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言兄，前麵就是聚城了。” 　　甘茂指了指拔地而起的土城墻，轉頭朝薑諾言說著。 　　雖然是初春，但風好像還沒徹底解凍，空氣都凝滯了起來。陰沉沉的天空不見一縷陽光，厚重的雲層垂在了聚城頭上，黃土城墻如同天地一粟，孤零零地立於荒野之中。 　　薑諾言來到城門前，抬頭向上望，發現隻有幾個士兵懶洋洋地站在城樓上麵，守衛城門的士兵裝模作樣地盤查過往的行人，想著如何趁機揩油。 　　一見到兩個身騎高頭大馬的人近前，守城的士兵一想到說不定又能訛上一筆，心裡頭樂滋滋的，城門上的士卒更是羨慕得眼珠子都快燒起來了。 　　明明上一秒還在調戲人家良家婦女，下一秒士卒就拿著長戈挺直了身子。 　　“來者何人，沒有令牌不允許進城！” 　　士兵將手中長戈交叉，攔住了薑諾言和甘茂。 　　平日裡進城哪這麼多講究！這隻不過他們訛人的手段，薑諾言和甘茂看上去不像商人，如果拿得出令牌，就說明多半是個當官的，他們可惹不起。 　　這時候就要避其鋒芒，笑嗬嗬地歡迎對方入城，也好結個善緣，說不定日後還能被提拔一手。 　　但如果拿不出的話，就說明對方多半隻是一方富賈，這時候就可以向他們“討個彩頭”。 　　雁過拔毛，獸走留皮，在城門處這三分地盤，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都得接受他們的盤查。 　　甘茂是行伍出身，一眼就看破了這兩個麵帶奸笑的士卒的小心思，反正都已經殺了楚國的人，也不在乎多殺幾個，正要正要拔出寶劍，卻被薑諾言伸手按住。 　　甘茂心裡麵十分不滿，不是你小子說要闖關的嗎，這時候怎麼又阻止我。 　　薑諾言早有準備，將自己的官令掏了出來，在士卒眼皮子下晃悠。 　　此時無聲勝有聲，薑諾言沒出一言，士卒就快巴不得親自送他們進城了。 　　“還真是個大官，嘖嘖嘖，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提拔我，”士卒心裡麵想到，目送著薑諾言二人遠去，大喊：“慢走啊！” 　　但還沒過多久，從郢都追過來的楚王卒就來到了聚城：“大王有令，見到此人立即殺之！” 　　士兵伸頭，在看了畫像之後麵麵相覷，小聲道：“兄弟，這人是不是剛過去？” 　　“好像還真是，我的個乖乖，快關門，別把老子的爵位放走了。” 　　士卒推著重重的城門，伴隨著沉悶的巨響，城門緊閉。 　　薑諾言和甘茂聽到了身後傳來的巨響，立馬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麼。 　　“早乾不就好了，白白耽誤了這麼多時間。” 　　甘茂再也不是一副遵守秩序的老好人樣子，翻身上馬，抽出寶劍，朝著前方的城門處沖去。 　　薑諾言緊隨其後，一手拿著韁繩，一手拿著秦弩。 　　街道上的平靜被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和士卒的喊叫聲打破。 　　“關門，關門啊！” 　　士卒見到薑諾言和甘茂的速度實在太快，離城門隻有兩百米了，急得不斷揮手大喊。 　　“先殺人！” 　　危難關頭，薑諾言可不講道理，拿起秦弩將一名推著城門的士卒射殺後拔出寶劍，朝著甘茂大喊。 　　