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太匆匆,浮生萬事忙,轉眼便是一年,這一年平平淡淡卻又波波瀾瀾,大事要發生,終究未發生。每個人都有悲喜,俯仰間都是人生。 奉元城外,菱湖岸邊,胡瘋子抖了抖身上的泥漿,不解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雙腳,對著湖水摸了摸自己滿臉的胡須,“不應該啊!不應該啊!怎麼會這樣!我產生幻覺了!” 胡瘋子喜歡泡在水裡,習慣性逃避生活,可就在剛剛在水中潛泳的時候,他閉上了眼睛漫無目的潛行時,不過轉瞬間,便跨越了整片菱湖。 “我剛剛明明是在對岸吧?”胡瘋子不理解地看了看太陽,“不可能啊!我不可能這麼快來到這邊!世間最快的速度也不可能啊!這是怎麼回事!” 胡瘋子撲通一聲又跳回了水中,他決定再試一次。 於是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在水中潛泳,遊到氣力將近,也不過行至湖中央,而此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刻鐘。他很不解,決定閉上眼睛,再試一次,卻依舊沒有成效。 他漂浮在水麵上,“不可能啊!剛剛真的是幻覺?可我明明記得真的瞬間便走了很遠啊!見鬼了?還是說,我該不會是要修煉成仙了吧!” 他拚了命一般地紮回水中,不斷重新嘗試,對他來說,或許人生多了一絲希望。 …… …… 不係舟漂浮在無邊無際的蔚藍大海上,一個三歲的小男孩兒正坐在甲板上,手中拿著一個名貴的水晶球,水晶球內養著一條色彩斑斕的小魚。小男孩兒的眼睛大大的,充滿好奇地看著水母,忽然奶聲奶氣地說道“阿爹阿娘,你們快來看,小魚在流淚呢!它想跟我說話!” 宋泊煙聞聲而來,接過水晶球看了半天,揉了揉小男孩兒的腦袋說:“安安,你要是覺得小魚困在水晶球裡可憐,我們就把它放了好不好?” “娘親,我也是這麼想的,它在向我求救呢!”小男孩兒說道。 “那你倒是說說,它怎麼向你求救了?”顧仙舟走過來接過水晶球看了一眼小魚兒,沒太當回事兒。 “阿爹,它在流淚,它在看我。”小男孩兒說。 “魚在水裡,安安,你怎麼能分清什麼是眼淚、什麼是水?”顧仙舟笑道。 “我是認真的,阿爹阿娘,它真的在流淚,你們看不到嗎?”小男孩兒有些焦急地擰開了水晶球。 顧仙舟和宋泊煙對視一眼,不覺有些奇怪,不過小孩子的心思確實本就與大人不同,他們也並未太在意。 但是小男孩兒卻很執著,走到船邊後,把小魚傾倒入了大海中。“阿爹阿娘快看!它在對我笑!” 兩位大人本沒太當回事兒,但當他們看向水麵時,便看見一條小魚從水中一躍而起後,來到了安安的額頭上,輕輕一吻,便又落回了水中。 “這條小魚真的通靈性!”宋泊煙驚訝地說。 “我早就說了,你們偏偏不信。”安安趴在欄桿邊,看著始終在船邊遊來遊去不肯遠離的小魚兒說:“你這麼聰明,不如我給你取個名字吧!嗯……叫什麼好呢?你全身色彩這麼鮮艷,一點兒瑕疵都沒有,嘿嘿嘿,我就叫你花無缺吧!” “花無缺!”安安喊了一聲。 小魚兒立刻從水中蹦了出來,似乎格外開心。 不係舟上就這樣回蕩著安安歡快無比的笑聲。 “居然真的有小魚通靈,它怎麼能聽懂安安的話呢?實在是匪夷所思。”船舫之內,宋泊煙依舊覺得不可思議。 “更有意思的是,這孩子也能聽懂小魚兒的話,我們看了半天可都沒看出來。”顧仙舟說。 “阿爹阿娘!我跟花無缺約好啦!他也沒有朋友,我也沒有朋友,以後它就一直留在不係舟邊上陪我玩!”安安蹦蹦跳跳地走進來喊道。 “那你問問花無缺想吃什麼,作為朋友你應該好好款待他!”宋泊煙蹲下來雙手捧著安安的肩膀說。 “嗯!知道啦!”安安開心地走了出去。 “阿煙,你還記不記得上次那位客人說過的離奇故事?”安安走後,顧仙舟問道。 “你是說,世間的動物越來越通靈?上次那人那麼說,我還以為他隻是喝醉了酒,喜歡講些誌怪之事。”宋泊煙也有些疑惑。 “越來越有意思了。”顧仙舟背著手看向了外麵與小魚兒熱情對話的孩子說道。 “到現在我們還沒有給安安起一個雅名呢!這孩子這麼聰明,一天天長大了,總該有個正經名字吧!”說起這事兒,宋泊煙就有些不滿。 “為夫已經想好了,單名一個‘岸’字,就叫顧岸,如何?”顧仙舟說。 “倒是合理,也好聽,希望他日後能有一個安穩的生活吧!” “他想做什麼,都隨他,你放心我的習慣可不會強加於我兒子。”顧仙舟笑著刮了刮宋泊煙的鼻子。 “你就是嘴上功夫說得好。”宋泊煙轉過身去不理他。 顧仙舟卻忽然從背後抱住了她,“阿煙,要不?我們再生一個女兒?” “走開!大白天的沒個正經兒!” …… …… 帝都內也不盡是繁華,在西北角有一條馬欄街,住的都是些窮苦人家。 其中有一間格外簡單的小院,院子內隻有一株梅樹和一口老井,房屋也顯得破敗蕭索,尤其今日還掛了幾朵白花,隱隱傳來少女哭泣之聲。 一個小姑娘跪在房間內,正在向麵前的炭盆內燒黃紙。眼淚打濕了她的整個臉頰,單薄的身軀顯得瘦弱而又無助,“阿娘,你已走了三日,以後在這偌大的帝都內,就隻剩下阿珍一個人了。” “人活著就是為了死的,有什麼好傷心的!吃飯!”一個又黑又瘦的少年拿著一袋包子走了進來,毫不客氣地越過阿珍,直接坐在了桌邊唯一的長凳上,若仔細看,就可以發現他竟然缺了半隻耳朵。 “強哥兒,你怎麼來了?”阿珍趕緊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她不願意在別人麵前展現出自己這樣的一麵。 “我來看看你會不會想不開就隨你娘去了,那樣看在過往的情分上,幫你收個屍。”強哥兒說著拿起桌上的陶壺就倒水,卻一滴都沒有倒出來,“渴了渴了!” “我去給你倒杯水。”阿珍也不多說,轉身就要離開。 “站那兒別動!”強哥兒卻忽然喊住了她。 “怎麼了?”阿珍有些茫然地轉身問,“唔……”還不待她反應,一個熱騰騰的包子便被對方塞進了自己的嘴中。 “還問我怎麼了!吃飯啊!還真想餓死啊!”商徊說罷拿起陶壺,自己到外麵的井中打水。 阿珍拿著包子,輕輕地咬了一口,感動地看著那個高瘦的背影,仿佛那是她的最後一束光。 一桶水很快便從井中提了上來,強哥兒倒了一壺之後,便又回到房間內,倒了一杯水,敲了敲桌子,“喝水啊!乾吃包子也不怕噎死。” “謝謝。”阿珍咽下口中的包子,拿過陶杯喝了一口,淚眼汪汪的,甚是惹人憐愛。 “我最受不了你這個可憐巴巴的樣子!走了!” “強哥兒!謝謝你,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阿珍對著那個背影說道。 “親人有什麼好?”強哥兒停下了腳步,有些自嘲地說。 “你會回去嗎?去找你哥哥?他很關心你。”阿珍問。 “他來找過你了?”強哥兒忽然走了過來。 “沒有,我隻是偶然聽見了你們的對話,而且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你叫商徊?”阿珍有些不確定地說出了那個名字。 “我沒有哥哥,我也不是商徊。”強哥兒否認道。 “那你以後願意常來嗎?”阿珍有些期待,有些緊張地抬頭望著強哥兒。 強哥兒看著眼前這個女孩兒,難得地沉默了,許久都沒有說話。 阿珍不禁有些傷感,也不再多說,而是勉強地笑笑:“母親走了,連這梅樹今年都沒有開,院裡隻剩下一口井,也要枯了。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應該去哪?這麼下去有什麼意義?強哥兒,你都在做什麼呢?” “小丫頭片子就會胡思亂想!”