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趙月華還是成功說服了杜斐，沒有再繼續往下執行他的計劃。接著，她跟杜斐和胡宇蕭二人，也按著原來的計劃，跟著晉京生前往他的實驗室，提取DNA。 　　“你不去嗎？”晉京生有些意外地看著坐在沙發上，沒有起身的杜長勇。 　　“你們去吧，我在家裡，煲好湯，做點拿手的小菜，等你們回來。”杜長勇微笑道。 　　趙月華疑惑地看了眼杜斐，杜斐笑笑，沖父親點頭：“那麻煩爸爸多在烏雞湯裡下點山藥，月華很愛吃這個。” 　　“好。”杜長勇笑著點點頭，目送他們離開，關門。 　　在關門的剎那，他的神情變了，放下水杯，輕步走到陽臺，從西裝內袋裡掏出一支金筆，拔掉筆帽，倒出一支細長的白色香煙，再掉過金筆另外一頭，輕輕一按，立刻，金筆頂端冒出了淡得幾乎看不見的防風藍色火焰，哧哧做響。 　　他將香煙叼進嘴裡，湊近火焰點燃，深深吸了一口，這才關掉打火機，把金筆收好捏在手心，長出口氣，突然笑了：“來一根？” 　　陽臺上的窗簾無風自動，接著，走出一個人來，淡淡道：“算了吧，你的口糧，我看也不多。” 　　杜長勇用跟杜斐極其相似的眼眸，回掃著麵前的男人：“你這人……說話真的是從來不給留臉麵的。” 　　“留臉麵？你啊？”整個人筆挺英武得仿佛一桿重型機槍的中年男人走過來，往旁邊一靠，懶懶地從口袋裡掏出一盒捏得皺巴巴的香煙，把煙盒往欄桿上磕了兩下，支起一根來，遞向杜長勇：“要不？” 　　杜長勇看了眼那根帝豪，笑著搖頭：“算了，這我可抽不慣，自己留著吧。”一邊說，一邊把金筆舉起，打起防風焰。 　　“毛病。”男人嘟噥一句，煙盒往嘴邊一送，叼起那根煙，借著杜長勇的火機，吸了一口，吐了口煙圈，看著他把火機收好，繼續嘲笑：“話說，你現在這藏口糧的本事，可越來越強了。果然，有個兒子管著比啥都頂用。” 　　他似笑非笑地邊抽煙，邊看著杜長勇：“想想警校那會兒，全年級就屬你浪得勻——輔導員來查寢，你都敢當人麵兒散煙。” 　　杜長勇不服氣地回頭瞪他：“說得好像當初幫著我散煙的人沒你一個似的。” 　　“那還不是被你逼的？你看老五老六，人倆就從來不挨罰。”男人懟回來。 　　杜長勇叼著煙斜他一眼：“那是有老大在偏幫！” 　　男人搖頭：“你看你，老是這麼執——這麼多年了，這麼點兒小事還放在心上。” 　　杜長勇哼了一聲：“如果不是老大，我現在也許……” 　　“如果不是老大，你現在也許還在牢裡蹲著呢。”男人淡淡一句，打斷了杜長勇所有的話。 　　杜長勇沉默了，他低頭，猛吸幾口煙，吐出煙圈，小心地掏出胸口的絲巾，把掉落的煙灰包起來抖在口袋裡，這才回頭看著男人：“老盧怎麼樣？” 　　“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男人的臉色明顯暗了幾分：“包括……當年阿如的事……” 　　杜長勇的麵頰動了動，輕聲道：“阿如……她最後……” 　　“她沒受苦，也沒被折磨。”男人回頭，看著他，認真道：“那些人……確實想……” 　　男人抿了下唇，左右轉了下眼睛，看了看遠方，長出口氣：“但她求了老盧，老盧擋了那些人一下，她就給了自己一個痛快的—— 　　甚至為了怕那些人拿她的遺體做文章，她了結自己的同時，也往海裡跳的。” 　　杜長勇抬頭，也看著遠方，眨了眨眼睛，眼底帶著明顯的水光：“她那個性子，又怕黑，又怕冷，又怕疼……她怎麼忍心的……” 　　杜長勇說著，說著，聲音顫抖了起來。 　　“有件事……老盧也是現在才告訴我……他說，怕你知道了，再也不想見他了。”男人斟酌著，看向杜長勇，輕聲道：“當年……阿如她……” 　　杜長勇回頭，看著男人。 　　男人看著他的眼底，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說了：“阿如她……當年應該是，帶著子誠的弟弟，或者是妹妹……一起……” 　　杜長勇手指一鬆，指尖燃了一半的香煙掉在了地上。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著，好半晌，表情變得冷酷而陰鷙，眼底的水光，也化做眼淚，一滴滴掉了下來：“所以，他今天沒對月華那孩子下絕手，就是想贖罪？那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他，好歹讓子誠後半輩子不至於也孤苦無依？” 　　男人沉默，好一會兒才輕道：“老盧說了，從今天開始，找書苑 www.zhａｏshuyuan.com 他這條命，就是你跟子誠的了。無論你們要他做什麼，他都可以去做。” 　　“那我要他兒子的命！”杜長勇一拍欄桿，高聲怒喝：“還有他孫子的命！一起交給我！” 　　“老二！”男人也高喝一聲：“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杜長勇的眼神，卻冷酷如寒冰：“一命還一命，我要他盧家兩條命而已，算多麼？ 　　周秉誠！你可別忘了，他盧家這個小畜生，害了杜家一門六條命！” 　　杜長勇的表情越發冷酷，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我的父親叔叔小弟小妹……還有我的阿如和那個還沒來得及出生的孩子…… 　　我要他跟他兒子兩條命來抵，已經是看在當年他幾次舍命救我的份上了！” 　　“那你也不能枉置國法啊？”周秉誠也跟著高喝起來：“你是覺得國法治不了他，還是覺得你可以超越法律？！杜長勇，你這藍柏集團掌門人當久了，是不是都忘了自己的信念了！” 　　杜長勇沉默了，臉上的淚依舊在不停地往下流。 　　周秉誠看著他長長地嘆了口氣，伸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猶豫了下，最終還是張開雙手，把比自己略矮了一點的老夥計摟進懷裡，拍了拍，眼底帶著堅毅：“老二，哥兒幾個這麼多年一直都沒忘了這份大仇！我們都不會讓老爹跟小三，還有阿如他們白死的。 　　盧行海不是真兇，他背後，還有人。你就甘心看著他背後的人，這麼逍遙法外嗎？” 　　杜長勇無言流淚，默默地回抱了下周秉誠，表情，卻越發冷酷而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