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欲望,但是滿足欲望不能違背其他人的意誌,不能侵害其他人,這是對生命基本的尊重。 陸子軒絕不能讓李浩這個艾滋病患者侵害到他身邊的人,但又得注意他的情緒,不讓他生氣。 李浩看出來陸子軒的緊張,他也隻是嘆了口氣。將心比心,如果對方是這樣,恐怕他自己的表現會更加過激。 陸子軒誠實說道:“我會告訴給別人,尤其是李小雅和你的女兒。抱歉,我不會保密的,我認為越是親密的人,越是不能隱瞞病情。” 李浩再次嘆了口氣。李浩的表情自然是十分難看,發間的白絲也足以證明了他的憂慮。短短幾天人能夠有如此變化,他是經歷了極度的悲傷。李浩開口請求道:“還是希望你不要告訴她們,當然,我是希望她們去醫院檢查一下的。我隻想補足最後同妻子和女兒的遺憾,然後一人離去。” 陸子軒有些沉默,不禁也有些同情了起來。他知道同情對方是沒必要的,但還是忍不住同情了起來。從李浩的女兒的經歷他可以猜出,李浩三十歲時相繼喪父喪母,如今才三十四歲就患上了艾滋。多麼可悲的一生,短暫又遺憾。 陸子軒看著李浩的眼神說:“我要作為監督你的人,可以嗎?請你不要懷疑我同您女兒和您……妻子的關係,我會認真待她們,但隻是作為一個良心老板的身份。” 李浩輕輕一笑,也算是得到了安慰。他回復道:“謝謝。” 對於李浩來說,陸子軒的存在其實早就在以前他便知道了。從她女兒找到工作,向他報道找到了一個人很寬容的老板,他就第一次認識到陸子軒這個人。從那之後,女兒偶爾就會提到一次陸子軒這個名字,陸子軒這人作為老板,對於批假尤其寬鬆,不喜歡別人叫他老板,也不喜歡高高在上。如果年輕時候,李浩遇到的是這樣的老板和這樣的工作,或許就不會走上歧路吧。 但,“世上沒有後悔藥,我隻有向前走,走到死。但願我能夠給小雅和小萱這兩母女帶去什麼。”李浩說道。 陸子軒思索了片刻,便給李浩建議:“這樣,我這兩天帶她們去檢查,順便問一下她們覺得人這輩子應該乾的事情是什麼,我再把她們的想法轉交給你,讓你替她們完成。怎麼樣?” 李浩眼睛一亮,喜笑顏開。他笑著回答:“對啊,好辦法。那就……拜托你了,軒老板,老弟?” “都行。你先想著自己一個人要的事情是什麼,你先開心幾天,後麵試著讓她倆開心幾天,最後你再一人開心幾天。離死亡還有一段距離呢。”陸子軒輕輕笑道。 兩個男人仿佛是達成了某種默契,之後又說了一些重復和囑咐的話便要告別一會了。在公園長椅,兩個男人朝著不同的方向走去。轉身後的兩個人,表情都從微笑變成了苦笑。 “我這是什麼命啊?” 陸子軒再次拿著李浩給的鑰匙,上了樓,還是將這件事情告訴給了小雅。小雅聽到後,嘴巴一時間忘了合上,目光更是呆滯。 “真的?”小雅再度問了一遍。 “嗯。”陸子軒再次回答了一遍。 李小雅從沒想過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想了想原因,又開口怨道:“活該。” 陸子軒擔心李小雅會說出去,又告訴她說:“我答應了李浩不跟你們兩個說這事的,他怕你們擔心吧。” “我不會擔心他的。”李小雅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隨後又補充道:“也是,萱兒會擔心他的。不要告訴我女兒,子軒。我會裝作沒聽過。” “嗯。”陸子軒點了點頭,又提起要去醫院檢查的事情。雖說艾滋病傳播的途徑是血液與體液,唾液無法傳染,但是要是要謹慎些,畢竟是影響一輩子的。這就跟偶爾要去醫院體檢一下,早點發現早治療,沒有病就非常好。 而陸子軒需要叫上小萱,於是給她打去電話。陸子軒找了個蹩腳的理由:“我的一個高中同學得艾滋了,上個月的事情,我現在才知道。小萱,半個月前你不是受傷了嗎,不會別人傳我之後又傳給你了吧?” “哎呀,你這……” 說完,陸子軒拿出了艾滋病的確診報單,上麵掩蓋了李浩的名字,發去了圖片給小萱。小萱一看,這還得了?隨後她立即答應了陸子軒的邀請,明天一起去醫院檢查。 約好了這兩個人,陸子軒突然想起來,他還需要帶上一個女人,那就是林婉。 回到家中,陸子軒敲著林婉的家門說道:“林婉,開門。” “我在這呢。”結果,林婉卻從陸子軒的家裡打開了門。 “你果然還是復刻了鑰匙。” 