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半緣修道半緣君(1 / 1)

莊生夢蝶 敝屋 10400 字 2024-03-17

阮青白與明念的配合極好,風紋不覺想起在岱海時,二人曾經聯手一起與侯謹山切磋,然後,打了個平手。   一年的時間,他們已經到了這種境界的話,侯謹山又到了什麼樣的境界?若說師姐師兄是天才,侯謹山則是天才中的天才,更何況他不僅有天賦,還有歲月的沉澱。   阮青白和明念卻覺得很奇怪,因為他們發現,一來風紋始終遊刃有餘,似乎在觀察著什麼;二來,風紋對兩個人的出手習慣竟然非常熟悉,就像是早有預知一般。   有意思的是,他們自己也有這種感覺,仿佛遇到的是自己多年不見的好友。   他們漸漸感受到了,自己並沒有勝算,但是毫無懼意,而是彼此相視一眼,然後拉起了對方的手,聯合起兩個人全部的力量,在虛空中形成一把尖刀,一陣破空聲響起,重重地砍向了風紋。   風紋眼前一亮,笑了笑,顯得雲淡風輕,右手成蘭花指狀,對著尖刀飛來的方向,輕輕地畫了一個淡藍色光圈,尖刀迅速消失其內,淹沒無蹤。   然後尖刀又出現了,但卻轉變了方向,返過去攻擊他們的主人。但明念和阮青白已經無力阻止,二人隻來得及迅速後退,幾乎是墜落在地,勉強站穩後,便看見尖刀停在了他們的麵前,漸漸消逝於無形。   風紋收回了手,然後停在了南華殿上的屋簷處,靜靜地看著他們。   “你到底是什麼人?怎會有如此功力?”阮青白問道,她可以確定,就算是師父都沒有這等功力。   “這就是三功合一的盡頭嗎?竟然有如此威力?”明念不覺感嘆道。   這也是所有人此刻的疑問,在這個崇拜武功的世界裡,風紋展現出的力量無疑在天下人的心中點燃了一把火焰。   “不。”風紋輕輕搖搖頭,迎風站在屋簷上,仿佛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甚至是有些居高臨下地看著眾人,然後說道:“三功合一的盡頭是什麼呢?是道門的羽化登仙,是儒門的成聖成賢,也是佛門的無量金身。可雲遊九天,可長生久視,可逍遙自在。”   風紋的話語回蕩在南華殿周邊,不知不覺間讓所有人都向往著,期待著,蠢蠢欲動著……這時她或許點燃了希望,或許點燃了邪念。   “到底是三功合一有如此威力?還是說所有的武功其實都可以有突破的可能?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神奇的事情,到底怎麼回事?”江暖問道。   “世界變了,一切皆有可能,三功合一隻是最佳捷徑。”風紋回答道。   “凡人真的能夠成仙?怎麼可能呢?為何之前一直不行?”春秋問。   “能有多少人成功就看大家的機緣了,若是破不了成仙之關,或可延年益壽。”風紋說。   今日沸騰了無數次的人群到這時卻紛紛沉默了,每個人都震驚不語,有人覺得果然如此,有人覺得怎會如此……   這時風紋在她們的眼中無異於神仙,無論現在是否成神,日後都一定會是神仙。那自己呢?我可以嗎?幾乎每個人都這麼想著。   “師父,弟子這便要去雲遊天下了,如有需要,隨時召喚即可。”沒有想到,風紋下一句話居然是對著柳青青說,哪怕是柳掌門,此時在仙人麵前,本也應該微不足道,卻竟然有“師父”之名?   柳青青一時不知說些什麼,眾目睽睽之下,忽然噗嗤一聲笑了,然後說:“逢年過節記得回來看看!”   風紋也笑了,很美的笑容,令所有人都不知不覺間隨之勾起了嘴角,然後她看了一眼人群中一直靜立不言的扶風。   扶風立刻會意,身法輕盈地來到了風紋身邊,站定之後,忽然摘下風紋頭上的發簪。那根白玉發簪已經丟失了,但風紋早就習慣了用一根發簪挽起頭發的感覺,所以便又做了一支新的玉蘭簪。   扶風此時驟然抽走玉簪,風紋的黑發如瀑披散開來,隻剩下幾根辮子在頭頂盤著,扶風輕輕捋了捋,然後將手中發簪向空中一甩。在一眾驚嘆聲中,發簪迅速變大,再變大,大到扶風側身坐了上去。   一根巨大的發簪懸停在半空中,扶風坐在了頂端,麵朝前方。風紋微微一笑,背對背地倚坐在了扶風的身後,右腿放平在發簪之上,左腿屈膝自然垂落,好不瀟灑。   然後風紋看了一眼人群,感慨地說:“世界變了,對所有人來說,似乎時間都變長了,也變短了。”   那一刻所有人都覺得風紋看的是自己,都在思考著這句話的含義,若是可以修得長生,時間的確變長了;若是就此停滯不前,他人得了長生,對自己來說,時間還真的是變短了。   但隻有明念和阮青白確定,這句話風紋是對岱海說的。   他們不由得想起了侯謹山此前交代的第三個任務——適時展示三功合一的威力,或許可以因此拖一拖皇帝的步伐。   是啊,這麼一來世界真的變了,之前的恩怨情仇在破鏡成仙麵前又算得了什麼呢?