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趙循需要去家中主持,其他人都興致勃勃地跟在薑諾言和櫝梓後麵,想見見薑諾言到底是真有本事還是不自量力。 白起心更是懸到嗓子眼了,對方既然能負責趙王宮的建造,能力自然非凡,他望向一臉輕鬆的薑諾言:“薑大哥,會贏嗎?” “會贏的。” …… 櫝梓的工坊處隻有一個簡陋的草棚,草棚前麵整整齊齊地堆放著木料。 “大手筆啊。”薑諾言暗道,光是這些木料就不是平常人能負擔得起的,這老家夥還真是底蘊深厚。 “喏,”櫝梓指了指棚屋內懸掛著的工具,“我也不欺負你,我們二人各做一個房梁,如果你的房梁能承受跟我一樣的重量就算你贏了。” “好!”薑諾言直爽地答應了下來,若是用榫卯技術搭建房屋這些他肯定比不過櫝梓,但要是比拚房梁設計的合理性,他有把握給櫝梓一點小小的力學震撼。 話不多說,手上見真章。 櫝梓在堆放的木料中精挑細選,選出了幾根滿意的木料。 在接觸到木料的一瞬間,他周身散發出的老朽氣味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堪比年輕人的精神氣。 櫝梓袒露的胸膛鼓起,手臂肌肉緊繃,用力一推便將木料推了下來。在扛木料時,他周身的勁頭完全不輸那些來幫忙的學徒,沒一會他挑選的木料就被運到了工作場地。 櫝梓看了看仍在挑選的薑諾言,不屑地搖了搖頭:“真是個外行,挑木頭居然不去挑那些粗的,反而專挑那些要粗不粗的木頭,哪有這麼選房梁的。” 他現在已經徹底把薑諾言看作了外行,連看都不去看了,專心致誌地投入到自己的房梁上來,想要給這個目無尊長的年輕人好好上一課。 隻見櫝梓先用刨子刮去木料表麵的皮和不平部分,使整個木料表麵乾凈平整。 接著,櫝梓從懷中掏出墨鬥,放在提前刻好的凹槽上,半瞇著眼檢查木料是否挺直。 確認木料已經挺直後,櫝梓一邊用手比量木料的長度,一邊用墨筆在上麵做記號,以此規劃好榫卯結構的位置。 見到櫝梓輕車熟路的操作,他的弟子們都暗暗贊嘆,專心致誌地觀摩著,在他們心中,櫝梓就是不可逾越的傳說。 “這薑諾言輸定了,他現在連刨都還沒刨完!”有弟子瞟了瞟還在刨木料的薑諾言,得意地說道。 對方和他們一樣年輕居然敢挑戰大師級別的師父,真是小母牛周遊世界——走到哪裡牛逼到哪裡。 隻是一會的功夫,櫝梓已經在製作榫卯結構需要的榫眼了,那群學徒們也不敢再說笑,生怕錯過這難得的機會。 反觀薑諾言,才堪堪完成刨去表皮的工作,正在用鋸子將挑選好的木料鋸成幾段。 “這人瘋了嗎,師父要和他比的可是房梁啊,他將房梁鋸成幾段是要修狗屋嗎?”學徒見到薑諾言這外行在胡亂操作,忍俊不禁。 薑諾言置若罔聞,專心於手上的工作,他的榫卯技藝沒有櫝梓熟練,在製作榫眼時需要格外小心,容不得半點分心。 在場的人中最擔心的莫過於白起了,牛皮已經替薑諾言吹出去了,要是輸了可就丟臉丟到趙國來了。 “嘿,給我起!”櫝梓已經完成榫卯結構了,所剩下的就是安裝工作了。 他憋紅著臉,粗糙的雙手抬著木料的一端,手臂青筋鼓起,平平穩穩地把榫和卯安裝到了一起。 “咱們師父可真是老當益壯啊,氣勢不減當年!”