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朋友(三)(1 / 1)

車裡開了暖氣,座椅的溫度也剛剛好。霍祁銘坐在副駕上,建議說:“廖冠名這人比較倔,多聊幾次就好了。”   晨曦目視著前方,嗯了聲。   “冠辰的股東基本都是搞技術的,思維比較簡單,都喜歡直來直去。”   剛才吃飯的時候,看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坐在那兒,還以為他沒在聽呢。   晨曦依舊沒接話。   半晌,聽到身旁傳來一句,“謝謝。”   霍祁銘嘴角微微翹起,“和我還這麼客氣?”   “應該的。”   這三個字一出,好像打翻了一盆冰水,車裡的氣氛瞬間急轉直下。   霍祁銘煩悶地看向窗外。她那麼聰明,不會不明白他做這些的用意,但也不必用這樣委婉的方式提醒他,他們之間的不可能。   後半程,兩人一路無言。   到了地方,霍祁銘重新戴好棒球帽,一言不發地下車離開。   晨曦坐在駕駛室裡,看著那個漸漸消失在夜幕中的人,就像心上被人壓了一塊巨石,壓抑得難受。喉嚨口湧上一絲酸澀,低下頭,委屈的情緒油然而生,眼底也被蒸騰的熱氣填滿,仿佛下一秒,就會幻化成水滴奪眶而出。   記得很早以前,邊左左就說過,“男人這種生物,是世界上最懶惰的。他們絕對不會在自己不感興趣的人和事上浪費時間。如果一個男人三番兩次的和你發生偶然,那他一定是對你有意思。”   後來,這話在段圩身上得到了驗證。   不可否認,霍祁銘的出現,讓晨曦沉寂了多年的一顆心,又一次產生怦然。像他這樣的青年才俊,叫人不動心都難。但是她怕,怕他會是下一個段圩。   畢竟,當年的段圩對她,是真的很好。也正因為這樣,她才會傻傻地幻想他們的將來,幻想同他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些年,段圩帶給她的傷痛,全部幻化成了一種拚勁。帶著這股子勁,她在那個荊棘叢生的世界裡,硬生生地殺出了一條血路。   爸媽分開的那天,她沒有哭。因為她覺得,那隻是暫時的。   直到後來,父親帶著沈芳麗出現……   段圩可能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   那時候的他,就像暗夜裡的一顆明珠,是她人生道路上的航標,是她戰勝黑暗的力量,是她麵對沈芳麗一次次挑釁時的底氣和退路。   他更不會知道,有個女孩子,曾經可以為了他放棄城堡,甚至可以為了他,不惜與全世界為敵。   直到後來,他帶著田夢出現……   現在,她怕了。   海誓山盟誰不會,可那之後呢?   再愛一個人的力量,她好像快沒有了。繁忙的工作,緊湊的日程,把生活填的滿滿當當。   所以,她才會選擇用裝傻,來掩蓋身邊人欲脫口而出的直接。   反正,他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   霍祁彥頭昏腦漲地走下樓梯,準備去廚房找水喝。晚飯的時候,他同合作方代表多喝了兩杯,回家倒頭就睡了。再睜眼,已經是後半夜。   摸了下手臂,怎麼感覺有點兒冷呢?家裡開了地暖,照理說不應該啊。   客廳裡開著盞小燈,昏黃的燈光投射在對麵雪白的墻壁上,勾勒出一個瘦削的人影。   看清楚對麵的人,霍祁彥走過去,“這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覺,在這抓鬼啊?”   麵前的男人一言不發地坐在地板上,茶幾上攤滿了打印好的圖紙,身上還穿著出門時的外套,正在逐一核對電腦裡的數據。   霍祁彥索性挨著他坐下,“怎麼了這是?”   旁邊的男人不為所動,繼續著手裡的工作。   霍祁彥也不強求,陪著坐了會兒,就去廚房找水去了。等喝完水走出來,客廳裡的人已經站在了後排的書架前,低著頭,正在查閱資料。   “沒事的話,我去睡了。”霍祁彥說。   霍祁銘忽地轉過臉,迎上他的視線。   霍祁彥停下來:“有話說?”   對麵人沉吟片刻,淡聲說了句算了。   霍祁彥被氣到,兩手叉在腰上正準備開罵,結果瞥見某人一臉落寞的樣子,實在不忍心,隻得把到了嘴邊的話給生吞了回去。   早晨七點半,霍祁彥準時被鬧鐘叫醒。推開門走出去,發現客廳已經被收拾妥當,完全看不出一點兒雜亂的痕跡。   霍祁彥走進廚房烤了兩片吐司,吃完經過書房門口,無意間看到了整理好放在桌上的圖紙。他出於好奇地走近一看,是東塍城市家具展項目的草圖。   原來他昨晚在忙這個。   一開始收到東塍提案的時候,他和霍祁銘就討論過,這個項目利潤不大,沒有太多的升值空間,主要還是走一個情懷路線。況且,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項目要是做成,最大的受益方是東塍集團。近幾年他們的口碑下滑嚴重,急需利用這個項目重樹在業界的形象。   哪知拒絕的消息還沒發出,對方卻先一步抬出了林郝宇的老爹,利用長輩間的交際,硬生生打了張感情牌。   最終礙於情麵,他們隻好被動接受。   霍祁彥自己倒還好,大不了多開幾場會嘛。就是苦了霍祁銘,本來手上的幾個項目就已經夠他忙得了,這會兒還要擠出時間來處理這張感情牌。哎,光是想想就覺得頭大。   背後突然傳來腳步聲。霍祁彥驚訝地探出頭,恰好看到霍祁銘從樓上下來。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默默在心裡舒了口氣,幸好他剛才隻是站著看了會兒圖紙,什麼都沒碰。畢竟,曾經的教訓還是很深刻的。   “你沒出去啊?”   霍祁銘穿著睡衣,單手抄在褲兜裡,懶洋洋地嗯了聲,直接進了廚房。   霍祁彥急忙跟過去,“吃吐司嗎?”   霍祁銘沒理他,從櫃子裡取出一盒麥片,撕開包裝袋,抓了一把送進嘴裡,用行動拒絕。   霍祁彥不打自招地說:“我發誓啊,我剛才真的什麼都沒碰。我就站在那裡稍微看了一眼,就一眼,真的!”   霍祁銘不以為意地吃著麥片,看了他一眼,“和東塍的會是幾點?”   霍祁彥一愣,驀地一拍大腿,大喊一聲“我去!”轉身就往樓上跑。完了完了,他完全不記得今天要和東塍開會的事。天吶!他什麼都沒準備,這可怎麼辦!好你個霍祁銘,難怪昨天熬夜畫圖,你小子,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