珅叔走後,房內隻剩下侯謹山和風紋,此時剛過醜時,外麵還一片漆黑,房間內隻點著一支昏黃的蠟燭。借著微弱的燭光,二人就那麼靜靜對視著,侯謹山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著桌麵,終究是風紋有些心慌,低下了頭,不知為何,她竟有些緊張。 “起來吧!”良久,侯謹山說道。 風紋站起來,也沒有多說什麼,就聽見對方指了指案幾對麵,說了一個字:“坐。” “奉元城外,昔來山對我說,你或可危及岱海,因而不可與你牽扯過深。”侯謹山這句話說得很突然,很沒道理。 “那是他們的戲言,我沒有理由危害岱海,這一年鎮海樓就像是我的家一樣,師父待我很好。”風紋想不到侯謹山竟然主動提了這個問題。 “那好,我允許你提問,你也必須回答我的問題。”侯謹山用手指點了點風紋的額頭,微笑地說道。 風紋卻低下了頭:“可有些問題,我怕是回答不了。” “那也是一種答案。我的問題很簡單,你從何而來?想要做什麼?”侯謹山盤膝端坐,將雙手放於雙膝之上問道。 “我從天上來,來看世間事。”風紋真誠而又無奈地說道:“好吧,您肯定覺得我在騙您,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騙子。”但是今日,她總覺得如果不說出一些能夠讓對方信服的理由,於情於理都是不合適的,便撓了撓頭,說道:“其實,昔來山也見過我,我的很多本事都是他們教的,但是我不記得在見到他們之前的記憶了,我最早的記憶便是在奉元城外的菩提樹下,見到了暈倒在地的扶風,然後救了他。” 這當然是假話,但卻顯得更加真實一些。隻可惜,哪怕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來掩蓋,風紋也不得不這麼做。 果然,提到了昔來山,侯謹山目光都幽深了幾分。半晌,隻是笑笑:“知道了。” 侯謹山是一代梟雄,風紋的內心是欽佩的;作為師父,對她還不錯,她也是感恩的;但……想起還未發生的種種未來,對於他成功的手段,她卻始終是不贊同的,這也是為何最初不願入岱海的原因。 思及於此,風紋便開口問道:“師父,為了完成一件大事,您會選擇犧牲一些無辜的人嗎?” “會。”他的回答毫不猶豫。 “誰都可以犧牲?” “是。”他很堅定。 “如果是鎮海樓內的人呢?” “……值得犧牲的,便是殉道;不值得犧牲的,則是浪費。以死殉道易,以不死殉道難。”他想了想,方才說道。 “為什麼呢?很多生命是無辜的,這又有什麼意義?我們不應該去愛護弱者嗎?”風紋終究問出了自己最不解的一件事。 “你小小年紀,還不明人性,談不上愛人。”侯謹山搖了搖頭。 “您生命中有沒有一刻覺得自己可能錯了?” “丫頭,你還不明白,從來沒有錯誤,一切錯誤,全是明知故犯。”侯謹山的眼神像看著一個無知的孩子一般,笑著說道。 “我……好吧,您說的有道理。若是您真的做到了三功合一,接下來又該做什麼?” “修道,長期地修道。尋一尋,生而為人,極限在哪?” “您就不會累嗎?” “悟道廣大已極,足以占有一個人。” “可您有沒有想過,其實這隻是自己的私欲呢?為了成為第一強者,為了能夠站在頂端。”風紋的眼神突然有些犀利。 “哈哈哈哈!孩子,你要記住,欲望的超脫,最佳的方法無過於滿足欲望。”侯謹山臉上依舊帶著笑容,甚至有些慈愛地教導著一個愛提問的學生。 這是風紋第一次像夢中之人真誠發問,她過往總以為自己無所不知,但說到底她知道的隻是故事,不是人性。 想了想,風紋搖了搖頭:“不,師父,這樣不美。我聽過一句話,一個人到世界上來,要愛最可愛的、最好聽的、最好看的、最好吃的,如此才美。” “想要得到,就是要有所犧牲的。”