學徒中一個年紀稍大的人撫摸著胡須說道,對著還在切割木料的薑諾言冷哼一聲。 櫝梓一鼓作氣,在沒有借助別人的幫助下,不一會就安裝好了房梁。 他擦了擦汗水,拍了拍粘在濕衣袍上的木屑,洋洋自得地嚷嚷道:“徒兒們,取支架來,把為師的房梁抬上去!” 學徒們一聽,一邊工作一邊溜須拍馬。 “師父技藝越發精湛,力量也是不減當年啊。” “對對對,我都不知道那薑諾言怎麼贏。” “就是,你看他還學著師父做榫卯呢,真好笑,照虎畫貓罷了,就這也敢挑戰師父。” “喂,薑大官,不行就別弄了,這種活計你做不來!” 一旁的櫝梓表麵上不斷勸導學徒不要輕視他人,心裡頭都快樂開花了。 到這時候,就連白起都暗自後悔,不該自作主張讓薑諾言和櫝梓這個老油條比拚的。 薑諾言聽到學徒的冷嘲熱諷不怒反笑,擦了擦額頭的汗:“慌什麼,比的是質量又不是速度。” 說罷,他繼續用斧頭和刨子製作起榫卯來。 “不要催他,讓他做出來後敗得心服口服。”櫝梓告誡到,接過學徒遞來的麵巾擦了擦汗,坐在堆放的木料上愜意地看著薑諾言流汗工作。 在半個多時辰後,薑諾言的桁架終於做好了。 學徒們看著這個鏤空的大方柱,大笑起來:“我說薑大官,做房梁又不知耍把戲,你做得這麼花裡胡哨乾嘛。” “就是就是,這玩意能當成房梁用我倒立把在場的木屑全都吃了!” 白起更加擔憂了,望向汗水直淌,麵紅耳赤的薑諾言:“會輸嗎?” “會贏的,”薑諾言用一隻手掌扇了扇風,一隻手指了指早就準備好的架子,喊道:“快端上去吧!” 學徒麵麵相覷,笑得更大聲了:“薑大官,你這玩意還有比的必要嗎?” 櫝梓也得意的笑起來:“好了好了,既然他要比就比嘛,你們兩個,把他的這個四不像端上去吧。” 櫝梓心中已經開始幻想到時候怎麼騎臉輸出薑諾言了,比一下也隻是讓對方輸得更加心服口服罷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放石頭!”等到薑諾言的房梁就位後,櫝梓一聲令下,學徒們便將準備好的大石頭往房梁上放。 相比於櫝梓那邊,薑諾言這邊放石頭的學徒則是一個個白著臉,不斷地顫抖著,生怕一放上去薑諾言的房梁就散架了,但師要徒放,徒不得不放啊。 他們閉上眼,不忍地把大石頭放了上去。 “誒,沒散架,哈哈哈。”學徒如同死後餘生一般大笑起來。 櫝梓麵色微沉:“繼續放。” “還是沒散,哈哈。”這回輪到白起笑了。 “繼續放。” “繼續放。” “師父別放了,這已經合格了。” “我不管,繼續放。” “師父已經快達到王宮的標準了。” “繼續放!!!!!”櫝梓紅著臉說道,這玩意怎麼就是不散架呢,這不符合常理啊。 而白起整張臉已經笑開了:“老頭,我薑大哥用的木料比你少,還放的跟你一樣多,你已經輸了!” “我不管,繼續放!放到我們有一方斷了才行。”櫝梓大吼道,“妖術,薑諾言你一定是用了妖術!” 就在白起準備反駁時,一道威嚴的聲音陡然傳來。 “還隔著兒犟嘴呢,老犢子伱輸了,再放下去有危險了。” 薑諾言他們一看,一名身穿灰色深衣,頭發用布料包裹起來的老頭虎行鶴步地朝這裡走來。 櫝梓看清來人後,紅著臉低下了頭:“墨家總事所言,櫝梓不敢不聽,是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