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玉清寒看到兩人回來,立刻迎了上去,看到二人的神色,他大概猜出了結果。“跑了?多少級?” “很難說。”唐初離搖搖頭,“至少在九十八級以上,但我認為他比九十八級更高一些。” “這裡竟然出現了這麼高等級的深淵人?”玉清寒微微一驚。 “我想……你可能要和你們陛下匯報一下了。”紫君末說道。 玉清寒點點頭,“那我現在就回去,順便看看各地方的防守程度,你們兩個先回去吧。” 兩人點頭,玉清寒離開。 “這幾個月,感覺大家都是見了就分別,每個人都忙的見不到影。”唐初離看著玉清寒離去的背影不由得發出了感嘆,他們三個這才剛見麵一個小時啊。 “是啊。”紫君末也有同感,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這些人見麵的時間可能會越來越少。 “走吧,我來開車?”唐初離問道。紫君末點點頭,剛好他有些疲倦。 這一次前往深淵戰場的路上倒是沒有再遇到高等級的汙染,兩人順利的到達了深淵戰場。 “路上真是順利的出乎意料。”唐初離下車,“我聽說你來深淵戰場的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阻礙呢,我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了。” 豈止是阻礙,原本一個星期就能到的地點他竟然過了一個多月才到。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他都懷疑自己這段時間的運氣了。 “這次你應該是去第三戰區了。”唐初離和紫君末邊走邊聊。 “嗯。”紫君末回應著。 “沉默寡言。”唐初離說了四個字:“沒想到這個詞竟然有一天會用在你身上。” 紫君末微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不用擔心。”唐初離安慰道:“落殤滅神什麼時候讓人擔心過?” “也沒有很擔心。”紫君末搖頭。 “哦,我明白,就是瘋狂的想念的是吧?隻要看不到就會擔心,擔心她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都發生了什麼事情?”唐初離說道。 “沒想到你竟然知道這種心情。”紫君末有些意外,但轉念一想,阿瑾說過他有喜歡的人來著,自然也會有這種心情。 “當然,我也是有喜歡的人的。”唐初離想到那個人,嘴邊的笑容擴大。 “你已經十八歲了,可以結婚了。”紫君末有些羨慕他。 “嗯……是哦,可以結婚了。”唐初離眼中有著憧憬,“如果她還在,我一定要在我生日當天和她結婚,這樣的話,每年我過生日的時候,就會有最珍貴的禮物陪著我一起了。” “她……?”紫君末聽出了一絲異樣。 “啊,她已經去世了。”唐初離說道:“馬上就是她去世八周年的紀念日,我過些日子會離開一段時間去看看她。” 紫君末沒想到唐初離喜歡的人已經去世了。“抱歉。” “沒事。”唐初離笑著搖頭,“本來我一直走不出失去她的痛苦。直到幾年前,我遇到了另一個和她有幾分相像的女孩子,她讓我清醒過來——我不能再沉浸在那樣的痛苦之中,這樣反而會傷害到別人。” 紫君末有些好奇他過去的故事。 “我曾經……因為太想念她,做了很大的錯事。”唐初離想到那個人,臉上不禁浮現了懊悔和痛苦的神色。“我……對不起那個人……” “……”紫君末看著唐初離這份痛苦的模樣,出聲打斷了他的回憶:“走吧。” 唐初離的情緒漸漸平穩下來,“抱歉,剛剛我的情緒有些失控。” “沒事。”紫君末說道。 