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有很多的疑問沒有被解開，但趙月華覺得，今天聊到這裡，就足夠了。 　　所以，當再次確認杜斐的手腕沒事，又叮囑他明天記得去醫院做檢查後，趙月華就起身告辭。 　　杜斐顯得有點意外：“你……不留下來看看李誌到底做了些什麼？” 　　“他的事跟我沒什麼關係。我隻要能知道，他不會傷害可玲，也不能再傷害其他女生就可以。”趙月華笑笑地起身。 　　“啊……好。”杜斐今天再次產生不知所措的情緒，看著她離開後，慢慢坐了下來。 　　他盯著電腦，半晌，突然發了條私信給胡宇蕭。 　　當今天的真心話大冒險結束之後，胡宇蕭就做好了今年要被杜斐奴役到死的心理準備了。但他還是沒想到，這馬上就11點的時候了，杜斐居然會發私信讓他上找他。 　　不會吧？ 　　胡宇蕭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不太像杜斐的風格，於是打了個電話給他：“哥，你確定是要我上來找你？這個時間？” 　　“90秒。”杜斐拋下這句話，掛電話。 　　胡宇蕭蹭地一下跳起，披起外套就往外跑，嘴裡罵罵咧咧：“這條臭蛇！明明是你自己讓我上去的吧還給我搞時間規定……” 　　他的臉上帶著非常可疑的笑容。 　　90秒，不多不少。 　　從胡宇蕭跳起來，到沖上三樓，再到敲響杜斐的門。 　　“進來吧，門沒關。”杜斐的聲音響起。 　　沒關？胡宇蕭略意外，推門而入，看著戴著金絲半框眼鏡的杜斐，正坐在桌邊平靜地看著電腦。 　　“哥，你手怎麼了？”走過去，坐下，第一眼，胡宇蕭看到的就是他的手。 　　“沒事，還在計劃之內。”杜斐皺眉，拿鼠標把視頻拖回去，放大，然後示意胡宇蕭看屏幕：“這裡，注意到這個人嗎？” 　　“這人不是TC製藥的香港分公司總經理小澤宗政？他怎麼會跟李誌有關聯？”胡宇蕭皺眉——本能告訴他，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小澤宗政，”杜斐快速地在腦內信息裡搜索了下這個人的信息，搖頭：“這個名字，第一次聽說。” 　　“小人物，還到不了傳入你耳的地步。不過……這個人在亞洲地區中高層管理圈裡，是非常出名的。”胡宇蕭輕道：“他本來是日本北海道分部的小職員，因為工作確實努力，態度也得到上級認可，就被提到了東京總部當了個副部長。後來幾個決策做得很好，逐步升上了本部長的職位。 　　然後又因為過人的表現，他被上司注意到，提到了東京分社社長的位置，負責做藥商管理。再後來因為認識了香港某位地產大佬，幫TC製藥借這位香港大佬的能力，拿下了T市的資源，開辦了內地第一個藥廠。被委任到了香港分公司去做總經理。” 　　“聽起來中規中矩。”杜斐挑眉，撚著手指。 　　“如果你知道他現在隻有28歲，就不會覺得這是中規中矩了。”胡宇蕭笑：“想當初，他還曾一度要跳到咱們在日本的分公司呢。不過後來人力資源部做背調，發現他在東京就職的時候，曾經有些風險行程記錄，就拒絕了他的簡歷。” 　　杜斐撚著的手指一停：“在東京有風險行程記錄？六本木？銀座？還是歌舞伎町？” 　　“哈哈，都有。知名的紅燈區基本上都進去過。日本職場麼，男性員工間的應酬就是這樣的。”胡宇蕭不在意地聳下肩：“不過這隻是一部分，真正的問題在於，他有過購買某個神社門票的記錄，且不止一次。所以日本分公司那邊，擔心他的思想上有些比較極端的問題，這才拒絕的。” 　　杜斐瞇眼：“查下他跟李誌的關係。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已經叫人在查了。”胡宇蕭晃晃手機：“結果我還發你私信……” 　　“發我微信吧。”杜斐淡然地在胡宇蕭逐漸瞪大的眼神，打開自己的微信二維碼。 　　