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夢魘(1 / 1)

煉器房內。易曲生用神識探查著爐內,感應到張青完好無損地閉眼打坐,剛想鬆一口氣,突然感覺到了另一股神識的氣息,一口氣沒來得及鬆出去就又繃緊了。   對方的神識甚至毫不遮掩地跟他打了個招呼,把他嚇得不輕。   阮瑞白看到易曲生的臉色白了又白,忙問他怎麼了。   張青不會已經被煉成一灘血水了吧?!   阮瑞白腦子裡一閃過這個想法,他的臉也白了。   易曲生回過神來搖搖頭,“青青沒事,但……”他咬了咬牙,抬手摁住阮瑞白的肩膀,聲音發顫道:“師弟,你隨時準備好逃,這屋裡不止我們三個。”   阮瑞白被嚇到了,屋內的風雪都滯了一滯。   “怕什麼,本座又沒把你們二人怎麼樣。”黑衣男子如幽靈一般突然出現在兩人身後。   易曲生瞬間汗毛直豎,手指微動。下一秒卻感受到一股沉重威壓,將他壓倒在地!   “唔!”   可怕!這究竟是什麼人?!   易曲生整個人完完全全的趴在地上,那人有意操控威壓,重重碾在他全身的關節處,手腕,手肘,膝蓋,腳踝,乃至他脊梁骨的每一寸都仿佛被一座青桐爐壓著。他隱約聽到到自己骨頭錯位的聲響。   “噗咳……”易曲生吐出一口血來。內臟也被擠壓了。   “師兄……”阮瑞白艱難開口。他的狀況比易曲生好很多,他沒有被壓到趴下,隻是拄著劍單膝跪地。但他不覺得是因為自己身為劍修體格更強壯才沒有趴下,而是那人有意收斂。   阮瑞白強頂著威壓抬起頭來,去看眼前的黑衣男人長什麼模樣。   低沉的聲音宛如死神低語一般在阮瑞白耳邊炸開,“誰準你抬頭看本座了?”   阮瑞白瞬間感覺到自己的頭被一股力量狠狠摁下,他強撐著腦袋,以防自己的頭斷掉,但還是感到脖頸隱隱作痛。   他們師兄弟二人,竟然完全沒有逃跑的機會!   但是為什麼給予自己的壓迫比易曲生要輕?   易曲生也注意到了,阮瑞白跪著,自己卻趴著。這個男人加與他身上的威壓要更重,否則沒道理自己築基了還比練氣期的阮瑞白更狼狽。   易曲生死咬牙關,眼神微暗。   這個男人在針對自己。   但是,為什麼?   欺負了兩個小孩,男人的鳳眸愉悅地微微瞇起,步伐散漫地走到被黑火包圍的青桐爐邊上,輕鬆自在的模樣仿佛與地上的兩人不處於同一個世界。   咚。   他隨意地敲了一下青桐爐,“限你半個時辰把體內多餘的靈氣煉完,否則我就把你的兩位師兄壓成肉餅,順便把這小山門屠個乾凈。”   有他的黑炎輔助還能煉的這麼慢,想來是動力不足。   話音剛落,青桐爐表麵生出密密麻麻的紫色電弧,通氣口處的紫雷更是突然變得如碗口般粗,生生將爐子撐出裂痕。   滋滋……   “噢?生氣了。”男人挑挑眉,眼底有些驚訝。   紫雷這種放屁都放不出個聲音的東西,居然能像現在這般滋滋作響,看來這丫頭是氣急了。   不過這樣一來,她的煉化大概能快個好幾倍。   青銅爐內。   張青的狀態也好不到哪裡去,她周身紫雷肆意橫行,填滿了整個爐子,她整個人都溺在狂暴的紫雷裡麵。盡管紫雷對自己沒有傷害,但她還是感到了窒息。   她的丹田與爐內溢滿的紫雷形成對比,此刻幾乎空空如也,隻剩下幾道細小紫雷還在裡麵盤旋,一旦她將吐納過後的新鮮靈力收入丹田,便立即有一道小蛇般粗的紫雷沖出體外,填充在青桐爐內。   留下幾道細小紫雷僅僅是不為了讓自己的丹田枯竭脫力。   張青現在打算用紫雷撐破這個青桐爐,沖出去給那個男人一拳!   男人方才的話語在張青腦子裡落下,仿佛一顆炸彈,讓張青猛然回憶起她的夢魘。   自打來到天門山,她夜夜都在做那個噩夢。   坐在一片廢墟上,抱著不知是誰人的頭顱,巨大的悲傷籠罩著她,讓她幾乎在夢中窒息,心境崩潰。   隨著時間推移,那夢境越發清晰,讓她難以分辨真假。懷裡的那顆頭顱越發真實,她甚至能在夢中移動手指,摸清五官。   那是一張她熟悉的臉,她不敢低頭去看,不敢念出名字。   染血的天空和陰冷的風,似乎真的倒映在她眼中,刮過她的皮膚。   那悲哀和寒冷如此真實。   仿佛她切身經歷一般。   四肢百骸中儲存的靈氣正迅速乾涸,源源不斷地流入丹田,在變成紫雷的瞬間又被張青抽離出去。靈氣流動帶動著血液流速也加快了,張青感覺心口生疼,張大嘴用力呼吸著爐內灼熱的空氣。   每吸一口氣,她都感覺自己的血液流的更快了幾分,仿佛沸騰一般帶著靈力在她身體裡飛速流轉,遇到滯塞的地方就硬生生沖開,就這樣有好幾處血管破裂,在她皮膚下積出一個個滾燙鼓包。   難受!   張青煩躁地睜開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眼角的皮膚上有電弧不停地跳躍。她凝聚出一道鋒利靈氣將鼓包劃開放血,頓時感覺鬆快了許多。   本該爐內壁肆虐的紫雷,突然自動分出一道來堵在傷口上止血,化作了一部分血肉,焊接起她破裂的血管。   紫雷化作的血肉似乎比之前的更加堅韌。   這讓張青有些驚異。   她雖是操控紫雷的人,但卻不知道紫雷還有如此功效。   其實她腦海裡並沒有關於紫雷的修煉功法,她隻是憑著感覺來使用和儲存。   仿佛天生就知道這東西怎麼玩兒。   一個月前,在洗髓結束後的那一刻,紫雷就誕生了。那時隻有細細的一道,仿佛小貓小狗遇見主人那般親昵地在她的皮膚上流轉跳躍,等著她收入丹田。   她當時臟兮兮地坐在床上,不知道怎麼做。   於是抓起那到電弧塞進嘴裡,也算是收進體內了。   她以為同為變異靈根的阮瑞白也是如此,但他的冰雪並無紫雷這般靈性,她的紫雷在某種程度上更接近易曲生的異火。   區別隻是易曲生的火種是長輩賜予,她的紫雷是她自帶的。   張青毫見狀,不猶豫地劃破所有的鼓包,任由紫雷鉆進傷口。   由於她吸收了一部分紫雷,爐子裡的躁動平息了一些,從外部來看仿佛裡麵的人快要奄奄一息了一樣。   易曲生看到爐子的通風口裡流出血水,頓時心如死灰。   他的神識也被這個黑衣男人壓製住了,他想延伸神識去看看爐內張青的情況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