遠遠地,月邪的聲音傳了過來,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紫君末臉上不禁浮現了一絲微笑,他可是太想念這位好友的聲音了! “月邪啊……”唐初離也笑了出來,“因為擁有了精靈王之力,月邪的實力大漲,在深淵戰場這幾個月可囂張的很呢。沒有汙染威脅的時候,幾乎每天都在和月修打架。想必這會兒又是在和他哥打架了吧。” “和月修打架?”紫君末想起月邪的樣子,不由得搖了搖頭。那小子,終身目標就是擊敗他哥,這回實力大漲之後,可不得好好證明一下自己。 果然如唐初離所說,月邪正在和月修打架。他們身邊圍了一群人,其中那兩位學長也在。 深淵戰場的日子實在是太無聊,這對兄弟倆每天打架的原因都千奇百怪,大家都把這當作調節情緒的娛樂項目一樣,圍觀兩人打架已經成了全軍隊的固定項目。 “兩位——停一停,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唐初離上前阻止了他們的行動,“君末回來了,兩位暫且休戰一天?” “哦?喲,紫君末!你小子終於來了!”月邪剛開始還有些不爽,看到紫君末之後立刻收了武器向他走過來。“竟然還活著啊!” “你死了我都能活的好好的。”紫君末咬牙,這小子怎麼一來就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你……”月修看到唐初離時也是驚訝了許久,“你變了好多啊。” “是嗎?”唐初離笑,“這樣是不是感覺更帥了?” 月修笑起來。 “紫君末……那是誰?唐初離?”月邪看著前麵和月修對話的唐初離,倒吸一口涼氣。“這個月發生了什麼?他怎麼突然間變成這樣了?” 紫君末挑眉,看著月邪那張痛苦的臉。 “他怎麼能越長越帥呢?”月邪捏著拳頭,“瑤瑤要是天天看著唐初離這張臉,時間長了不得嫌棄我啊!” “或許吧。”紫君末拍拍他的肩膀,“你盡量堅持時間長一點。” “……”月邪斜了他一眼:“走吧,給你接風。” 兩人在眾人的包圍中好不容易殺出重圍,回到了月邪的房間。 “哇——你和唐初離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可真是……那些女人都瘋了嗎?”月邪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氣,他好不容易和紫君末擺脫了圍著他們的士兵們,結果迎麵碰上了一群慕名來看紫君末和唐初離的女士兵,為了回到房間,他可是廢了好大一番功夫,連和汙染戰鬥都沒這麼累。 “那些人也不是來看我,是去看唐初離的。”紫君末也有些累,搖了搖頭。 “所以說神族內部到底怎麼回事?唐初離怎麼突然間變得這麼有攻擊性了?”月邪猛地坐到紫君末身邊。 “不知道。”紫君末搖頭,“路上聽唐初離的意思,神族那邊的事宜都是拉斐爾在管,所以他回深淵戰場了。” “拉斐爾?但是拉斐爾不是隻是時空塔的首席嗎?就算是他要繼承時空塔,也和唐初離這個儲君不沖突……難道時空塔的人想奪權?”月邪壓低了嗓音。 “也不太像,”紫君末思考著,“大概是唐初離的權力被分走了一部分?萊德家不也是虎視眈眈的嗎。” “也是。”月邪靠在椅背上點點頭。 “瑤瑤和未央呢?”紫君末想起來,他還沒有看到這兩個人的身影。 “她倆和落花去深淵戰場外采購物資去了。對了,清寒呢?不是說清寒和你一起回來嗎?” “我們仨來的路上在人族非邊緣地帶遇到了一個九十八級以上的深淵人,但是最後他跑了,清寒去和人族族長匯報這件事了。” “這樣啊。”月邪嘆了口氣,“你不知道,這幾個月清寒忙這忙那兒的,和未央都沒說過幾句話,每次未央去找的時候清寒都不在,他倆還因為這事兒吵了一架。然後我勸清寒說你去哄哄未央吧,但是還沒來得及行動,玉清寒就又走了。現在未央每天都冷著張臉,就等著玉清寒回來和他好好算賬。” “以未央的暴脾氣,他倆不得打一架?”紫君末微微皺眉,“而且,我不知道你感受到沒有,清寒他有點……清寒有點變了。” “時時刻刻都露著一種領導氣息?”