陸子軒現在沒有心情理會林婉闖進她家門的事情,而是告訴了她關於李浩的事情,並展示了證據。看到這一切的林婉,腦子瞬間宕機重啟,隨後反應極大,退後幾步後跳了起來,指著陸子軒大聲喊道:“你是宇宙最好的老公!” “什……什麼嘛?”陸子軒此時也沒了以前的反感,他著實是被林婉的反應給逗笑了。 “要不是你,我現在半截入土了。”林婉笑著說道。她開始朝著陸子軒的方向跑去。 陸子軒微微笑道:“那好吧,明天跟我一起去醫院檢查,然後,我給你介紹個對象。” 陸子軒剛說完,林婉又跟往常一樣,整個人都撲到了他的身上。陸子軒被她的沖擊力稍微退了半步,不過這次他沒有責怪林婉。陸子軒開始跟林婉說好明天去醫院檢查的時間,結果林婉這邊說自己有朋友在醫院工作的,那麼接下來就讓林婉安排了。 陸子軒之所以對林婉不再像以前那樣反感,是因為林婉開始認真地尋找工作,並今天終於找到了一份在貓咖的工作。看到林婉走上正軌,陸子軒感到欣慰,就像一位老父親一樣。 一天過去又是一天,人也活多了一天。 陸子軒四人去了醫院,因為林婉的關係,陸子軒得以少了許多的麻煩。而陸子軒見到林婉的醫院朋友,定睛一看,那個朋友竟然莫名有些眼熟。那個朋友同樣如此,但雙方都有些認不出來對方。 醫院報告出來了,陸子軒、林婉、李小雅和李小萱自然是沒有染上艾滋。 “謝謝護士朋友。”陸子軒得到了對方的幫助,自然是道謝。那個林婉的護士朋友麵對林婉她的朋友的道歉,自然也是禮貌的回應說“不用謝,都是朋友”的客套話。 眾所周知,去醫院做各種事情都容易帶有些麻煩,畢竟人不生地不熟。可在林婉這個朋友的幫助下,他們直接通往地點做好相應的檢查就早早結束了這一趟。林婉感到很高興,她有自知之明,給陸子軒添了那麼多麻煩的她終於也派上了用場。於是她炫耀自己的這個朋友道:“這是我大學舍友,我大學的好姐妹。” “舍友?”聽到這話,陸子軒就詫異了。他曾經私自來過林婉的大學尋找她,遇到的她的三個舍友,都說林婉是個骯臟的女人,怎麼會有朋友呢?陸子軒十分警覺,他伸出了手,想要與對方握手,並提示道:“你好,我是那個陸子軒,是林婉的青梅竹馬,很高興認識你。” 聽到是“青梅竹馬”,此時這個護士朋友也警覺到了,定睛一瞧,那個熟悉的感覺終於知道了。“是你啊,純情小哥。哎呀,當年的事情真是誤會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過看到你跟林婉在一起,你們的誤會應該也消除了吧?” “誤會?”陸子軒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兩人握手對話,那握著的手在林婉的眼裡就不可饒恕,她強行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和拉開了兩人的手臂,便護著陸子軒說道:“喂喂喂,林雨天,不要想著跟我搶男人哦。以前那都是試手的,隻有這個男人才是本命。”林婉好像動物在宣告自己的所有物一般。 “呦呦呦,吃醋啦?”這個叫林雨天的林婉的護士朋友捂嘴輕輕笑了,便不再打擾兩人,自己乾自己的活去了。唯獨陸子軒,此時有些懵逼的呆在原地。 陸子軒向林婉開口問道:“我可以加你朋友的聊天賬號嗎?” “不行!”得到了林婉的嚴詞拒絕。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李浩這邊的事情,因此陸子軒也就漸漸忘了這事,當年大學時候關於林婉的一些誤會也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陸子軒想到自己還需要幫李浩問出小雅和小萱的願望,好讓李浩能和這兩母女好好的告別。不過陸子軒的方法有些耿直,開口就問:“話說,小雅你喜歡什麼東西,或者想做什麼事情,我現在都可以滿足你哦。” “嗯?”李小雅稍微禮貌的笑了笑,實際上自然是尷尬的。 “還有小萱,你喜歡什麼,想做什麼快說了。我需要知道你們的喜好,來製定一個沒有遺憾的告別。”陸子軒扭頭就問一旁的小萱道。他的話有些直接,他的表情真誠又單純。 小萱也懵了:“啊?” 一旁的林婉已經是火冒三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