強哥兒有些嫌棄地說。然後他走到梅樹邊上拍了拍,“不開花就不開花,人家愛開就開,不想開就不開,這也值得你瞎想!” 阿珍很沉默,更加傷感了,眼看著又要流下眼淚。 強哥兒拍樹的手有些僵住了,清了清嗓子,說:“呃……這個是這樣的,這個梅樹啊,其實我有辦法能讓它開花?我剛這麼拍一拍是為了安慰它,你看哈,我給它注入一些內力,為它療療傷,最多明年,它肯定就開了!” 這鬼話自己說出來都不太信,強哥兒不禁越說越尷尬,到最後甚至是看著阿珍的臉龐尷尬地直笑。 阿珍的眼睛卻瞪大了,連嘴也微微張了起來,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強哥兒背後的梅樹,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嘶!咋的了,還真能開——我靠!真開了!”商徊轉過頭去,便看見剛剛光禿禿的梅枝此刻真的開出了一朵朵火紅的梅花,還有越開越盛的趨勢。 商徊愣愣地收回了在梅樹上注入內力的手,梅花即刻停止盛開,甚至有衰落的趨勢。 當他驚訝地再次轉頭看向阿珍時,忽然覺得阿珍的臉瞬間放大了,緊接著便感覺到右頰上香香的、軟軟的、濕濕的、涼涼的。 阿珍留下了一吻,迅速跑回了房間之內,留下強哥兒獨自在梅花樹下自言自語,“這是見神了,還是見鬼了?” …… …… “最近各地有很多傳言,公子怎麼看?”瞻園之內,紫衣為商行倒了一壺茶。 “紫衣,我的功力已經好幾年沒有太大變化了,但是這一年進步非凡。”商行抬起了自己的手,端詳著說。 一隻小猴兒立刻將一顆飽滿的桃子遞到了他的手中,商行略微驚訝地一笑,摸了摸小猴兒的頭以示感謝。 “功力突破不是因為修煉那兩派的功法嗎?”紫衣問道。 “不全然是,我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商行擦了擦手中的桃子,忽然說道:“紫衣,你能不能想起來這小猴兒是哪來的?我怎麼完全沒印象了?” 不待紫衣回答,小猴兒立刻不滿地叫了一聲,然後雙手淩空虛抓,商行即將送入口中的桃子立刻倒了它手裡,它憤怒地啃了一口以示不滿,瞪著眼睛仿佛在說:你居然連這都忘了? 這乍一出手,可是把商行和紫衣給驚呆了,“你怎麼會武功?”二人同時說道。 小猴兒大口大口地嚼了嚼桃子,用無辜的眼神看著它們,意思是:我怎麼知道? “不論如何,對商行來說,這是前所未有的大好機遇啊!”許久,商行冷靜下來,幽幽說道。 …… …… 奉元城的樓外樓一個房間內今日熱鬧非凡,議論紛紛。 “聽說了嗎?最近天下發生了很多離奇的事兒!” “怎麼了怎麼了?快說快說!” “據說有的地方冬天開了蓮花,有的地方貓狗都通了靈!” “對對對!我還聽說有人能夠輕功飛起十丈高!還有的人能起死回生!” “的確,天下好像有神跡了。你說會不會,這天下寂靜多年,終於有人能修煉成仙了吧!” “分明是胡說!這些個妖魔古怪的傳言你們也相信!”雲煙端著茶水果子放在了桌邊,有些不客氣地批評著自己的客人。 “你這姑娘能有什麼見識!我可是聽很多大門派的人說的,你都見過誰!”客人立刻反駁道。 “哼!我見過的才是真正的大人物。”雲煙不禁想到了柳青青,也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不知為何,每次當她想起柳青青的時候,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卻越認真想,越想不起來。 …… …… 凈月壇後山有一座高山,山上有一座著名的竹林精舍,甚少人知道,竹林精舍後麵有一條曲折的小路,小路直通山崖石壁處,而石壁間,則有一座山洞。 