月邪自然是感受到了玉清寒的變化,“現在我看他,就像是看唐初離一樣,他倆的變化真的很大。可能是大家都長大了?這就是成長帶來的變化吧。” “你倒是沒變。”紫君末打量了一下他,幸好月邪還是以前那副樣子。 “沒什麼需要我操心的事情啊,族裡的事有我姑姑和月修頂著,我就隻要專心修煉就好了。這樣安逸的生活自然不會有什麼變化。” 月邪思想上成熟了不少。紫君末想。 “你呀——”月邪拍了拍他,“你沉默了啊,怎麼?裝高冷?” “哪有。”他在月邪麵前已經足夠話多了。 月邪盯了他許久,他內心的想法在他眼中無處可藏。 “行了,你休息吧,今天就先住我這裡。”月邪嘆了口氣,“明天開始,就全身心投入到和汙染的戰鬥中去吧。” “好。”他輕輕笑起來。其實他並不需要安慰,隻是有個人陪著他就好。 月邪深知他的脾性,所以根本就沒有提凝雪瑾。這樣就好,紫君末也不是什麼內心脆弱的人。 紫君末躺在月邪的床上,不過一會兒就睡著。他自從從冥靈學院出去之後就再沒有好好休息過,實在是累得很。 月邪見他罕見的睡熟後,輕手輕腳的開門出去,讓他有一個安穩的睡眠。 紫君末做了個很長的夢,這個夢非常熟悉,是他小時候的記憶—— 封印之地 他坐在他為落殤滅神搭建的床邊,看著她平靜的睡顏,心裡的焦急越發擴大。 他馬上就要離開這裡,可是偏偏就在這時候她出了事。 按理說,她是他命中注定的敵人,他不該管她的事,如果未來的大陸聖女能在還沒成長起來之前就消失,對於他這個深淵之主來說,是最好的結果。 可是他卻鬼迷心竅的將那珍貴的冥力覺醒機會用到了她身上。明明對於他來說,紫海封靈劍是必須擁有的冥器。不僅是為了掩蓋萬物寂滅之瞳這個對於自己真實身份來說過於暴露的冥器,也是為了成功登上神位——想要成為毀滅之神,不止需要毀滅之力,還需要擁有紫海封靈劍經毀滅之力進化過後的深淵帝劍作為武器才行,如果沒有那把劍,他便不能成為毀滅之神。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他明明五歲就已經在紫海深處自行覺醒了萬物寂滅之瞳,紫離淵卻還是把他送到封印之地繼續覺醒冥器的原因。而她也懂事的沒有問他冥器覺醒的這一點,他甚至不用想話術去解釋。 可是他就這樣將這唯一的機會用掉了,還是在他敵人的身上。 現在她似乎命懸一線,他竟然萌生了“帶她走”的想法。 瘋了,真是瘋了。紫君末忍不住抽自己幾巴掌,他怎麼會產生這樣的想法呢?明明他馬上離開這裡去想辦法覺醒冥器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可是當她醒過來的那一刻,他的心裡卻忍不住湧起一陣狂喜—— “我是不是,得了絕癥,命不久矣?”她猜測著。 “你能不能——”他生起氣來,“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哪有自己說自己得了絕癥的啊! “沒開玩笑啊。我現在總覺得好冷,行動也遲緩了,腦子也不轉,還總是久睡不醒,這可不是得絕癥的前兆嗎。” “……”確實,她現在這副樣子,情況屬實不大好。 她問他要不要送她禮物當做紀念。可他來這封印之地前隻帶了一些生活必需品,沒有什麼能夠送給她的東西。 他看向腳邊的彼岸花,這是很像她的一種花。於是他摘下一朵最好看的彼岸花,插到她發中。 “你一定要戴著它來找我。”如果她不來找她,他就去找她。 “那我把它做成發夾吧!天天戴在我頭上,你一眼就能看到是我!”小小的落殤滅神將彼岸花舉起來,那嬌憨的模樣十分惹人喜愛。 他是真的很喜歡她,於是他抱住了她,貪戀這最後相處的機會。 她行動力極強,馬上就要做頭飾。也好,等她做完,他就親手給她別上,這樣她就跑不了了。 可是還沒等她做完,紫離淵就到了深淵,將她打倒。 “父親……您!”