的腳步聲，聽著還挺利索，門“啪嗒”一聲從裡頭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