山洞很寬敞,很乾凈,甚至擺著各式竹製的家具,桌椅床凳一應俱全,地麵上還鋪著竹編的涼席,桌麵上擺著竹筒杯具。 山洞前有一棵高大的鬆樹,鬆樹下便是一條羊腸小路,僅可容一人通過,小路似乎是爬往山上某處的。從這裡向下望去,可以俯視整個凈月壇,可偏偏若從凈月壇內部向這裡看,隻能看見一棵蓊蓊鬱鬱的古鬆。 山洞內的氣氛卻不是很和諧,有一個十五六歲的白衣女子,正在拿著一條小竹棍,麵色不善地打量著麵前那個少年。 少年早已高出女子半個頭,模樣甚是清秀,此時卻有些緊張,正在全神貫注地不知在練著什麼武功,身法快到已經可以看到陣陣殘影。 啪!是竹棍敲打在大腿上的聲音,甚是清脆地回蕩在山洞中。“剛剛那步邁錯了!重來!”女子嚴肅地說。 少年沒有絲毫反抗,立刻調整姿勢再來一遍。 可是山洞裡總是間歇地傳來小竹棍打在身上的聲音,太清脆了,讓人聽著都有些疼。 “手臂不夠高!” “多邁了一步!” “呼吸早了一次!” …… “姐,這次可以了嗎?”少年已經有些氣喘籲籲。 “可以了,休息吧!”女子放下了竹棍,坐回了竹椅上,喝了一口竹葉茶。 “能不能商量一件事兒?”少年猶豫了一下,說道。 “你說。” 少年看向桌上的小竹棍,神色有些忸怩,終於還是說:“以後能不能不用小竹棍打我?” “可以啊,扶風,隻要你不出錯,我絕不動手!” 說話的正是風紋與扶風二人,此時他們正對視著,一言不發。 “我不是小孩兒了!”扶風忽然直起腰來,伸出手在風紋麵前比量了一下,“你看,高出你很多了,我是大人了,而且是個男人!” 這話卻引起了風紋一陣大笑,甚至都笑得有些直不起腰來,在扶風幾乎要暴走的情況下,她終於止住了笑聲,說:“這竹棍打在你的身上,簡直就像是撓癢癢一般,不疼的吧!” “這不是疼不疼的問題!”扶風有些急了,他不知該如何表述才好,“這是男人的尊嚴!尊嚴!姐,你懂嗎?哪有人像我這麼大了,還偶爾被人打到屁股的!” “很在意對吧?很受不了對吧?那你能把我怎麼樣呢?”風紋笑得很欠揍。 “我!我是不能把你怎樣!我不明白,在鎮海樓的時候,你根本不管這些,姐,是不是又要發生什麼事兒了?”扶風見爭執不過,便問出了另一個問題。 “這一年來,我教你的和以前的不同,扶風,你不是在習武,而是在修仙。”風紋緩緩說道。 扶風卻不驚訝,如果真有驚訝的話,隨著這一年多的不斷學習,他也漸漸地有些接受了,“所以你教我的,不僅僅是三功合一這麼簡單?” “就是三功合一,不過這天下規則變了,三功合一不再是以前的威力。”風紋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讓他坐下。 見風紋終於有解答自己疑問的意思,扶風趕緊坐在桌邊,擺出一副最好的聆聽姿態。 “我們需要趕時間,你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成長起來,這樣才不會再發生暗香園的悲劇。”風紋嚴肅地說。 “那姐又是怎麼做到現在的境界的?為何不能直接傳授於我?”扶風有些不解,這一年來他無數次地挑戰,無數次的失敗,可怕的不是失敗,而是他根本都摸不清風紋的底細在哪。 “我的方法你用不了。”風紋搖搖頭說:“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這一切我自己都找不到合理的方式解釋。你可以看,可以聽,可惜選擇相信,也可以選擇不信,總之,時間會證明一切。” “莫非這一切真的隻是一場夢?你的夢?”扶風忽然想起了兩年前在鎮海樓觀景臺斷崖邊上風紋的話,忽然覺得那些話在荒謬中帶著一絲合理。 “不重要。扶風,現在重要的是,很快很多人都會變得無比強大,這個世界會變得空前混亂,會有無限可能,也會有無限危機,你邁出這一步比別人更早,你的天賦也比絕大多數人更好,我們隻有足夠強大,才能保護自己。”