因為從這一刻起,每個人都是全新的人。   就算皇帝依舊不肯放棄對付岱海,岱海也將迎來更多的時間。因為從這一刻起,皇帝在得到三功合一之前不敢再輕舉妄動,畢竟岱海手中擁有最大的寶藏,大到可以收買天下人。   就算他立刻獲得三功合一,也不會立刻發兵,因為他不能確定岱海已經變成了一個怎樣的地方。   而無論如何,岱海不會輕易把三功合一交給皇家,沒有人會在占有優勢的時候選擇投降。   的確,對於岱海來說,時間變長了。想到這裡明念不禁感慨師父的深謀遠慮,也更加疑惑風紋與岱海的關係。   但說到底,“法不傳六耳”的秘傳陋習還是沒有打破,而且變得更加嚴重了起來,由不同門派間的壁壘變成了仙人與凡人之間的壁壘,這個世界終究還是少數人的世界。   一陣蕭曲從空中傳來,眾人方才回過神來,才發現風紋不知何時變出了一隻洞簫,簫聲漸行漸遠,那對穿著青色道服的仙人就這樣乘坐著一隻玉蘭發簪遠遠地消失在了天際,天空中風很大,吹動著兩個人的發絲纏繞在了一起,共同舞動著、漂浮著。   “美極,實在是美極。”商行感慨道。   ……   ……   “姐,我們現在去哪?”高空之上,扶風駕馭著發簪問風紋。   “我帶你走天下,想去哪就去哪。”   “可現在是我帶你呀!”   “那你想去哪?”   “岱海終究是一片湖,我想去看真正的大海。”   “嗯……最近的大海要往北飛,我們去看渤海吧!那裡有一片美麗的星海,據說是星星墜落的地方。”   “那如果我們一直往北飛呢,永遠都不停下來,回到哪裡?突破天際嗎?”   “不會,保持這個高度這個方向一直飛的話,你會不斷回到天都峰。”   “我們不能飛向星星嗎?”   “你若破鏡成仙,便可以了。”   “那我一定會飛到星星上。”   “那你得早一點兒。”   這個世界裡,第一次飛在天上的兩個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   在不久的將來,會有越來越多的人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來到天空中,他們都被稱為修仙者。   ……   ……   海風不大,海浪不小,海鷗不少,二人站在夕陽下、海灘上,四周空無一人。   “初次見麵時,便說要帶你走天下,如今終於可以實現了。”風紋迎著夕陽,張開雙臂,閉著眼睛,一臉悠閑地說道。   “從始至終,我其實去哪都好,姐都想去看什麼?”扶風撿了一顆石子投入了海麵上,接連滾了好幾個圈兒。   “去江南看古城,去西北看沙漠,去極北看冰原,去草原上騎馬,去蒼山上看雪……太多太多了,天下風景,各有各的美。”風紋說著脫掉了鞋子,光著腳走入到海水中,踢打著浪花。   “好,那我便學遍天下美食,做與你品嘗。”扶風看著在海水中遊泳的女子說道,忽然也跳入海中,緊緊追在她的身後。   二人像兩條自由自在的魚在水中飛速地遊動著,時而追逐,時而打鬧,過了許久,風紋坐到了一塊黑色的礁石上,甩了甩手,身上的海水立刻蒸發殆盡。   扶風則很自然地在一旁生火烤魚,動作極其熟練乾凈。   “扶風,趁這兩年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風紋看著烤魚的少年,忽然說道。   “為什麼?”扶風好奇道。   “因為我會變得越來越弱,以後可不能這樣隨心所欲了。”風紋漫不經心地說。   “為什麼?”扶風有些驚慌。   “因為從現在開始,世間之人,包括你,都會變得越來越強,而我不會。”風紋認真地說。   “這又是為什麼?”扶風更加不解。   “為了救你啊!哈哈哈哈!從一開始,我就達到了最強,沒有更強的空間了,所以你要努力咯!”風紋笑著說。   扶風沒有再多問什麼,而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唉!”過了一會兒,風紋忽然一聲長嘆。   “怎麼了?”扶風問。   “想起了一個朋友,我們曾經約好了去吃海鮮,卻一直沒去過。”風紋有些傷感地說。   “男人女人?”扶風小聲問道。   “嗯?你說什麼?”風紋問。   “沒什麼,那我們現在去找他?”   “隻能我去,你去不了。”風紋說:“我若是見到了她,可就見不到你了。”   “什麼意思?我不懂。”   “因為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是我最好的閨蜜,是唯一願意聽我講故事的人。”風紋有些懷念地說:“我叫她平兒。”   “所以,你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扶風有些傷感地說:“你會離開嗎?”   “會吧!我也不知道。”