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月華微涼(1 / 1)

看到趙月華哭,杜斐當然心疼。   事實上,有那麼一剎那,他也確實起了一種想讓仇琳從此在業內消失的沖動。   但隻是沖動——因為他很快意識到,趙月華並不希望他這麼做。   又或者說,這麼做,其實是在用粗魯的手法,去解決當下她的困惑——這是一種逃避,而不是愛她的正確方式。   此時,此刻,她需要的是愛撫,是安慰,而不是他去行使手裡的特權,解決什麼讓她難過的問題源頭。   事實上——如果隻是去解決所謂的問題源頭仇琳的話,那就等於是把趙月華托付給他的小情緒,小苦惱,小委屈,全部當成了麻煩,當成了問題,當成了需要盡早解決的“負麵事件”去處理。   而這樣的處理手法,顯然並不是她想要的——   杜斐認真地思考了下,嘗試著站在她的立場上思考了下,於是沉默著抱緊她,輕聲道:“你受委屈了,寶貝。我覺得這不是你的問題——你也不要覺得自己選錯了領導。   事實上,當初你的選擇沒有錯。”   杜斐慢慢地,輕輕地跟趙月華道。   趙月華一怔,她是有意識地在拿這次的小情緒,來嘗試著跟杜斐磨合溝通方式。但她沒想到,杜斐居然能挖得這麼深——深到在他開口之前,她都沒意識到,自己這次因為仇琳而起的情緒中,居然還含著對自己當初這個選擇的自我質疑。   她仰頭,吃驚地看著杜斐:“你是說……我在質疑我當初的選擇?”   杜斐低頭看著她,輕輕地親了親她的唇:“嗯,我覺得你是在質疑自己的選擇了。也是在考慮,是不是需要換團隊了。”   趙月華抿了下唇——她意識到,杜斐說的是真的。   她確實在考慮這件事。   可這件事,能跟杜斐聊麼?她有些憂慮。   杜斐挑了挑眉,低聲道:“你不要擔心,這件事,我尊重你所有的選擇。你想留在這裡,你就繼續留。如果你不想,我們可以換。   你需要什麼,寶貝,我都能給你。”   他看著趙月華,溫柔道:“我隻想看你開心。哪怕,這份開心,是需要你從自我懷疑和痛苦思考中獲得。哪怕我會因為看著你自我懷疑,痛苦地思考而感到同樣的痛苦,不好受……   我也接著。”   他又輕輕地吻了吻趙月華。   這次,趙月華沒有再放他走,反而是攀上了他的頸,溫柔地回應他的吻。   她怎麼能不愛這個男人呢?   他懂她,懂她的一切顧慮和憂心。   他願意接受她。接受她一切的驕傲和任性。   他無條件地支持她,支持她的一切選擇,甚至是自我折磨。   她愛他。   沒有哪一刻,趙月華更清楚地意識到這件事。   她愛杜斐。   愛這個全心全意地愛她,接受她,包容她的男人。   她本以為這樣的愛,是不會得到的。   所以她甚至做好了孤獨一生的準備。   可在遇到他之後,她發現她得到了。   她很幸福,幸福之後一度曾是驚慌。   她真的很驚慌,怕失去他。   然而在經過這段時間之後,她發現,他一直在自己身邊,從未遠離。   陽光透過窗子,灑在兩個深情擁吻著的人身上,溫柔而燦爛,驅散了一切屬於黑夜的陰影,也驅散了一切不安與恐慌。   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比溫柔和勇敢的,無條件而包容的愛,更能給人信心與力量的呢?   所以盡管,杜斐這一次沒有給到趙月華什麼答案,趙月華卻依舊明白了自己要什麼。   眼下的她,還需要留在這個團隊裡。   起碼在眼前,她需要,或者說她想要,靠著自己的力量,去嘗試解決這個問題,找出屬於自己的答案——哪怕最後的結果不如她意。   但她起碼盡自己的努力,做到了所有可以做的事情。她所求的,不過是不後悔,不內疚,不會問心有愧。其他人的想法,哪怕是她的上司,哪怕是她的父母,哪怕是她身邊所有的其他人……   她都不在乎。   除了杜斐,其他人的想法她都不在乎——因為她知道,杜斐一定會堅定地支持她,站在她這邊。   所以其他人怎麼想,她真的也毫不在乎。   杜斐知道她不在乎。   但他不能不在乎。   所以,在送趙月華出門,目送她去上班之後,杜斐就轉頭回到椅子邊,坐下,疊起雙腿,看向前方。好一會兒,才拿起手機,給胡宇蕭撥通了電話:   “仇琳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胡宇蕭想了想,點頭:“精明,強乾,從來不做無意義的事情。”   “也就是說……”杜斐挑挑眉:“利益至上主義者?”   “算是吧。賺錢能力確實很強,屬於以量取勝的那種。”   以量取勝——也就是說,做的都是短平快的生意,大活兒是乾不了的。   杜斐點了點頭,有些話,點到為止,大家也就都明白了。再往多裡說,難免就會把事情拆解太白,也就容易留下些什麼不太好的印象。   這可不是一個做領袖的人物,應該有的行為——想成為一個明事理的管理者,最起碼的理性頭腦是不能缺的。   杜斐慢慢地道:“那你覺得,我把月華放在她手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是不是有些……不適合?”   “你現在才發現啊?”胡宇蕭吐槽他的話,就跟98K一樣通通通通:“當初就跟你說過,月華姐格局很大,但她這樣的格局,跟不上一個好領導的話,就是容易被人當成是畫餅,當成是想太多。   哥,你讓一個度量時間長度是以10年為單位的人,跟一個度量時間長度是以10分鐘為單位的人乾活兒,你咋樣的呀?   不嫌這時差太大了嘛?”胡宇蕭在電話那邊嚷嚷著。   杜斐沉默,低頭,片刻才抬頭,看著前方:“要想管理好一個集團,月華必須培養出一個完整的時間鏈意識……她必須這麼做。”   電話那端,沉默了好一會兒,胡宇蕭才輕道:“哥,有句話,我其實一直想問你。   你為什麼就這麼執著於把月華姐訓練成可以跟你站在一起的人呢?   為什麼你就不能像其他霸道總裁那樣,讓月華姐站在你身後,隻用衣食無憂呢?”   是啊,為什麼呢?   杜斐表情茫然——心裡卻閃電般地竄過一絲動念:   大概是因為……   他很清楚,一旦沒了這份共同奮鬥的事業,他的月華,會遠遠離開他,再也不再出現吧。   垂眸,杜斐淡淡地笑了一聲,眼底不帶一絲溫度——   也是。   一個靈魂冷漠空洞,過載運行以至於高熱的大腦,再怎麼天才,若不靠些手段,也終究難以留住那絲微涼,卻讓他無時無刻不感覺到被撫慰著的月華……   隻是,不知道他這樣的手段,還能用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