侯謹山又說回了犧牲這一話題。 “如果犧牲了不該犧牲的,那是不是就是錯了呢?” 侯謹山擺了擺手,不想再就這個問題辯論下去,對他來說,今日說的已經足夠多了。“我可以給你領事資格,如果你能在後日武道會上取得魁首。” “真的?謝謝師父!”風紋不覺喜笑顏開,隻要取得領事資格,她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參與凈月壇之事。 “下去吧!”此時已經過了寅時,隻可惜,交談這許久,竟也沒能達成共識。而這一夜的談話,將會讓他們兩個人都永遠銘刻在記憶深處。 風紋起身行禮後便離開,方走到門口,便聽聞裡麵之人說道:“我的底線,是不背叛。” 她的身影有些僵硬,終究沒有說話便離開了。 什麼算作是背叛呢?真的背叛,你又當如何呢? …… …… “真不需要我為你介紹一下你的對手?”在風紋房間的露臺上,明念一邊吃著火鍋一邊說道。 “不用啦!師兄多吃肉。”風紋笑著為明念夾了一個羊肉卷。 “小師弟,你平時總跟在你姐姐身後,怎麼都不知道她三更半夜溜去目窺園?”明念轉而問向扶風。 “姐姐需要我的時候自然會說。”隔著火鍋的騰騰熱氣,扶風倒是麵色平靜,其實除了在風紋麵前之外,他平時很少對他人笑。 “是你慫恿鬆廉來對我說那些話的?”房門突然“砰”的一聲被推開了,大師姐阮青白走了進來。 “師姐,人家鬆廉一片心意,你都不考慮一下嗎?”明念在桌下拍了拍風紋的手臂以示安慰,率先笑嘻嘻地說道。 “我跟她說話,你插什麼嘴?”阮青白向來是不給人麵子的。 “師姐,你早就知道他喜歡你了吧?”明念拉過阮青白說道,扶風也準備好了碗筷和醬料,二人的配合極其默契。明念接著說道:“你看,你知道,卻不點破,無論喜不喜歡人家,都得給他一個交代,若是不喜歡,就早斷了人家的念想。” “師姐,你就算拒絕他,他也不會放棄追求你的。”風紋夾了一塊兒毛肚,放入到阮青白的碗中,認真地說道。 “那你們覺得,我們合適嗎?”阮青白吃了一口毛肚,一邊嚼著一邊若有所思地說道。 明念和風紋憋笑著對視一眼,正要開口,阮青白卻又嚴肅起來:“武道會你有把握嗎?” “咳咳,師姐放心。”縱使習慣了她的說話風格,風紋也差點被她這轉來轉去的話題嗆到。 …… …… 武道會要開始了,地點在鎮海樓觀景臺,其實來參會的人並不多,隻有四方亭主和三個弟子,畢竟隻有極少數人才有進入鎮海樓的資格。觀景臺上已經布置好了座位,依舊顯得極其空曠,石崖上料峭春風吹過,平添了幾抹寒意。 畢竟說到底,隻有四把椅子分別坐著四位亭主,三位弟子各自侍立一旁。最前方,則擺著一把空椅子,等著侯謹山入座。 能夠來到這裡的人早就聽聞侯謹山新收了兩個弟子,對他來說,這可是極其罕見的事,畢竟距離上一次收徒已經過去了近十年。 更有一種傳聞,就是這兩位弟子都是被宗主強行收入門下的,其中一位是逃徒,另一位是劫走逃徒的貌美小姑娘,而這次代表鎮海樓出戰的則是那位叫風紋的小姑娘。 武道會其實規模並不大,一方麵是為了考驗四方海角亭的三代年輕弟子,另一方麵則是為了展示宗主親傳弟子的能力。而且說到底,武道會隻是前戲,更重要的是其後的四方亭主與鎮海樓一年一度的議事。 按理說,四方海角亭需要各自推出一名年輕弟子,但這回卻隻來了三位,北海亭主薛蓮自稱門下弟子不擅武功隻擅長馭獸,因而並未推出弟子參會。 風紋站在四樓觀景臺上方的女墻處向下張望著,明念在她的耳邊介紹著來者:“北海亭亭主薛蓮你上次見過,就不多說了;南海亭亭主王鴻儒就是那個年紀大的老頭兒,據說是當年跟著老宗主身邊伺候的老人兒了,此人博聞強識,熟悉各門各派武功,其人性格溫和,從不與人計較,他身邊那位安安靜靜的小子,叫奉壹,擅長劍術,頗有大家風範;西海亭亭主龔湖才剛過不惑之年,性格也火爆些,哦對了,這個人扶風應該很熟,他是扶風的師父,他倒是收了個潑辣的女弟子,名喚古月,就是那個一身紅衣的,可惜沒你漂亮。