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三個人,全副武裝。 塗裝戰甲,寬刀短槍,匕首叉腰,麵具遮麵。 裝備與鎮妖司的人相比,如同流民軍與正規軍。 一邊是武裝起來的獵人部隊。 一邊是列裝起來的精銳部隊。 封行除了在大街上看到的金屬路燈。其它地方甚至鮮有電線。印象裡就隻有鎮長府裡麵拍照的相機算是電子產品了。 其它地方還是油燈,土灶。科技水平封行屬實猜不出高低。 “你們誰是頭領。” 三個人沒有多廢話。 “我是。我叫——” “不用多說。我們是邊城署第十八營,第三特遣隊。這是我的證件。”一個人說完,掏出胸口的小卡片遞出來。 “哦。請問——” “我們是來協調人員的。把你們隊裡沒受傷的正常人挑出來。” 領隊毫不猶豫轉身,開始把沒有受傷的人領出來。很快就站滿了三排人。 那三人每人一排,開始檢視,把不滿意的人員點出去。 僅剩的十二個人站著。 “他們怎麼回事?” 旁邊看戲的四名醫生被點出來。領隊急忙現身解釋。 “醫生。隨隊的臨時醫生。” “左邊兩個跟我們走。” 領隊一臉難色。沒有調令,沒有說明,就如此帶走手下,怎麼都說不過去。 “我們是來挑人,領人。指令上麵已經發給你了,或許你沒完全收到。可那不關我的事。” 領隊從胸前暗格拿出一個小儀器。點開,顯示屏上就兩字。 “邊,調” (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電信號傳輸極差。信號通訊向來以慢、差、亂聞名。) 領隊還是忍不住問一句: “那他們還能回來嗎?” 其中一人不帶任何感情淡淡說道: “死了,有撫。沒死,有償。” 領隊點點頭,說不出什麼話。也不想說什麼話了。 封行一臉懵,我是臨時征召的啊!憑什麼我也要去? “我隻是臨時來——” 沒等抗議之詞喊出。其中一人便朝領隊嚴肅道: “要是誰貪生怕死偷跑回來,格殺勿論。懂?” 領隊立正,喊了聲是。 兩位前麵帶路,十四個鎮妖司的人全速前進。而一位邊城署的長官在最後麵督察。 …… 旁邊的醫生狀態極差。 連續行軍三天,日夜兼程。除了每隔一段時間的休息,睡覺的時間都是苛刻。 “兄弟,你真的可以。” 封行一臉尬笑,搖頭道: “開始的時候,你為什麼不退出,現在我看你命都要丟了。” “唔——我他媽也想不敢啊!”聲音隨後壓低道: “邊城署的人,誰敢惹啊!” 或許是不知道邊城的重要性,比他更不像戰鬥人員的家夥都沒膽子提出抗議。封行隻能老實做人。 遠處探路的哨兵回來了。 隊長示意出發。 所有人立刻行動,最終抵達目的地。就看見山穀裡麵臨時的基地。 十幾個邊城署的特遣隊遠員和一些鎮妖司的人員。 所有人進入,戰鬥人員立刻被安排工作。兩位醫生自然被領到傷員住的帳篷。 二十個人躺在木板床上。枕著自己的外套。輕微的哀嚎與哭泣聲,情緒低落。 “你們也是醫生?”房間裡麵的醫生沒停下手裡的動作,邊割肉邊問。 “我是。” “我算半個。” “嗬,活著就有用。” “……” 新送來的人,手臂都被碾碎了。護具的碎片跟血肉交雜在一起。人已經昏迷了。 手術中—— 主管醫生都是上最重任務。幾個人負責在病人裡麵巡視,檢查。封行也閑不下來。 皮肉展開,撕裂傷,斷骨錯位…… 夜裡,值班的也是封行,外麵的戰鬥依舊沒停。依稀聽見野獸的慘叫。 “你們是鎮妖司的?” 另一個值班的打著哈哈回應道: “當然了,難道你不是?” “這裡是深山深處吧?” “廢話。” “為什麼不撤走?” “你覺得我能決定?” “你——” 同事突然打斷道: “哦!你不是鎮妖司裡麵的!再套我握話,我就去檢舉你了。” “我是臨時的。我也——” “哼——” 同事就再也沒有理會過封行試探的任何一句話。 角落裡的床位上,半身裹紗布的人在掙紮。吸引值班的人注意。 “喂,你怎麼了,能說話嗎。”封行靠近細聽。 “疼——我——死——死” “沒事,已經包紮好了。” 旁邊的同事搖頭,低沉道: “他是中血毒了,渾身應該都是灼燒感跟蟲子啃咬的感覺。” “那我們——” “沒辦法,這裡截肢都是有風險。血毒這種毒眼下不可能解決。” “那他不是——” “他想死。傷口不能愈合,灼燒、啃咬,日夜折磨。” “麻藥。對,睡著就好了。”封行想到此處,轉身拿藥。 同事沒有製止,看著封行把麻藥倒入他的口中。