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如約而至，考場裡的考生都在紛紛趕題，但筆均都停在了語文作文題上，深思熟慮後再憤然發筆。 　　沐染看著考題初雪二字陷入沉思，在她腦海中最值得紀念的初雪是五年前同爺爺一起。 　　那場初雪是淩晨降臨，沐染一家人都在照顧臥床不起的爺爺。 　　沐染看著枯瘦的爺爺心裡很不是滋味，就趴在爺爺枕前述說心事。 　　“爺爺，你會好起來的，等寒冬一過，我還想爺爺帶我去遊樂園玩。”沐染吸著鼻子，眼淚自然流到嘴巴。 　　爺爺緩緩抬手擦了擦孫女臉頰上停留的淚痕，滄啞的說著：“爺爺老了，不想帶染染去遊樂園了。” 　　“爺爺一點也不老，我們不去遊樂園了，我們就散散步聽聽曲。”沐染一度哽咽，腦海中想起與爺爺的種種，這淚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爺爺握了握她的手說，“你奶奶活著的時候也是許諾要陪我看戲聽曲，可她卻先走了，染染是好孩子，你去抓一把初雪給我。” 　　沐染那時候不懂，奶奶臨走前也要吃一口初雪，以為初雪的味道是甜的。 　　沐染打開門，外麵飄拂的鵝雪便跑到沐染的臉上，在看地上平整的雪，沐染卻舍不得踩上去，就趴在門檻內抓一把雪後，又把雪坑鋪平。 　　走到爺爺麵前，他卻沒了生息，永遠的離開了這個家。沐染把雪抹在爺爺的唇上，融化成水流進爺爺的心海。 　　回憶這段往事，沐染早就學會藏著掖著，不讓別人知道她的難過，回過頭就把自己的經歷寫入作文中。 　　沐染座位號總是在裡邊靠窗的位置，一扭頭就見著鵝雪飄拂而下，爺爺奶奶就在窗外，嘗一口初雪的味道。 　　回過頭來，沐染眼睛泛起紅絲，眼中那細小的“珍珠”不經意間就流了下來，到了頷才來了感覺，又趕緊擦掉裝作若無其事，小聲的吸了吸鼻子。 　　餘歸坐在她右邊，正寫著作文，興許是脖子累了扭一扭，卻見著沐染如此傷心的看著窗外，也不知她是想起了誰，思念著誰。 　　…… 　　期末結束，寒假開始，去除寫作業的煩惱卻也不知該如何度過這短暫的自由時光，沐染想起去年的寒暑假是在縣城裡度過，這次格外想回老家過年。 　　最後一科英語考完，校園又是一陣鬧騰，沐染與餘歸同行，穿插在人群中離開了校園，最終校園也歸於安靜。 　　沐染好奇問到，“你寒假準備在哪過？” 　　餘歸細聲說道：“回老家吧。” 　　沐染回到家，桌上已經擺滿飯菜，許苑放下最後一鍋湯後，瞧女兒回來了就喜出望外，“回來了，今天這一桌菜可都是為你準備的，可要多吃點。” 　　沐染早就餓的不行，握著許苑的手撫摸，“媽，你的手起皺紋了，你怎麼老了呢？” 　　許苑瞧著女兒哭了就把她摟在懷裡輕輕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哭什麼，媽媽怎麼就老了，媽媽才五十來歲年輕著呢。” 　　“你們總是突然來這一下，等會餘海明他們還要來這做客，沐染去買兩瓶啤酒來。”沐燕霞把錢給沐染，又囑咐道，“記得要雪花的。” 　　沐染推開門，正巧餘歸準備敲門，兩人就愣了一會，沐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餘歸呀，裡邊坐，裡邊坐。” 　　餘歸也放下手，尷尬的笑著，“謝謝，謝謝。” 　　餘歸進屋，許苑就來招呼，“餘歸來了，快坐快坐，你爸怎麼沒有嗎？” 　　餘歸很忐忑的說，“我爸等會就來。” 　　沐染走去一家超市，挑了兩瓶啤酒付錢就回走，心裡抱怨著，“等會醉死你，又想喝酒！” 　　“沐染。” 　　沐染停下，朝聲源那看去，左邊的街道走來一男子，沐染很有禮貌的說：“餘叔叔好。” 　　“沐染，你爸叫你買酒？” 　　沐染回答：“對呀。餘叔叔你等會跟我爸少喝點可以嗎？” 　　餘海明笑了笑說，“沐燕霞那小子，打七歲起就要跟我比喝酒，每次都喝不過我，現在年紀大了，確實要少喝點了，你放心，我隻要認輸，你爸就喝不下去。” 　　見餘叔叔答應，心裡還是很高興，到了家門，沐染大喊：“我回來了，開開門！家人們！” 　　“沐染回來了，我去開門啊。”許苑站起身來，餘歸就說，“阿姨你坐著，我去開門。” 　　