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把屍體抬到一起燒了,以免發生瘟疫。” 士卒和隨行的民夫把屍體堆在薪材上,又在屍體上麵鋪了一層稻草枯柴。打火石點燃薪柴後,生肉燒焦的味道和腥膻味撲鼻蓋臉傳來。 “怎麼殺得這麼乾凈,一個活口都沒有。”薑諾言捏著鼻子,望著滿地的屍體甕聲甕氣說道,看來平常人對賊寇的怨念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他走出賊寨,對王青莫名其妙的死耿耿於懷。 “功曹何在。” “在!” 在旁拿著竹簡清查戰況的方臉青年聞聲趕來,疊掌躬身行禮,用巴蜀方言說道:“功曹謝雨,薑相有何吩咐。” “除了王青以外,還有沒有其他大小賊首的屍體,都是怎麼死的。” 謝雨翻到竹簡的最前麵,一字一字地仔細查看,在第一排的正中間停了下來:“稟薑相,四大賊首除了王青以外,隻有排行第三的賊首屍體被找到。” “那人諢號通天鼻,是個受了劓刑的罪犯,籍貫這些都不清楚,作惡多端,經常襲擊官軍。這次是在賊寇大堂口發現的他的屍體,是死在土匪手裡麵的。” “又是死在內鬥?”薑諾言接過竹簡,直接翻到最後瀏覽,“共計斬首才六百餘眾,跑了這麼多人?倉庫裡的物資糧食卻是完好無損。” “是的,”謝雨忐忑不安地說道,害怕薑諾言懲治他們剿匪不力,“雖然跑了幾百人,不過請薑相放心,這些人沒了大本營掀不起什麼波浪,我們之後也會加強對周邊的防衛的。” “嗯,多增添些人口到村鎮住紮。”薑諾言把竹簡還給謝雨,“對倉庫裡的東西認真統計,不要出現中飽私囊的事。” 土匪內亂,還帶走了一部分人,不是因為爭財,那就隻能是爭權了,但其中的真相仍然籠罩著一層迷霧。 大營被破,賊寇四散流亡,薑諾言要想抓個活口,隻能去東邊山腳下的黃正處碰碰運氣。他召來傳令兵,讓他們疾馳去通知黃正抓活口,自己也馬不停蹄地帶著一部分人馬趕往岷山東邊。 …… 趕到岷山東邊是時已經日落西山,一路上家家戶戶炊煙裊裊,秸稈燃燒和大米煮熟的氣味隨風傳來。 果然如薑諾言事先預料的一樣,有一部分賊寇想從岷山東邊突圍,但被黃正帶領的鄉勇攔住了,又有不少賊寇被斬殺。 “可曾留有活口。”薑諾言趕到後大聲喊道,鄉勇們正在打掃戰場,割下屍體頭顱作為向鄉人炫耀的資本。 “薑相,按您的吩咐,生擒了幾個,都在那邊吊著呢。”黃正上前,向薑諾言指了指一邊的歪脖子樹。 三五個被剝去了上衣的土匪披頭散發,被用繩子縛住雙手吊在樹上,渾身上下被用鞭子抽得皮開肉綻,搖搖晃晃地呻吟哀嚎。 “先把他們放下來,我有事要問他們。” 砍斷繩子後,那些土匪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回頭看見薑諾言這個身穿官服的人後,又回光返照一般來了力氣,跪在地上哀嚎求饒。 “官老爺,放我們一條生路吧,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 “這得看你們的表現,我有件事要問你們。”薑諾言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俯視這些人,冷冷地說道,“王青和那個通天鼻怎麼死的。” “官爺,三當家是被二當家射死的,大當家是被呂望從背後捅死的。”一名馬臉土匪諂媚地說道。 “原因是什麼。”薑諾言繼續問道。 一見有生路,那些土匪更加滔滔不絕地說起前因後果來,生怕有所遺漏。 “那呂望是前些日子官老爺派來的人,說是要和當家的談一筆大買賣,可沒想要在做完買賣後官府的人就來了。惹了一身騷後,呂望就拉我們當跟他混,但三當家的不同意,還要領著一部分兄弟離開,二當家一怒之下射死了三當家。” “而大當家是走的時候讓兄弟們搬糧食和財寶,跟呂望和二當家的起了矛盾,又被呂望所殺。之後我們跟著呂望他們一路從寨子跑到這邊,又被官老爺您截獲了。” “怎麼還牽涉到內鬼了。”薑諾言聽後,麵色凝重,接著問道,“你們知道那呂望是何人所派嗎?” “官老爺,這我們實在是不知道了,當家的也從來沒說啊。”那幾個土匪頭都磕破了,趴在哭出聲來。 “好,我也沒什麼要問的了,說到做到,我留你們一條生路,從明天開始,你們發配為奴,修築水利。” 一次次襲擊,沒想到背後竟然有當官的在推動,看來修繕水利一事還是操之過急,在蜀地沒有安定下來後有頗多險阻。 “薑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下一步該怎麼辦。”黃正問道。 “當官的搶糧,這個是件稀罕事,明明有更多辦法,卻偏偏選擇了搶,”薑諾言微微抬頭,望向落日沉思,“要麼那個所謂的官老爺是假冒的,要麼他沒有實權。” “而之所以借土匪之手搶糧,肯定也是另有所圖。” 薑諾言猛地一搖頭,雙目張大,大聲道:“傳令兵,速去通知各縣駐軍,讓他們加強戒備,對進城的人嚴加盤查。” 見薑諾言神色緊張,雙眉擰在一塊,黃正懸著心問道:“薑相,出了什麼事嗎。” “來不及解釋了,跟我速回成都縣,遲則生變!”薑諾言一聲令下,所有鄉勇都停下了手上的活。 “薑相可在,有急報!” 暮色中一騎迎著落日而來,著急地反復大喊。 “本相在此處!” 那騎兵聽後,著急地甚至來不及停下馬匹,朝著薑諾言奔去,看得黃正都準備拔劍了。 騎兵近前勒馬,大喊:“薑相,不好了,其他幾處民夫屯糧的地方也遭到了土匪劫持,糧食損失過半!” “什麼!”薑諾言意識到自己剿匪更加刺激了幕後黑手,讓對方更加瘋狂了。 幾萬的民夫,被劫走了半個月的糧食,這可不是尋常土匪能乾出來的,隻能是訓練有素的官匪才做得到。 “薑相,我們現在怎麼辦。”那騎兵失去了主心骨,苦著臉問道。 “我已經派出了通訊兵讓各地加強防守,現在立即返回成都,準備迎敵。” “通知民夫就近返回城鎮,暫停修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