等待片刻,他就沒了動靜。 包括胸部起伏。 旁邊的值班醫生搖頭,帶著傷感的聲音講道: “夢裡麵死去,也確實是一件美事。” 愣在原地,許久。 活著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現實卻是活著本就不容易。 心情說不上來的感受。 —— 早晨就被主管責罵, 擅自用藥,過失殺人,目無上級。單論哪一條都夠在邊城署喝一壺了。幸虧封行編製在鎮妖司,沒有立即被執行處決。 “我隻是看他太難受了。”封行還是不服氣。 “他被你害死了。” “可是他明明很痛苦。” “他被你害死了。” “我——他——” 主管一臉公事公辦,不容置疑。在他管理的營帳裡麵無故死了人,這是對他侮辱。 “你去找海隊長,他處理你。” “憑什麼?” “我管理的病人,因為你的失職死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被你害死了。” “……” 結果很顯然就是封行被處理了。主管是先遣隊的醫護,管理病人跟醫生。剛來的臨時醫生犯錯,沒道理不被處理。 —— “你自己看著拿吧,反正回去以後都是要上交的。” 眼前地上擺滿了裝備。各式護具,防甲,短劍長矛……大多都是帶著血跡的裝備。 他們的主人基本是犧牲或者躺在床上等死。現在輪到封行來讓它們再次偉大。 …… 簡單湊夠一套護具,就被立刻安排任務了。 經年沒有人走過的荒山,五個人奉命清理生命體。凡是大型生命便立刻處決。 用兩隻爪子走路,一條大尾巴保持平衡的生物在草叢裡被封行發現。手裡長劍沒有掃出,它眨眼就蹦到眼前,一雙爪子揮擊。 長劍砍中,一條血痕在它身子出現。自己胸口則是略微凹陷。上前砍殺,片刻就把它看成碎塊。 “為什麼還要在這裡浪費時間。”封行依舊不滿地詢問旁邊的戰友。 兩位最近的戰友默不作聲。評議上級,還是邊城署的長官。這種事情除了不知者無畏外,也沒人接話。 嚴格意義來說,精良的護具普通野獸連破甲都做不到。我們被動防守不至於非常難過。封行猜測應該是人類主動深入某處,才導致的傷亡慘重。 調往前線幾天,封行連皮都沒破。必然是護具太好,其次是對手沒什麼強大壓力。 —— 清晨,列隊集合。 其中鎮妖司十人隊,邊城署十二人隊。負責領隊的是一位不認識的男士。 具體任務,不清楚。 但是沒有拒絕的理由。在這深山老林裡,逃跑都是奢望。封行也隻能一條路走到黑。 每個人都分配到了一袋食物。水也是配給充足。天還沒亮就出發。 “看樣子是要去什麼地方。”邊低頭趕路邊盤算著情況。 沿途的路被人為清理過。 戰鬥過的痕跡隨處可見。 隨著時間流逝,碰上猛獸,也是能驅趕則驅趕,不然就隻能合力擊殺。 很快封行就有活乾了,有一個人被兩米高的巨獸扯斷手臂。止血,消毒,看護……作為隨隊醫生,封行都不得不多次進行自衛戰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想而知前鋒探路的人,有多麼激烈的戰鬥。 …… 重傷員被留在原地。 其他人繼續前進。 在不知不覺中,小隊已經淹沒在林海中。直到走到一片空地。 原地休息著幾個渾身破損,血跡斑斑的邊城署特遣隊人員。然後增援小隊開始跟他們一起休息。 四周的環境並不安靜,大型生物的腳步一直在四處響個不停。此地並不安全。 “怎麼安排順序?” “當然是我們先下,他們後麵再下去了。”兩個特遣隊的交談著。並不在意被別人聽到。 “不行,我怕要是我們出什麼意外,他們肯定不敢進去。” “那能怎麼辦?已經快看到結果了,總不能等著這裡被怪物淹沒吧?” “……” 封行在一旁聽得仔細。地穴下麵保存著某些東西,需要人下去驗證情況,然後活著把消息帶給高層。 下麵極度危險。 傷亡在所難免。 —— 討論結束之後,安排作戰任務了。鎮妖司的人先下去,隻要不死就按照前人的標記走下去。要是死了,外城的務部會有一筆巨款給與親屬。 “我他媽還想活!我不想送死啊!” 封行果斷拒絕。 然而沒有任何用處。邊城署的長官,對於基層作戰人員擁有絕對指揮權,可就地格殺不配合人員。 要麼現在死,要麼等下死。 現在選擇就兩種,封行無力反抗,隻能在同伴們相互監督下,義無反顧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