最後那位是東海亭亭主吳潭清,甚少露麵,他的弟子叫阿尖,隻用手語不會說話,最是出其不意。” 明念說了一連串的名字,喝了一口酒:“師妹,雖說這些弟子在岱海的整體實力麵前肯定排不上名次,但也是年輕一輩的翹楚,不可輕視啊!祝旗開得勝吧!” “二師兄與他們都交過手?”扶風在一邊好奇地問道。 “嗯,上次是在三年前,我贏得倒是不難。但三年來我也不確定他們到了什麼地步。”明念笑著看著風紋:“問題在於,這不是互相切磋,而是要你擊敗他們三人,師妹,這回可不能藏拙了。” “放心吧!”風紋眨了眨眼睛:“你看我這身美嗎?”說罷,轉了一圈問道。 “姐,都什麼時候了……”扶風不禁有些無奈。 “我再幫你把發簪正一正。”倒是明念認真得很:“你這發簪手感當真不錯。” …… …… “你說這風紋入門不過一年多,有多大本事?”西亭主龔湖在一旁說道。 “師父,你說這是不是我們距離成功最近的一次?”紅衣古月說道,參加兩次武道會,就敗了兩次,一次敗給阮青白,一次敗給明念,她難免有些忿忿不平。 “宗主挑弟子的眼光可是一等一的,就說阮青白和明念,哪一個放到江湖中不是頂尖高手?我們幾個單打獨鬥誰又有把握能贏?風紋這丫頭我見過,就憑你想贏她,嘖嘖嘖,可沒那麼容易。”北海亭薛蓮一臉鄙夷地說道,無論對誰,她都習慣了此般態度。 “北亭主連個弟子都派不出來,還在這兒嘲諷我們做什麼?”古月不禁來了火氣,也不顧長幼尊卑,直接回懟了過去。 “瞧瞧現在這弟子,一點兒禮貌都沒有。還是得宗主收徒弟有眼光啊,溫婉有禮,還懂得虛心求教。”在薛蓮的眼裡,世界上仿佛隻有兩種人,喜歡的人和討厭的人。 “你……”龔湖立刻就要沖上來理論,突然被一支蒼老的手抓住了,王鴻儒終於看不下去,便說道:“宗主要來了,年輕人火氣都別這麼大,奉壹,快給兩位亭主倒茶。” “是。”被喚作奉壹的年輕人恭謹行禮,隻見他眉眼間甚是乾凈,雖不算是個美男子,卻讓人有一種舒服的感覺。 而一旁的東亭主吳潭清和他的弟子阿尖隻是麵無表情,沉默不語,仿佛這裡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 …… …… 二樓樓門開了,很多視線都落在門口。 所有人都對侯謹山恭敬行禮,但所有人的餘光都落在了他和珅叔身後的那抹白色身影上。 除風紋外,其餘弟子隻在三樓處觀看,並未下樓。 風紋極美,不笑時帶著一股清雅脫俗的氣質,微笑時自有一種人間煙火氣,見侯謹山停住腳步看她,便走向前來,微微行禮:“眾位亭主有禮,眾位師兄師姐有禮。” 她的聲音不急不緩,靜靜回蕩在觀景臺上,一股落落大方的閨秀氣質油然而生。自她站出來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就再也沒有離開她。 “她就是風紋啊!”古月不禁有些嫉妒,潮生的姐姐麼?但又有些贊嘆:“打架可不是靠臉就行的。” 侯謹山並未多言,朝著各位亭主微笑地點點頭,然後坐了在椅子上。 珅叔站在一邊,說道:“開始吧!今年幾位亭主想怎麼比?” “往年要麼一對一車輪戰,要麼兩兩對決取最強者,說到底最後都是宗主的弟子吃虧,今年不如就讓風紋姑娘自己決定吧!反正隻有勝了所有人,你才算勝。”薛蓮在一旁懶洋洋地說道。 “北亭主所言極是。”王鴻儒笑著捋了捋胡須道。 風紋見此,便走到了場中央。凜冽寒風吹過,隻見她今日穿了一身緊身窄袖白衣,一頭墨發也用一支白玉簪緊緊地盤了起來,手中隻拿了一支玉笛,並無其他武器,整個人看起來倒是神清氣爽,利落至極。 