風紋認真地抓住了少年的手,看著他的眼睛說道。 扶風鄭重地點了點頭,“明白。” …… …… 一年前,扶風悠悠轉醒,便看見了一張充滿關切的美麗臉龐,這一幕他覺得無比熟悉,似乎初見時便是如此。 隻是對方的眼中多了一絲哀傷,一絲期待,一絲失落,“你醒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風紋。” “姐?你為何要跟我介紹?發生了什麼?”扶風剛醒,腦袋還有些迷糊,見狀十分不解地問道。 誰知風紋卻立刻攥緊了他的肩頭:“你——還記得我?” 扶風從沒見過姐姐露出這樣的眼神,緊張,激動,期待,甚至是——害怕。 “你是以為我失憶了嗎?”扶風有些心疼地問。 誰知風紋卻立刻緊緊地保住了他,他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對方抱在了懷裡。 “真好,你還記得我。”他腦後傳來這樣一句話,緊接著就感受到身後單薄的裡衣仿佛被淚水打濕了。他一動不敢動,隻是有些茫然無措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拍了拍對方的後背。 良久,風紋放開了他,又恢復到了以往平靜的樣子,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但扶風卻能明顯能夠感受到,對方很開心。想到這,他也開心地笑了。 “笑什麼笑!我不是讓你不準去馬嵬山!不準去馬嵬山!你怎麼去的!誰讓你去的!”扶風還沒來得及收斂笑容,就看見對方的笑意立刻消失了,那張往日裡超凡脫俗的臉龐竟然瞬間變得惡狠狠起來。 緊接著,他便發現身邊其實放著一根竹棍,那根竹棍被一隻白玉般的手飛速攥了起來,然後伴隨著劈劈啪啪的聲音,自己便毫無反抗地被打了。 “讓你去城外等著,你偏上山!” “讓你不要來,你偏來!” “讓你等著我,你偏不等!” “讓你離我遠點兒,你偏跟著!” “我自己想死,你偏攔著!” “侯謹山動手,你偏擋著!” …… “想不想活了!想不想活了!想不想活了!” 扶風從未想過,往日間凡事優雅至極的姐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會瞬間在自己的麵前變成一個潑婦,就這麼劈頭蓋臉地給了自己一頓打。 但這不影響他覺得有些丟臉,就那樣抱著頭,趴在床上,實在是不敢麵對姐姐這個樣子。 終於,劈啪聲停止了。他有些驚魂未定地抬起頭:“姐,你這樣不美。” 這是風紋經常說的一句話,似乎無論什麼時候,她都想要一種美。 可這時候,她卻毫不猶豫地反駁道:“人都差點兒死了,還美個屁!” “姐,你說臟話了。”扶風弱弱地說道。 話音未落,風紋便又是一棍,重重地打在了他的屁股上,發出了“啪”的一聲脆響。 “你不是覺得我失憶了嗎?為什麼還準備了這個?”反正都已經這樣了,扶風乾脆破罐子破摔地問。 “你失不失憶,都不影響我要揍你一頓。”風紋把小竹棍扔在了腳下,坐在了床邊,冷冰冰地說道。 “你同不同意,都不影響我拚命去救你。而且若非如此,我都不知道,你本質上這麼兇悍。”扶風的話接得很快。 風紋再次惡狠狠地看向扶風,一言不發,忽而又看向了躺在地上的小竹棍。 “我現在是個病人。”扶風一陣心慌,趕緊說道。 “你已經沒事兒了,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不是心脈盡斷了嗎?怎麼可能活下來?”扶風非常驚訝。 “說來話長。” 每每想起那日姐姐怒發沖冠的樣子,扶風都覺得有些無奈,有些好笑,有些溫暖,有人這麼在意自己,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