餘歸開門，見爸爸也來了，“爸，你來了。” 　　五人湊一桌，有說有笑，這啤酒也沒打開，倆人一個眼神就知道，今日這啤酒不能喝。 　　“媽這次過年我想回老家過年。”沐染吃了口菜說道。 　　“老家過年，也行，正好給你爺爺拜拜年。” 　　餘海明一聽他們要回老家過年，也來了興致，“我們也好久沒有回家了，正好我們一起回去。” 　　“那就這麼說定了，咱明天就出發。”沐燕霞也高興舉了杯可樂同餘海明碰杯。 　　沐婷婷一家，好巧不巧也要回去，這都是沐采城決定的，沐婷婷可不情願。 　　回家的路，陌生又有些熟悉，三個小時左右的路程，沐染全程看著窗邊的景色徘徊，耳朵裡塞著耳機，聽著一首首歌，想著村裡許多人和往事。 　　老家到了，車也停了，沐染下車吸了口鄉村的空氣，望著村子白茫茫的雪也終於有了兒時過年的感覺。 　　路上數不盡的腳印，車輪印將路上的積雪壓出薄薄的冰水，那間一年不見的房子也讓她想起了爺爺。 　　屋裡和離開時一樣乾凈，把套在家具的白布掀開，這寒假也就正式開始了。 　　大年初一，鑼鼓喧天，村裡放起了鞭炮，煙花，這天一早家裡就忙著燒火煮飯，給家裡列祖列宗燒香祈求來年風調雨順。再者去土地廟裡燒點紙錢拜一拜。 　　每家這天一早都是如此，沐染七點就被許苑叫醒，“沐染，起來大掃除了。” 　　“哎呀，這麼早，我在睡會！”躺床上剛起身看了看鬧鐘，就又躺下。 　　“沐染，今天可不早了，趕緊起來呀！”許苑不停的催促，隻留嘆氣一聲就走了，“你就睡吧，別起來了，最好飯也別吃了！” 　　沐染使了全身力氣爬起來，就好好打扮打扮，下了樓，見著許苑掃地。 　　“呦，千金小姐怎麼起來了，你起來乾嘛呀，繼續睡呀，睡個天昏地暗多好啊，起來還要做這做那，您可是千金，累著了還得鬧……” 　　“媽，您這嘴不愧是年輕時菜市場不敗戰神，誰要跟您吵那就是自取滅亡，您坐著就好，我來掃，我來掃。” 　　沐染接過許苑的掃把，嘻嘻哈哈。 　　“那掃過了，掃這裡，你把這屋子掃乾凈了，我去磨豆腐了，不然時間不夠了。”許苑瞅她一眼，就離開了。 　　到了十一點左右，就開始吃飯了，沐染滿心歡喜的看著他倆，一手拿著一杯飲料。 　　“你要拜年趕緊的，這麼看著我們乾嘛？”沐燕霞瞅她那樣，心裡還是心疼那錢呀！ 　　“爸爸媽媽，感謝你們一直以來的陪伴，女兒成績也不好，整天還吊兒郎當的，女兒認錯了，下學期一定努力學習，給你們一個交代，祝你們新年快樂！”沐染情感飽滿，標準的普通話裡帶著委屈，向往，渴望。 　　“你去年這詞，今年還用呀，能不能創新一下嘛，聽著沒勁，重來。”沐燕霞坐在裡邊，正襟危坐，嚴肅的臉都皺成一團了。找書苑 wｗw．zhａosｈuyuan.cｏm 　　“拜個年而已，你至於嘛！”許苑白了他一眼，就把紅包給她。 　　“你當然舍得，你女兒嘛。” 　　“嘿，什麼叫我女兒，她不是你女兒啊！”許苑聽他這樣說，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你們別吵了。”沐染很無奈的看著他們，“別吵了！聽我說，聽我說！” 　　“好好好，聽你說，別生氣嘛。”沐燕霞看了看氣紅臉，呼氣的許苑。 　　“今年是值得紀念的一年，是咱們相聚的十五周年，這一年媽媽很辛苦，爸爸很辛苦，我也很辛苦，我們都是為了這個家過得好一點，才都辛苦，我知道賺錢不容易，我知道工作很累很忙，所以，爸，媽，我希望你們能幸福！” 　　沐燕霞心有所觸，說道：“這才是我女兒，新年喧詞算你過關，希望你記住，不忘初心，牢記使命！” 　　兩個紅包到手，一家人也其樂融融，看著春晚，過年也有了味道。 　　傍晚飯後，大人們都會搓搓麻將，小孩看著動畫片，年輕人放著煙花，談笑風生。 　　沐染帶著餘歸來到屋頂，坐在房梁上看著星星，沐染問到，“餘歸，你長大之後，想做什麼？” 　　“我不知道，可能考研找個公務員的工作吧，我爸也希望我能功成名就。” 　　“你的誌向挺高遠的，不像我，徘徊不定，不知道目標在哪。” 　　“目標是不確定因素，等你到了一定年紀，目標就會被你確定下來，別急著迷茫，以後的明天總會有的。”餘歸仰望星空，看著沐染迷茫的眼神，他又何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