所有人都在等著她的決定,她定了定,微笑而謙遜地說出了最狂妄的一句話:“三位一起上吧!” “你是不是太輕狂了點兒!”古月立刻忍不住反駁道。 “風紋姑娘,這樣對你不公,三人合力可不是三個人力量簡單疊加,你不如再想想。”奉壹抱劍行禮道。 而阿尖卻很痛快,直接走到了場中央風紋的對麵,殺意內斂,意思很明顯。 “奉壹師兄真乃謙謙君子。”風紋笑道,卻並未更改主意,隻是正色說了一句:“請!” …… …… 樓上,珅娘不禁驚訝道:“平時風丫頭雖然有時俏皮了些,可不見得如此托大啊!” “珅娘有所不知啊,這丫頭驕傲得緊,膽子也大得緊。”明念背著手說道。 “你覺得她可以用多少招取勝?”阮青白問明念。 “不好說,咱其實一直都沒看過這丫頭真正出手過,總覺得她藏著些什麼。扶風,你最了解她的招數,你覺得呢?”明念摟住扶風的肩膀問道。 “姐姐打敗長虹,隻用了一招,不過勝在出其不意。”扶風認真地回想著當日的情景。 長虹可是侯謹山的貼身護衛,實力自然不俗,這下樓上的幾個人都更加拭目以待了。 …… …… 觀景臺正中央,三個人呈三角站位圍住了風紋,風紋閉上了眼睛,深呼一口氣,思索著該如何應對。 突然,一把三棱刺破空而起,沒有任何猶豫,也沒有任何花哨,直接刺向風紋的腦後。阿尖人如其名,看起來像個瘦小的男孩兒,十五六歲的模樣,最擅長的便是以尖銳的三棱刺迅速出招,快、準、狠,仿佛瞬間便來到了風紋身邊,悄無聲息,極其狠辣。 風紋則看似隨意地側過身子,右臂輕舉,似在跳舞一般,卻甩起蕭笛希聲直接擊偏了他的三棱刺,同時左掌運起內力,直接打向了他的小腹丹田處。 與此同時,古月的鞭子也已經到了風紋的胸口處,直接上麵係滿了尖刺,在陽光之下折射出了銀色的光芒。 風紋不得不收回左掌,反而雙袖輕甩,頓時纏於手臂的白色絲綢快速散開,直接攻向古月麵門的同時,腳下不停,一個旋身,隻聽見清脆的一聲響,便用希聲擋住了奉壹堂堂正正的當麵一劍。 “儒門四端掌法,道門行氣步和水袖劍?風紋姑娘這幾下變招,的確是有些意思。”長須老頭兒王鴻儒點評道:“隻是,隻守不攻,難免落了下風。” 阿尖一擊未成,便退於風紋身後,無論她朝著什麼方向應對那二位,他都保持在風紋身後兩丈之內,隨時等待著最佳的出手時機。 前方古月的鞭法層出不窮,奉壹的劍法中正平和,幾回合下來,真正最讓風紋分心的,恰恰是一直在身後靜默不動的阿尖。 必須想辦法誘他先出手,風紋如是想著。 於是便開口對古月說道:“招數不乾凈,太花哨。” 酣戰之時,最忌諱說話,容易散氣分心,是而幾人開始後,並無一人言語。風紋此刻說話,一方麵顯示她尚有餘力,另一方麵則瞬間點燃了古月的怒火:“你找死!” 鞭法瞬間淩厲下來,幾經轉乘,甚至有些尖刺割破了風紋的裙擺,情急之下,連一旁合作的奉壹都近不了身,隻是挽個劍花,在外圍守陣。 “你離我太近了。”風紋低低地說道,古月用鞭子隻擅長遠程攻擊,但她此刻情急之下來到了風紋身前一尺處,自然落了下風。 “你說什麼?”古月一驚,但已經來不及了。因為有一隻溫柔的手抓住了她握鞭的手腕,瞬間扣住了她的脈門,她隻覺得一股清涼的內力侵入了自己經脈,令自己半邊身子一時都動不得,緊接著便有幾條白綾纏住了自己。 這是侯謹山用來對付自己的招數,兩次都讓自己動彈不得,如今用在別人的身上,風紋感覺極好。 “剛剛那是,宗主的鎖清秋?”王鴻儒有些不確定地問道,這一招是侯謹山獨創的,不見於典籍,因此他也隻是猜測。 侯謹山見狀,笑著吹了吹茶水,並未多言。 古月攻擊風紋時,二人一個用鞭子,一個用白綾,在身周兩丈處都劃出了邊界,讓另外兩人無法攻擊。當風紋這一瞬間撤出一條白綾並擊敗古月時,瞬間露了空隙。 