“你……你……你啥時候開了微信？！”胡宇蕭跳起來，抓起杜斐的手機，看了一下目瞪口呆：“你……你開了一星期，就加了月華姐一個人？！哥，你要不要這麼重色輕……” 　　杜斐涼涼轉頭，看著胡宇蕭。 　　胡宇蕭立刻閉嘴，笑嘻嘻地加上微信之後，眼睛一轉：“哥，那我把你推給姐和大伯……還是甩家族群？” 　　“隨便你。”杜斐淡淡道。 　　胡宇蕭下一秒就乾了一件大事——他打開杜氏家族群，直接把杜斐的微信甩了進去，添加成功。 　　第一個做出反應的，是全天在線的杜長勇。 　　—？？？小狐貍，這是誰？ 　　胡宇蕭抿嘴，看了眼正在研究李誌視頻的杜斐，嘿嘿一樂，快速輸出： 　　—我大哥。 　　—哪個？ 　　杜長勇幾乎是秒回。 　　胡宇蕭嘖了一聲： 　　—我大哥啊，杜斐啊，我還有幾個大哥啊大伯！ 　　群裡沉默。 　　胡宇蕭開始倒數：3，2，1！ 　　瞬間群裡叮鈴咣啷開始各種瘋狂的信息發送： 　　—你說誰？！ 　　來自杜若若——她不是有時差麼？ 　　—杜斐？？？？那個萬年電子白癡？？？？ 　　來自杜政的質疑——啊果然但凡事情牽涉到大哥，淡定的二哥就會不淡定了。 　　—呦，杜政回國啦？那明天來下集團來找下伯伯吧。 　　來自杜長勇的拉壯丁啟事剛發完，杜政的消息就撤回了。 　　—…… 　　來自沉默的杜若若。 　　—…… 　　來自沉默的胡宇蕭。 　　—…… 　　來自沉默的其他幾個杜家長輩大佬。 　　—杜政，明天下午三點半開始，連續十天到總部坐鎮。下周我查你考勤，少一天記錄，今年所有休假停止。十天考勤全滿，假期順延，另外再加給你十天總裁特批假期。 　　來自剛進群的杜斐。 　　胡宇蕭咽了下口水，回頭，看著剛剛放下手機的杜斐：“哥，要不要這麼狠？二哥攢了三年的假期……” 　　“去海邊等一個不存在的人。”杜斐點了點鼠標，淡淡道：“我沒有說他不能繼續等。隻是明天開始，我需要他在集團總部待十天。而且我給了他假期順延，和十天額外假期。” 　　胡宇蕭沉默：“你是怕他會……” 　　“老實說，我之前不理解他為什麼這麼痛苦。現在我理解了，所以我會尊重他的痛苦，和他想要沉迷過去的態度—— 　　前提是，他得把該做的事做完。”杜斐說完，看向胡宇蕭：“你也一樣，想找機會和潘曼琳休假呢，就乖乖把事情做完。” 　　說完，他不等胡宇蕭露出狂喜的表情，就把電腦屏幕給他看：“這個女人，查一下，看看到底什麼來頭。” 　　胡宇蕭看到屏幕上的白花花一片，立刻瞪大眼：“我去！這個李誌這麼沒節操啊！這種視頻他都…… 　　哥！你真的放心他留在月華姐身邊嗎？” 　　“就是因為他沒有底線，我才留下他。”杜斐淡淡道：“別忘了，接下來我們要用好風翔這把劍，跟南韓的李家和樸家，日本的藤田和鬆家，打一場硬仗。 　　既然是要打仗，就總有些事見不得光。 　　這些月華乾不了也不能乾，有他，不剛好？” 　　杜斐的微笑，讓胡宇蕭下意識的咽咽口水：“哥，你不會要開始了吧？可那件事，你不說時機沒到嗎？” 　　“有了月華在，就不存在時機問題了。”杜斐笑笑，合上電腦。 　　胡宇蕭想了想：“也行，剛好徐賢珠那邊下午傳來消息，說樸家的事明天她們開始收尾，後天那位大小姐會親自過來和你碰個頭……” 　　“你去，告訴她，我現在不便直接和她見麵。”杜斐冷淡道：“記得不要透露任何月華的消息。” 　　胡宇蕭一怔：“你覺得她們發現月華姐了？” 　　“嗯。” 　　“那她們這回來肯定會想盡辦法和月華姐接觸……”胡宇蕭突然失聲，瞪大眼睛看杜斐：“難怪你一定要燕息山莊！這畢竟是國賓館，下個月末還有國級重要會議要開！按規矩這個時間點任何外國友人的預約都會被婉拒！ 　　何況像她們這樣身份特殊的外國人，這個時間節點要進這裡，起碼得十幾天審核，很可能根本進不來！ 　　等她們辦下來入住，到時候大家早走了！你一個月前就想到了是不是！” 　　杜斐不說話。 　　胡宇蕭嘖嘖： 　　“可憐哪，她們這趟飛機又白飛了。” 　　