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型minicar在山間小路上快速疾馳,路過的草叢和花叢都被飛馳的車子掀起來的風給薅禿了,落花、落葉遍地,秦夢一邊撥通關旭堯的電話,一邊看著路上的狀況。 連續幾十個電話,對方都是正忙碌的狀態,秦夢已經快要失掉耐心了,她將狂躁的心情全部加注在踩油門上,希望車子能再快些,讓她快點回星辰院。 果然那些心慌和恐懼都不是錯覺,墨染真得出事了,秦夢現在非常懊悔,為什麼不把墨染帶上,讓他跟著自己去麵見客人呢?如果他待在自己身邊,就不會是現在這種失聯的狀態。 秦夢用牙齒使勁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即使是品嘗到鐵銹般腥甜的血味,她依舊施虐著自己慘不惹睹的嘴唇,她要用這種自殘的方式來懲罰自己的一時疏忽。 終於回到星辰院了,這裡所有擺設一如她剛離開的那樣,沒有變化,可院子裡,白色的梨花和瓊花鋪滿的地麵上,被踩出深深淺淺、大小不一的腳印。 秦夢的目光鎖定那些腳印,冰冷的寒意不斷在黑珍珠色的眼眸中升騰,最後凝結成冰。 看來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裡,有一批一定數量的人來星辰院把墨染帶走。 可現場沒有打鬥的跡象,說明來人和墨染是認識的,而墨染是....心甘情願跟那些人走的? 不會傷害墨染,帶墨染走....難道那些來人是墨染的家人? 得出這個結論的秦夢,瞬間失去了力氣癱坐在地上,這個結論就目前的情況來說是最有可能的。 如果真的是墨染的家人帶他回去,秦夢會為墨染感到高興,半年了是時候該恢復記憶,回家去了。 可為什麼要那麼猝不及防呢?秦夢以手掩眸,晶瑩的淚滴悄然滑落,在柔和的下頜處停留一下,接著下一滴淚珠到達了那裡,在重力的作用下,離開原本的地方,往下滴,最終落在潔白的花瓣上,碎裂開來,變成幾滴更小的露珠。 為什麼要在她短暫離開時就走了呢?連個道別的機會都沒有,她還沒有做好和墨染說再見的準備,秦夢看向她手中長方體銀白剔透的玻璃瓶裡裝著那朵生機蓬勃,正在肆意釋放它極致妖艷與美麗的藍色妖姬,秦夢更加難過了,她還未能將定情信物做好,送給他呢。 如果她沒有在踏霜沙灘上遇到受傷昏迷的他,沒有一時興起將他救起送往醫院,沒有對他負責到底,她和他就沒有之後的交集。 她和他原本就像是兩道平行線一樣,各自在自己的人生軌跡上行走,她在這邊,而他在那邊,永遠不會有交集的可能,如果用平行線來寓意愛情,他們永遠都不可能遇到對方,進而愛上彼此。 可他們相遇了,兩道平行線產生交集,變成相交線,而且他們相愛了,但不要忘記相交線隻有一個交點,代表他們隻是暫時相遇而已,過了這個點之後,他們將永遠背道而馳。 相交線的愛情比平行線的愛情更加虐心,寧願從不相遇、從不相識,如此就便沒有相愛的機會,也總好過相遇了,相識了,相愛了,卻最後沒有相守在一起。 秦夢知道一旦墨染重歸自己的生活後,他們真的會變成相交線一樣,曾經在一起過,可最後陪在自己身邊的人卻不會再是他,那個第一次對自己說:會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給她珍重,給她愛護,不會讓她在孤單一人,永遠不會離開她的那個人,終成為記憶中最濃墨重彩的存在。 她會難過嗎?會的,會難過一段時間。 會適應以後沒有他的生活嗎?會適應的,在她向他表白時,她已經為自己打好預防針,即使剛開始會很不習慣,可時間久了,她會慢慢地回到以前沒有他的生活,一切都沒有變,他的出現隻是她人生道路上演奏的一首好聽的插曲,曲子播放完了,她得到短暫的享受了,然後繼續向前走。 既然他已經回去了,她就沒有再去找他的必要了,可讓她感到遺憾的是那份禮物再也沒有送出去的機會了。 北城,映霖別墅五樓主人臥裡,世界級腦科界精英專家齊聚在一起為關旭堯檢查身體,確認他頭部上的舊傷已經完全愈合,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後遺癥,再加上豐庭昀高超的催眠術,關旭堯醒過來就是恢復記憶的狀態了。 關瑞霖對專家致謝後,讓盛管家送他們出去,他看著床上躺著是的關旭堯,如隼鷹一樣犀利的眼神在麵對兒子時,卸下了以往的冷漠,浮現出作為父親對兒子溫情和擔憂的情緒。 可關瑞霖沒有看兒子多久,下一刻關旭堯就迅速睜開雙眼,靛藍色的眼睛中倒影著上方華麗璀璨的燈光,被分割成碎片的光茫將靛藍色劃分出明暗分界線,深藍淺藍交織,猶如起著風暴的海麵,隱藏著無法預料的危險。 