果然,身後那一刺再度破空而來,與之相伴而來的,還有前方那一劍。 古月暫敗,但風紋也因此陷入了尷尬境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她如何應對。但風紋隻是靜靜地站著,一動未動,甚至閉上了眼睛。 “姐姐這是何意?”扶風看著樓下的場景,大為不解:“這豈不是錯過了最佳反擊機會?” 明念還沒來得及說話,場麵便又隨之一變。 伴隨著一個很清脆的聲音,緊接著仿佛聽見有人倒吸一口冷氣,眾人便看見阿尖愣在原地不動,三棱刺直接砸在了地麵上,而奉壹則被一股內力波動直接擊退數步。 “這是怎麼回事兒?他為何突然扔掉了兵器?”扶風更加驚訝。 風紋一直在等他出手,所以當他發起攻擊時,便閉上眼睛調整心緒,然後轉過身來,睜開眼睛,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與之對視。 “師父的泯思術,這丫頭什麼時候學會的,了不起。”明念贊嘆道:“將奉壹擊退的內力,似乎不是她的內力。” “那是阿尖的內力,姐姐剛剛用內力擊敗了古月,這是道門秘術——引炁決,當時姐姐曾用這一招暫時破過師父的鎖清秋,別說是他們了。”扶風想起當日初遇侯謹山的場景,便說道。 “這可是道門秘術,連深塔中都不曾記載,她怎會?”明念也不禁一驚。 “嗯?”侯謹山輕笑起來,不禁也想起了那日的情景。 阿尖那一瞬間仿佛便回到了自己最不願意看到的童年陰影裡,整個人都呆愣住了,等他回過神來,隻覺得身體一虛,瞬間便被掏走大半內力。 悲憤之下,他直接亂拳打向風紋,風紋便借一拳之力,直接輕身而起,竟飛躍了三丈高! 此時阿尖氣力盡失,但奉壹並未受太多傷,古月也破了白綾的束縛,隻是右臂在不斷顫抖著,尚有一戰之力。 他們抬頭望去,風紋已經超越了一層樓的高度,人在空中,門戶大開,這本是交手者的大忌,眾人不解之際,她卻突然整個人旋轉起來,緊接著便看見有無數銀針四散開來,直刺麵門,三人紛紛躲避阻隔。 “這不是她平日裡所跳之舞麼?好像是叫萬葉飛花?”這個高度上,阮青白已經可以平視風紋,便說道。 飛針之下,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原本受傷的古月和阿尖紛紛倒地,所幸並沒有傷到要害。 風紋借快速下墜之際,直接用希聲挽了一個劍花,此劍無鋒,卻也是光明正大,直接朝著奉壹刺過去。 “北辰劍法!” “白雲出岫!” 這是真正的劍術對決。 隻聽風紋一聲輕喝,奉壹斜斜後退幾丈,終於右手不穩,顫抖著丟出了手中的劍。風紋在接住對方的劍時,便看見他後退之勢未停,趕緊快步走過去。 奉壹掉落了懸崖,卻被一支手拉住了,懸停在半空。 他從未見過這樣美的女子,隻見她正關切地抓著自己的手,頭上盤起的烏發因為劇烈活動而散了開來,就那樣隨風纏繞著,甚至有些淩亂地掛在了肩頭。女子未施粉黛,卻別有一番韻味。 隨著頭發散開,那隻發簪終於滑落墨發間,他隻來得及看到女子因驚訝而收縮的眼瞳,便趕緊伸出另一隻手接住。 冷風呼嘯而過,那隻抓著自己的手卻堅韌而溫暖,就這樣一用力,他便借此回到了觀景臺上,回想著自己剛剛的思緒,不禁有些麵色微紅。 “多謝風紋師妹。”他倉促間趕緊抱拳行禮,卻發現了手中的發簪,便趕緊雙手遞過去。 “客氣!”風紋接過發簪的同時把劍還給了他,微微點頭道:“承讓了。” 說罷,風紋一邊轉身一邊用白玉發簪盤起頭發,動作瀟灑至極。心裡卻一陣後怕,幸好剛剛他接住了發簪,不然萬一摔碎後被發現了裡麵的秘密,自己可什麼都解釋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