杜斐扶了下眼鏡，淡淡道：“總之，你要把她們盯好了——特別是那個徐賢珠。” 　　“你擔心……康小紜？” 　　杜斐沉默了片刻，眼底閃過一絲陰狠：“如果她還想對月華不利，我不介意，親自出手給她一個結局。” 　　啪，電腦被合起來。 　　同一時刻，隔了道墻的趙月華房間裡。 　　進了房間之後，她脫下鞋，第一個反應就是坐在沙發上發了一陣呆。然後再起身，向臥室走去。不多一會兒，再出來時，衣服已經換成了睡衣。 　　拿起手機打微信電話，簡單回了下容蕊蕊，剛剛發生的事情之後，趙月華突然問容蕊蕊：“蕊蕊，我突然有點想戀愛了，怎麼辦？” 　　“啊？啊啊啊啊啊？誰啊？讓你有了這個想法？”容蕊蕊一下子興致高昂起來：“不會是那位杜總吧？” 　　他？ 　　趙月華的腦海中，不期然地浮現出了他的影子：乾凈的發型，金絲半框的眼鏡，精致的深色西裝，勻稱漂亮的膚色。 　　嘆了口氣，趙月華向後一仰頭：“他確實很優秀，也確實對女性有致命的吸引力。如果我還是個小女生，像可玲那樣的話，大概我就會想要去試一試了。 　　可我不是啊，蕊蕊，我很清楚我需要的伴侶是什麼樣的。” 　　“月華，你會不會太給自己設限了？” 　　“我沒有給自己設限，蕊蕊，他實在太年輕了。年輕到我能在他身上看到的未來，更多的是不確定。 　　而且，說實話我們兩個之間的世界，相差太遠。無論是從各個方麵來說，我都沒有足夠的自信，覺得自己可以比康小紜這種絕色美人，更能吸引他，讓他動心。 　　最重要的是，他的那些行為，也確實讓我不太能接受。 　　蕊蕊，我很清楚，他對我隻是某方麵有吸引力而已。如果我真的昏了頭，把這種吸引力當成了愛情的前兆，那最後受傷的，大概率隻是我自己。 　　但無論如何，他能讓我覺得吸引是件好事，說明我起碼現在有想要去好好經營一段感情的想法。趁著我突然有了想戀愛的念頭，趕緊找一個靠譜的男人，好好談場戀愛，考慮下結婚的事情，挺好的。” 　　“你呀……”容蕊蕊無語：“就因為這樣，你打算找人戀愛結婚？我說你這理智，會不會太過頭了點？” 　　“你忘了我是天秤座嘛，十二星座裡唯一一個理智到可以拋棄自我靈魂的星座。” 　　“行行行，你說啥都對。唉你別說，最近我這邊兒還真有一個人挺適合你的。 　　能力可是個不輸你們那位杜斐的霸總唷，而且就大你兩歲，各方麵條件都很優秀不說，幽默還風趣，三觀也跟你很投緣！怎麼樣？喜歡嘛？” 　　趙月華無語，瞪著電話半天，才慢條斯理道：“你在開玩笑？真有這麼好的條件，人為什麼拖到現在？” 　　“他是白手起家創業嘛！結婚的事就晚了。真的你要不要考慮下？正巧了，他現在也在燕息山莊附近呢！說是談個項目合作。別說，我這真越說越覺得，你倆挺合適的。” 　　“好啊，不嫌棄我年紀大，姿色不佳，可以考慮下。”趙月華不抱希望道。 　　“行不行的，反正先見見吧。” 　　“行~反正我已經做好了被人嫌棄的準備了。” 　　但當趙月華真的見到白玉京後，她發現自己想錯了—— 　　“你是月華吧？” 　　燕息山莊一公裡外的湖景大酒店大堂裡，精心打扮過的趙月華，看著正慢慢從座位上起身的白玉京，莫名其妙地，心裡就響起了那句詩：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 　　一個四十歲的男人，有著極其陽剛的五官和健康的小麥膚色，身高超過了180的男人，通常情況下，是真的很難跟“仙”這個字眼聯想到一起的。 　　但當一身簡單的黑西裝配白襯衫，領帶都沒有打的白玉京，踩著穿過落地玻璃窗的陽光，向著她微笑走來的時候…… 　　趙月華是真的覺得，他的通身，都繚繞著若有似無的仙氣。 　　“你……你好。”不期然地，趙月華的臉紅了紅，猶豫了下，伸手，跟白玉京交握。 　　溫暖而有力的感覺，從手上源源不斷地傳了過來，趙月華微微屏了下氣息。 　　