風紋說著抱住了雙膝,有些難過,良久方才說:“都是一場夢。”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扶風不想再說這個話題,進而問道。   “昔來山。”風紋說。   ……   ……   扶風忽然明白,為何世間從未有人找到昔來山,因為這座傳說中的山根本就不在世間。他這時才發現,這個世界或許有著更多的空間,在人們能夠看到的已知世界裡,或許還存在著其它的世界,比如昔來山。   昔來山不在任何一個方向,也不在任何一個地點,隻在一念之間,閉上眼,睜開眼,便來到了這裡。   這裡的確是一座山,山上有棵樹,樹上有隻貓頭鷹,樹下有一僧一道在對坐下棋,除此之外,一無所有,一切都是空蕩蕩的。極高之處是藍天,山之下也是藍天,目之所及除了那座山,都是無窮無盡的天空。   貓頭鷹落在了風紋的肩膀上,說了聲:“你好。”   風紋輕輕摸了摸它的頭,然後便坐在了樹下,扶風始終一言不發地站在她的身側。   “大夢千萬場,這還是你第一次親自來找我們。”成今道人說。   “這也是我第一次改變規則,自然想來找你們談談。”風紋說。   “我以為你早就會來,沒想到過了這麼久才來。”追遠說:“而且你還帶了夢中人一起來,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本來或許我像往常一樣轉一轉,玩一玩便走了,如今的局麵還不是你們一手造成的。”風紋說。   的確,若非這兩人向侯謹山說什麼遠離風紋的預言,或許很多事情就都不會發生,至少風紋不會入岱海。   “他們的確有錯,但是現在你也不該留在這裡了。”貓頭鷹說。   扶風始終在旁邊一言不發,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認知,他一直在慢慢理解消化著,但聽到這句話卻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   “你若是真為你姐好,也該勸他離開。”追遠注意到了扶風的反應,勸說道。   “我隻聽她的命令。”扶風冷冷道。   “嘖嘖嘖。”追遠搖了搖頭說:“你姐改變世界規則,一半是為了滿足世界能夠修道成仙,但我覺得更重要的一半是為了救你,你也該為她想想。”   風紋卻憑空變出希聲,一把敲在了胖和尚的光頭上,隨著對方“哎呦”一聲,大家便看見他的頭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起了一個包。風紋收回玉笛,不是很開心地說:“別惹我。”   扶風是有些震驚的,就這麼打了?   追遠卻隻是揉著頭,一句話都不敢再多說。   成今終究是打了打圓場,說道:“現在的世界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未來的一切你我都已經無法預知,也無法操控。小主人啊,聽我一句勸,適當收手,或者回去自己的世界,否則有一天這個世界甚至可能會不再屬於你。”   風紋不說話,沉默地靠在樹乾上,閉著眼,許久才問:“長生,你覺得呢?”   “再糾正一次,我叫悵深!你有沒有想過,夢中的人或許會醒來?”貓頭鷹盯著風紋的眼睛問道,然後眼睛一瞇,陰惻惻地說:“而你,或許會沉睡。”   “在夢中沉睡?”風紋反問。   “最壞的可能而已。隻是你真的不該再參與其中,更不該再做更多改變,靜觀其變不好嗎?就像我們一樣,永遠隻做旁觀者。”成今說道。   追遠則在一旁趁熱打鐵地說:“你別忘了,現在就有意外發生,竺法一、柳青青和他,根本就不應該記住這一切的,尤其是侯謹山。”   “你們記得我所有的夢境,甚至比我記得更加清楚。每一個夢境或許都是我在不經意間創造的,我知道它的一切細節,但總因為它們會消失,所以從未真正在意過。可是現在對我來說,這裡不像是夢境,更像是真實世界。從扶風開始,我現在在意了,才突然發現,原來夢裡的悲歡離合,或許竟會比現實更加驚心動魄。”風紋有些悵惘地說。   “但是一切將不可控,萬一你再也醒不過來怎麼辦?現實中的你會是怎樣的結果?”貓頭鷹趕緊說道。   風紋卻笑了,說:“你們擔心的,其實不過是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一直以來,你們在我的夢裡長生,是我夢境中的幽靈。人生一夢,世間千年,對你們來說,結束一場夢境,不過是準備著進入下一場罷了。但你們害怕我會做出什麼,徹底毀了現在的平衡,說到底,你們格外怕死。”   聽著風紋的話,扶風忽然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沉默地不說話,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又能說些什麼。   “夢中待久了,我的確不想醒來,更是迫切地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又能改變什麼,能不能讓世界變得更好一些。”風紋接著說道。   “我們是怕死,但是你想沒想過,要是你死了,怎麼辦?”追遠說。   “我死了,夢境就結束了。”   “這不是我的意思,你清楚我指的是什麼。你重置了這個世界的規則,但你又因為留戀,而保留了這個世界的故事,重置後一開始你便是這具身體能達到的最強,你如今甚至讓世界都變強,世人越強,你便越弱,有一天,他們或許有操控你的能力。”追遠有些心情沉重地說道。   “那又如何?——夢裡不知身是客,一響貪歡,唐後主原來是這個意思。”風紋滿不在乎地說。   “你剛剛說想讓世界變得更好一些,難道你就沒發現世界根本不會改變?你想讓凡人一世修行能有所得,你想讓世界變得更公平,但是如今凡人可以修仙了,隻會讓他們更加貪婪,會讓世界變得更加不公。”追遠說:“世界不會改變的,因為人性不變,你努力多少,都是徒勞,哪怕是在夢境中,你的所願也都是幻想。”   “道理懂了,但我體會不到,總得親自撞一撞南墻。”風紋輕笑了一聲,站起來說道。   “可是你不知會付出多少代價。”貓頭鷹說。   “但是我總要親自去體會。”風紋笑笑說:“走啦!”然後拉起了扶風的手,離開了昔來山。   離開那裡之後,扶風一直沉默不語,風紋也沒有說話。此次昔來山之行,扶風忽然明白了這個他不敢相信卻不得不相信的真相,也忽然明白了為何風紋最初一直不願意將他帶在身邊。或許如今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他看了一眼風紋,忽然問:“若是你真的離開,我們還會再見嗎?”   “你前天沒做完的夢,今天睡覺時會繼續嗎?”風紋說。“所以——不會了。”   扶風心情很沉重,然後說:“那我們接下來去哪?”   風紋便也沒有就這個話題再討論下去,便想了想說:“先回去看看竺法一大師吧!”   ……   ……   凈月壇後山竹林精舍內,竺法一大師正在打坐,忽然心有所感,睜開了眼睛,對著門口說:“你們回來了。”   風紋和扶風並排走了進來,聞言說道:“大師這功夫越發精深了。”   “你之前問我的問題,我想我已經找到了解決的方法。”竺法一示意風紋坐下。   風紋坐下後便注意到了桌上正在燃燒的香爐,“通照香爐?”   “凡有佛寺之地即有香爐,你可知為何要以香禮佛?”竺法一問。   “《僧史略》中載:‘香也者,解穢流芬,令人樂聞也,香為信心之使也。”風紋回答道。   “不錯,息心寧意,方歸凈土。你既然想開辟出一番天地,不如就從此入手,你之所求,說到底便是夢中之夢。”竺法一說著在香爐中點燃了一炷香。   “大師果然妙法。”風紋感嘆道。   “隻是有一點需謹記——爐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竺法一合十說道。   “有時連眼前的真假都分不清,何況是縹緲的時間呢?”風紋有些無奈地笑道。   “我還記得你一直在琢磨莊周夢蝶的含義,如今可懂了?”竺法一說。   “道理上懂了,情感上不接受。”風紋說。   “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隻因妄想執著,而不證得。風紋姑娘親自走一遭,自會有更多感受。正所謂‘一念心不忍,鞋底蹈紅塵’。”竺法一說。   “您以前不是阻止我‘蹈紅塵’的嗎?”風紋有些奇怪。   “天下眾生,皆應證得本體法性,老僧也須修行,過去狹隘了,慚愧,慚愧。”竺法一說道。   “無論如何,多謝大師指點。”風紋站起身來,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要走了?”竺法一問。   “嗯,四處看看。對了,金粟可出關了?”風紋忽然想起那小和尚來。   “時候未到。”竺法一說。   “他大有前途。”風紋笑著便離開了房間。   扶風卻沒有走,剛要開口說什麼,竺法一大師卻擺了擺手說:“她有她的因果,你有你的因果,做好自己,遵從本心即可。”   扶風了然,行禮後離開。   外麵的天氣很好,天空很藍很乾凈,隻有半輪殘月,白得像一朵靜止的雲。風紋看了看,覺得很美,便隨口問道:“白日間看著這輪月亮,你覺不覺得很美?”   扶風抬頭凝視,然後皺了皺眉說:“我想把它摳下來,整個天空,就它最礙眼。”   風紋突然覺得也沒那麼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