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總商是附近有名的巨賈,商人們尊稱他為總商,尋常官員都要讓他三分。 “張總商此言何意,黃正殺了人,罪罰自有鄉長定奪,無需張總商費心費力。”亭長皮笑肉不笑,他對張總商這種仗勢欺人的行為很不感冒。 張總商聽後把手上的帛書舒展開,指著上麵的字跡一字一句地念道:“劉伯,劉仲,李黍三人,賣身為邯鄲澤鄉張宗,張總商府中為奴,以此為憑證。” “你看看,這是他們三人的手印。” 劉伯,劉仲就是現在跪在地上的兩個漢子,亭長厭惡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二人一眼,怪不得他們今日敢去尋黃正的麻煩,原來是背後有張總商在撐腰。 張總商撫摸著胡須,拿著帛書趾高氣昂地走到黃正身邊,笑道:“黃正,你說說,要是隨便殺了別人家的奴仆應該怎麼辦啊。” 趙國規定,不能擅殺奴仆和對奴仆使用酷刑,必須經過官府的同意才行。 如果有人擅殺了別人的奴仆,則需要不僅需要賠償主人,還會被發配或者充軍。 見黃正不言語,張總商搖了搖頭:“我給你個機會,讓芷到我府中為奴,我可以不追究你的罪責,等哪天你湊夠了錢,還可以將你姐姐贖回來,不過嘛……” 還沒等張總商說完,黃正的三尺長劍就抵住了張總管的喉頭:“再說一句,你的下場隻會比李黍那個瘦猴更慘。” 張總商橫行霸道,一向是他威脅別人,當即就怒了,退後幾步,罵道:“好好好,既然你黃正給臉不要臉,就別怪我上報官府了。” “等你被發配充軍,我倒要看看芷一個婦人如何活下去。” “到那時候,我才會讓她體會到什麼是……” 黃正長劍一挺,縱身上前,一劍刺入了張總商的喉頭,連亭長都來不及阻攔。 張總商怎麼也沒有想到,黃正會如此悍不畏死地沖上來,在他的計劃中,應當先是流氓地痞打壓黃正姐弟,等姐弟二人活不下去了然後他再收二人為奴。 沒想到黃正如此莽撞,隻要有人觸了他的逆鱗就一劍刺去,一日之間連殺二人。 “我恨啊!”張總商喉嚨咕嚕作響。 張總商原本以為黃正在殺了人後會哭著祈求原諒,這才跳出來耀武揚威,沒想到對方如此果決,拚著死罪也要拉個墊背的。 “禍事了。”亭長心頭一沉,張總商能夠立身靠的可不是他一人,而是他身後龐大的家族背景,這下整個張家都和黃正不死不休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張家上下一番打點之下黃正姐弟再沒有容身之地了。 而跪在地上的劉家兄弟見張總商死了之後更是涕泗橫流,把頭在地上磕得咚咚作響,留下兩灘血跡。 “黃正爺爺,不要殺我們,都是鄰裡,我們知道錯了。” 黃正看了看地上令人惡心的屍體,又看了看磕頭求饒的兩兄弟,亭長還以為黃正還要殺人,拔出佩劍和黃正對峙。 “唉——”黃正長出了口氣,將劍扔到地上,“黃正殺了人,理應伏法,請亭長將我押往鄉長那裡吧。” “不過在此之前,我想跟交代一些事,還望亭長通融。” 黃正知道自己如果再殺下去,自己的姐姐也難逃罪責,不如就此停手,也好為自己姐姐留一條路。 亭長見黃正確實沒有反抗的意思,上前拍了拍黃正的肩膀:“走吧兄弟。” 黃正在亭長的陪同下,來到了薑諾言他們的身邊。 此時芷剛剛從昏迷中醒來,見到黃正和他身邊的亭長,立馬明白了什麼,大哭道:“正兒。” 黃正見狀,轉頭望向薑諾言和白起,跪了下來,腰桿挺得筆直:“薑大夫,白兄弟,我知道你們二人是好人,我死後,希望你們能將我姐姐帶在身邊,隻求給我姐姐找個活路。” 接著,黃正又磕了三個響頭:“若是薑大夫和白兄弟能答應,黃正九泉之下亦不忘薑大夫之恩。” 薑諾言望向亭長,亭長嘆息得搖了搖頭,薑諾言知道,黃正這是犯下了死罪了。 “薑大哥……”白起望向薑諾言,希望他能想出辦法救黃正。 但薑諾言這次是真的沒有辦法了,不說黃正本就是死罪,他一個秦國的大夫在趙國又能做出什麼呢。 黃正站立起來,望向白起說道:“白兄弟的心意黃正心領了,但我犯的是死罪,難逃一死,隻希望白兄弟能說服薑大夫將芷帶在身邊。” 黃正知道,自己和薑諾言算不上交情很深,但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薑諾言帶著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這才能夠避免芷遭到張家的報復。 薑諾言點了點頭,答應了黃正的請求。 “我不要!”芷突然開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望向亭長,“亭長,此事因我而起,我弟弟也是為了保護我才殺的人,我願意以死償還。” “不要亂說!”黃正第一次忤逆姐姐,“大丈夫敢作敢當,不過一死而已,姐姐休要相護。” 說罷,黃正轉頭離開,在亭長的陪同下朝著衙走去。 …… 薑諾言待在空曠的室內,心煩意亂。 救還是不救,該怎麼救? “算了,去問問白賢弟吧。” 薑諾言起身,叩響了白起的房門。 良久過後,仍沒人來開門。 “不在嗎?” 薑諾言心頭一緊,該不會是發生了什麼事吧。 他快步出門,來到偏房處敲響了芷的房門。 仍然沒有人開門。 “糟糕,芷姑娘不會出事了吧。”薑諾言心頭一驚,擔心芷在悲傷之下做出傻事來,猛地一腳朝著房門踹去。 “嗯?”薑諾言一擊不成,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抵住了房門。 “芷姑娘,你在裡麵嗎?伱要是不在我可拿劍劈了。”薑諾言高聲道,準備去房內拿自己的佩劍。 “等等!” 房內突然傳來芷的聲音。 “薑大夫,請等一會。” 薑諾言雖然懷疑,但還是耐心地等在門外。 過了好一會,芷才打開門,身穿一襲黑衣,將一頭秀發用布條緊緊地紮了起來。 “芷姑娘,你這是.....” “我要去劫獄。” “就隻有你?” “白小兄弟已經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