他在直視著上方五彩璀璨的水晶燈和暖黃的壁燈良久,一旁的關瑞霖一直一言不發,等待關旭堯的下一步行動,他需要時間來適應和梳理。 許久,眼睛有些酸澀的關旭堯將視線轉向房間的另一處,卻看到了他不想看到的人。 “你怎麼會在這裡?”平靜無起伏的聲音,像是在問一個沒有得到允許就闖入自己私人空間的無禮之徒。 這樣熟悉的語氣,這樣冷漠的態度,是旭堯沒錯了,他終於恢復記憶了,笑笑,我們的兒子終於回來了,關瑞霖心中一酸,他沒有像以前那樣怪責旭堯的不尊重。 他盡量用溫和的語氣來回答兒子的問題:“守著你,看你什麼時候醒。怎麼樣了?身體有感到哪裡不舒服嗎?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說出來,我叫醫生和庭昀來為你檢查身體。” “嘖”關旭堯嗤笑一聲,扭過頭不想看到那副偽善的麵孔,他不是一直盼望自己死嗎?如果自己真得出事了,不正和他意,何必在此惺惺作態,扮演一個好父親的角色呢?真令人惡心。 見關旭堯如此排斥自己,關瑞霖心中起了怒氣,可被他忍了下來,他才剛回來,不要對他生氣,破壞來之不易修補關係機會。 關瑞霖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問候關旭堯:“你才剛醒過來,肚子餓了嗎?需要我吩咐王嫂為你準備餐食嗎?” 煩人的聲音一直持續不斷地攻擊他的聽覺神經,還要和那個人同處在一個環境下,關旭堯心中的排斥和憤怒就像熱鍋裡咕咕嚕嚕冒著熱泡的沸水,令他的怒氣值不斷飆升。 最終忍無可忍的關旭堯對關瑞霖大聲怒吼:“不要再和我說話行不行!隻要你馬上離開,我會好得不得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問你是在關心你,你居然對我發這麼大脾氣,你的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的存在。” 關瑞霖這下被關旭堯給激怒了,不再顧及關旭堯是個病患,和他吵起來。 “嗬~請你不要在我麵前做戲,扮演一個好父親好嗎?” “你不會以為現在對我好,就可以讓我不再去計較你以前對我造成的那些傷害吧?這樣看來你不就是很劃算?不愧是商場的王者,從不做虧本生意。” “如果我可以這麼輕易地原諒你,那就是對我的不公平,所以現在請你馬上離開,我不想看見你!” “好!好!你這個不孝子,簡直就是想氣死我!”說完,關瑞霖快步離開這裡,將房間門關得特別大力,發出的聲響嚇著別墅裡的人。 聽到聲音的盛管家和王嫂相視一會兒,紛紛搖搖頭,唉聲嘆氣,臉上同時露出擔憂的神情,他們以為少爺經歷了九死一生,平安回來後,會對老爺有所原諒;而老爺經歷與少爺半年分離,現在終於可以團聚在一起,一定會乘此機會好好和少爺修補關係。 但從剛才的情況這樣看來老爺和少爺還是老樣子,沒能好好和平相處,最後還是不歡而散。 而其餘的傭人他們則拍了拍被嚇到怦怦直跳的心臟,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一致得出暫時不要打擾老爺和少爺,否則他們就沒有好果子吃。 那個人終於離開了,心中那股怒氣也終於消失不見,關旭堯躺在床上仔細回憶自己受傷墜海後發生了什麼事,可怎麼回憶,腦海中都是一片空白,難道自己墜海後幸運地被人發現,送進醫院後,就一直是昏迷的狀態,從來沒有清醒過? 他看向電子日歷,發現上麵的月份已經來到九月了,自己出海談判的時候是三月,也就是說自己整整昏迷了半年? 可他感受自己的身體狀況不像是昏迷了半年的身體,還有是誰將自己送進醫院,按照當時那個狀況看,聽然和周助理他們不可能冒著被射傷的風險,一直停留在那裡,等人將自己救上岸的。 太多的疑點讓他不相信這半年來自己從來沒有清醒過,還有腦海中的記憶空白得離奇,就像是被人刻意抹乾凈一樣。 還有他感到自己心中明顯缺少一大塊,空蕩蕩地很不舒服,想要急切尋找什麼把那塊空缺填補進去。 關旭堯愣愣地撫上自己的胸口,手掌用力壓緊心臟,可他還是感到非常空虛,他不可置信地想著冷情冷心的他居然會對某些東西上心? 之後他撤下按壓著胸口的那隻手,用手臂抵在額頭上,他在發呆,房間內寂靜無聲,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臥室原來是那麼大,那麼冷清,似乎他不習慣那麼安靜的房間了。 可是為什麼他以前都不覺得呢?為什麼他感覺受傷後的自己與以前不一樣了呢?是不是那半年發生了什麼極大的影響到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