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一天,他去庫爾勒一個星期的樣子。 上午十點左右,具體什麼時間,我不太記得了。 我在上班,他給我來了電話。他從來沒有在上班時間給我打個電話。我們隻會聊聊短信。 這個點,他的電話,一定有什麼,他不得不找我的理由。 我拿起電話,離開位置,找了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接聽。 “喂,怎麼了?”我問他。 電話那頭,隻聽見他在哭。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很擔心。 他哭著說,“我爸爸出車禍了。” 我驚呆了,怎麼會這樣? “還好嗎?”我希望不是那麼嚴重,希望能治好。 “在ICU,哥哥在醫院。”他告訴我。 ICU,是會給親人極大的恐懼。隻有病情非常嚴重需要搶救的人,才會被送進去。 “你不要擔心,會好的。”我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他。 “已經昏迷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意味著已經沒得救。但是聽他這麼說,我知道肯定是非常的嚴重。 “幾點的車?” “明天的飛機。”顯然,是很急。“需要到省會城市去坐。” “你那裡過去要多久?”我問他。 “等下同事送我去庫爾勒的火車站。” 上一次,去的時候,他就告訴了我。從庫爾勒下了火車之後,他還需要再坐八個小時的汽車。 聽他說起,在我意識裡。 那是一段會讓人感覺到很荒蕪的路程,在沙漠的中間,有一條筆直的路。看不到盡頭。 遠遠的看去,會覺得遠處有很多一簇一簇的荊棘草叢。 當你走進的時候,會發現,其實那些草叢,相距都很遠。很稀疏。 我無法感同深受,從未體驗過。 但是,我感受到了,他的孤獨。 “我回來吧!”我想陪著他。和他一起麵對。 “不用了,你好好上班。你也幫不了什麼。”他回絕我。 “可是,我陪著的話,你會不會好一點。” “哥哥在,沒事。” 想著他跟哥哥一起。我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什麼時候啟程?” “掛了電話就走。” 他應該是接到家裡的電話,就馬上告訴了我。 “你要好一點。”我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有什麼事,都要給我打電話。 我不會關機。晚上也可以。 照顧好自己。 等下到了火車上,告訴我。 明天,上了飛機,下飛機,到了醫院,都要告訴我。 ……” 他在電話那頭應著。 “不要哭,回去再說,能治好的。現在醫術這麼發達。” …… 掛斷電話,我回到位置,沒有了工作的心情。 我發著呆,很擔心他。 又開始了發短信。“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不敢說更多的話。不知道說什麼。 第二天,當他到醫院。 才知道,車禍發生在清晨,肇事司機已經逃逸了。是一個晨跑的人,看到他爸爸受傷躺在了路邊,才報的警。不知道具體的車禍時間。 而那一條路,是新的。路上的監控還沒有啟用。 所以,警察也沒有辦法。 這個司機,撞了人,逃逸。就算他逃了,他這輩子是否會安心? 他爸爸的情況很惡劣,需要開顱。醫生對開顱手術毫無信心。但是都必須做。因為不做,就沒有任何希望了。 腦袋裡有血塊,導致的昏迷。 身體也有其他的傷,相比腦袋的傷,身上都不算什麼。 他和哥哥已經守在了手術室外麵。 “等血塊取出來,就會好的。”我發消息安慰他。 我問他需不需要錢,他告訴我,是他哥哥出的醫療費。 哥哥在上海工作還可以。我想,上海薪資應該是不錯的。 而他,剛畢業工作一周,肯定沒有什麼錢。 我會稍微好一點。我從六月份就轉正式員工了。已經是正式員工的待遇。 我想,如果他需要,我會馬上都轉給他。雖然,我能幫助的有限。 又或者,我再找我爸拿一點。我爸應該也會給我的。 但是,他不要。 也許,是沒有困難。 也許,他覺得這樣不好。 總之,他不要。
五十一 車禍(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