甘茂可不是易與之輩，多次帶領大軍和楚國交手，此時在楚國逞威風更是讓他覺得痛快淋漓。 　　甘茂連殺楚王卒都不費力，更何況是這些裝備簡陋，缺乏實戰的普通士兵，他仿佛一尊殺神，拿著寶劍像砍瓜切菜一般，殺得這些平日裡作威作福的士卒膽寒， 　　血淋淋的殘肢斷頭零零散散地掉在地上，染紅了多年不飲血的土地，還剩著一口氣的士卒一見這樣的場景，發出“咕嚕咕嚕”的冒泡聲，雙目欲裂，伴隨鮮血從嘴角如注般湧出，被嚇得昏死了過去。 　　薑諾言見甘茂已經沖到了城門跟前，大喊道：“快打開城門，楚王卒要沖過來了！” 　　甘茂聞言，劈殺了最後一個守門的士兵，扶著差一絲關上的城門，雙臂青筋鼓起，憋足了氣咬牙切齒地要去扒開城門。 　　薑諾言從容不迫地裝上弩箭，拉滿弦，半瞇著瞄準了領頭人的馬匹的眼睛。 　　扣機，命中。 　　弩箭從眼睛處直插進馬的頭顱，奔馳的壯馬猛地抽搐了一下，兩隻前腿重重地跪在地上後身體失去了平衡。 　　連打了好幾個滾，那匹馬才最終停止，用盡最後一口氣想要仰起頭，但最終還是摔到了泥濘中。 　　楚王卒不愧是楚國士兵中的精英，能騎上馬的更是了不得，換做尋常人可能早就接連墜下馬來，可這些人硬是死死地拉住了韁繩防止發生連鎖摔倒。 　　一匹馬的屍體根本不足以阻止訓練有素的楚王卒，隻幾個呼吸的功夫他們就重整旗鼓再次朝著薑諾言沖來。 　　“已經來不及上箭了。”薑諾言著急起來，轉頭看向甘茂。 　　甘茂渾身骨骼發出劈裡啪啦如爆豆般的響聲，雙臉憋得通紅。 　　“開——”甘茂大吼一聲，終於將城門開出了可供一騎通過的大小。 　　“快走！”甘茂連忙上馬，回頭朝著薑諾言大喊。 　　薑諾言緊隨在甘茂後麵，因為有了馬鞍和馬鐙，他可以在疾馳途中裝上弓弩，命中率也大大得到了提高。 　　而身後的楚王卒，找書苑 www.zhaoshuyｕan.com 雖然訓練有素，但也比不上薑諾言，要麼為了弓箭命中率減緩速度，要麼為了速度放棄穩定性，並且還有轉彎時墜馬的風險。 　　看到薑諾言一個文官都能在馬術上超過他們，平日裡高高在上的楚王卒不光臉上無光，心頭更是怒不可遏，一個個拉滿了弓朝著薑諾言射去。 　　“諾言兄，你馬上安的那些東西什麼時候也給我搞一套唄。”甘茂看出了其中端倪，俯著身子躲避箭雨的同時眼饞地盯著薑諾言的馬鞍和馬鐙。 　　“這算什麼，以後若是有緣我給你搞一整套拐子馬，不過現在還是先逃出去再說。”薑諾言扭頭躲過一隻破空而來的羽箭，大笑道。 　　“拐子馬？那是什麼！”甘茂雖然不知道拐子馬是什麼，但心裡麵卻是認定了這是好東西，大喜道。 　　薑諾言看到前麵又有一處狹窄的急彎，知道這是個甩掉追兵的好機會，甩了甩韁繩加速，同時大喊道： 　　“拐子馬比十個楚王卒都精貴，不過你得先過了前麵那個急彎，我可不想沒本事的人騎！” 　　“哈哈哈，那你可就看好了。” 　　薑諾言和甘茂二人疾馳而去，整個身子都因為急轉彎都快掉在地上了，可即使這樣，沒有馬鐙的甘茂卻像粘在了馬背上了一樣，穩穩地轉過了彎。 　　薑諾言轉過彎後立馬回頭，拿著弩箭向著追上來的楚王卒騎兵射去。 　　迸發出的弩箭發出嗡鳴聲，一匹大馬應聲而倒，擋住了追上來的其他人，怒氣沖沖的楚王卒隻能乾看著薑諾言和甘茂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曠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