他想跑到她身邊看看她,可是他此時被紫離淵的冥力禁錮著,無法行動。 “她是誰?這……落殤滅神?!”紫離淵的眼中有著一絲驚訝,很快變成了然。 “您不是來接我的嗎?快走吧。”他十分焦急,生怕他對她下手。 然而他推開了他,走到了她身邊,他感覺到身體能動後立刻跑到她身前擋住紫離淵。“父親,她冥器已毀,無法再修煉冥力,對我們已經造不成威脅了。” 紫離淵沉默了一會兒。就在他以為她今天必死無疑的時候,那人卻意外地沒有下手。 “走吧。”他帶著紫君末離開,他最後看了她一眼。 真遺憾,那朵彼岸花他還是沒能為她戴上。 “你修煉的如何?多少級了?”紫離淵走在他身邊,打量著他。 “已經突破二十級了。”他回答著,看著紫離淵按動機關。巨大的聖女雕像悄無聲息地移開,他們從冥武場離開。紫離淵熟練的帶著他繞開冥靈學院中的守衛,此時剛好是黑夜,校園中沒有什麼人走動。 “紫海封靈劍如何?使用還稱手嗎?” 離開冥靈學院,兩人一路向紫族的方向離去。 “我……並沒有覺醒成功。”從覺醒機會失去之後他就一直在想向他解釋的理由,這一套話術他已經編了幾個月,想來應該不會令他起疑。“我在覺醒紫海封靈劍的時候,落殤滅神剛好和裁決聖殿的守護者達到毀滅之力所在地。我沒有辦法,隻能躲起來等待他們離開。但是我還是被紅級守護者發現,這時候毀滅之力攻擊他們,我就逃走了。後來似乎隻剩下落殤滅神和三個紅級守護者,他們找到了我,認出了我的身份,想要把我殺掉,但是落殤滅神阻止了他們。這時候毀滅之力發生了二次爆炸,他們沒來得及反應,最後有兩個人逃走了,隻有落殤滅神還活著。我……為了報答她的不殺之恩,所以救了她。” 紫離淵靜靜聽完這個故事,微微笑起來。紫君末看著他的臉色,不知道他這個表情到底是信沒信他的話。 “看來……有些事情是注定的。”紫離淵說道。 他不懂紫離淵的意思。 “你未能覺醒紫海封靈劍,也許是注定的事情。”紫離淵眼中有著他看不懂的情緒,“如果是這樣的話……” “人選就要換一換了。” 後麵的話聲音太小,紫君末沒有聽清。 “雖然沒有紫海封靈劍,但也不能讓你頂著萬物寂滅之瞳出去。”紫離淵手中出現一把紫海封靈劍,“這個給你,你熟悉熟悉,把它當作自己的冥器使用。” 紫君末有些驚訝,“可是這並不是我的冥器,我和他的契合度……” “不用擔心契合度的問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我已經將它改造好了。這是用你的鮮血澆灌的,隻有你的氣息。等你達到三十級以後,這把劍就會像你真正的冥器一樣,別人是看不出來這是武器還是冥器的。” 他終於明白臨行前,紫離淵向他要的那碗鮮血是用來做什麼的了。 “您早就知道我的覺醒會失敗?”紫離淵準備如此充分,難道是算到了他此行會失敗? “不知道。隻是做好了萬全之法罷了。”紫離淵回答。 “那這把劍……”這肯定不是紫離淵的冥器,那麼又是誰的冥器? “我那弟弟不是去世了嗎?” 紫離淵的弟弟,也就是紫封臣的親生父親,去世的時間是十年前。 難道這個人從十年前就留著這一把劍,為可能出現的覺醒失敗做出準備? 這個人真是太……紫君末不禁打了個寒顫。 “等你三十級以後就去大陸歷練吧,我會讓落花跟你一起。這段時間你就好好熟悉熟悉紫海封靈劍,早點掌握它,這樣等你到冥靈學院的時候才不會被人發現。” 冥靈學院……她如果活下來,也應該去冥靈學院才對。於是他回族後拚命修煉,比紫離淵的預期更早到達了三十級,和落花一同去大陸歷練。這期間他也一直在打探人族那邊的消息,但始終打探不到她的任何消息。人人都說落殤滅神聖女已經死了,但他堅信她一定還活著。果然,他在冥靈學院遇見了她,即便相貌差距很大,他也一眼就認出了她。 他很開心她頭上戴著他送給她的那朵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