兩人握了下手，分坐下，白玉京向著旁邊的服務生打了聲招呼，問了趙月華的喜好，點完飲料後，笑著看了下趙月華：“蕊蕊跟我說，她的閨蜜很出色的時候，我還以為她在騙我。今天看到你才知道，她沒有說謊。” 　　騰地一聲，趙月華臉紅了：“那個，白老師您過譽了……不過您本人，比我以為的也很出色。” 　　“我能叫你月華嗎？”白玉京突然笑問。 　　“可以啊。” 　　“那月華，我能跟你提個要求嗎？” 　　“您說。” 　　“咱們聊天，你可不可以對我用你，不用您？這個……稱呼，挺有距離感的。”白玉京一笑。 　　趙月華一怔。 　　-用你，不用您。 　　不期然地，她的耳邊響起了一個溫厚又有磁性的聲音。 　　她低了下頭，再抬頭，看著白玉京，恢復了常態：“好，以後我會注意。不過白老師……” 　　“叫我玉京吧。”白玉京含笑。 　　“嗯，我叫你玉京老師可以嗎？直呼異性的名字對我來說，確實還是一個需要多修習的題。”趙月華很誠懇地道。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白玉京的眼底，似乎閃過了一絲失望。但很快，白玉京就溫聲道：“好啊，那就玉京老師。” 　　“玉京老師，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 　　“我很好奇，以你的條件，和你的情況，居然到現在都保持單身，如果僅僅說自己是因為創業，白手起家，時間精力緊張……說實話，做為一個女性，我很難理解。” 　　白玉京一挑長眉：“我怎麼覺得，月華你這是在變相地誇我呢？” 　　趙月華不好意思地笑笑。 　　“其實，我之前有過兩次很短暫的交往經歷。一次是在大學時期，一次是在創業伊始。都恰好是我個人成長和發展最關鍵的時間節點。所以……”白玉京沒有再說。 　　趙月華點頭，表示懂得，接著也很乾脆地交代了自己的家底：“我呢，現在是在藍柏集團下屬的風翔傳媒做製作人，目前單身，之前也確實因為某些原因，一直沒有什麼跟異性交往的經驗，暗戀倒是有幾回……” 　　白玉京一怔，輕聲道：“所以，你沒有……談過戀愛？” 　　“應該說，沒有正式跟人交往過。”趙月華很坦白：“所以可能在男女相處這件事上，我還是個小學生的水平，找書苑 www.zhaoshuyuａn.com 所以如果玉京老師你這邊兒，希望找一個懂得照顧人的女性，那我們……” 　　“月華，”白玉京截斷了趙月華的話頭，放下杯子，認真地看著她：“你知道這樣的話從你口中說出來，對很多男人都是一種不可抗拒的誘惑嗎？” 　　“啊？”趙月華呆了一呆：“什麼……意思？” 　　“你……”白玉京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笑了：“沒關係的。以後，我們有的是機會慢慢說。”他微頓了下，看著趙月華：“所以，我現在是不是可以認為，我們可以先以男女朋友的身份來往？” 　　“……玉京老師，我們，我們從朋友做起，會不會比較好？”趙月華抿了抿嘴，輕聲道：“我覺得，突然直接進入男女朋友，會讓我覺得有點……”她說不下去了。 　　“沒關係，我懂。”白玉京適時地接上了她的話，微笑：“反正最後結果隻要是好的就好。” 　　說完，他對著趙月華一笑。 　　麵對著這樣陽光一般溫暖而儒雅的笑容，不知為何，趙月華全身一鬆，也跟著微笑起來。 　　——離趙月華和白玉京不遠處，另外一個卡座。 　　胡宇蕭隻覺得全身冷到快僵了。 　　在他對麵，杜斐疊著雙腿，聽著趙月華和白玉京的交談，表情平靜得似乎什麼事都沒發生——但發白的指關節，泄露了一絲真實的情緒。 　　白玉京……是吧？ 　　杜斐淡淡一笑，端起冷掉的黑咖啡，一口一口地喝下去。 　　紫藍色的鏡片後麵，眼底泛出了一片猩紅。 　　白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