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願無聲嘆了口氣,她看看菅靈,菅靈懂事兒地道:“我這就下去,肉和湯留給阿姐!” 菅靈利索地往下去了,重機和尚笑的愉悅,他慢慢下來,坐在了原來菅靈的位置。 “你怎麼知道下麵的堂官兒不是蔡文懷?”祝願問重機。 重機貼著她耳朵小聲道:“蔡文懷去過三目寺,我見過。” 祝願斜眼看重機,重機舒展著雙唇,一副“我說的都是實話”模樣。 祝願也笑笑,拉了重機的左手。 她順著他的食指往裡走,走到食指根部時,輕聲問了一句:“是不是?” 重機被戳穿了秘密,他隻能苦笑點頭:“是。” “木克土,你不會是上麵派來對付我的吧?”祝願沒有鬆開重機,還沖他挑了眉。 “我說劫月統領,我是在逃亡的路上被你救了!你別這麼狹隘,五行可不是這麼理解的。”重機一臉哀怨。 “其實也沒關係,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你。”祝願笑著拍拍重機的手背,將他的手重新放回了他的懷裡。 “日久見人心,我不急這一時。”重機臉上的哀怨又濃了幾分。 祝願沒再理會重機,她垂頭看縣衙大院兒去了。 甄大郎的妹妹還在哭叫著,縣太爺使勁兒拍了驚堂木才教她安生下來,可等縣太爺問彩環話兒時,彩環隻是摸著自己的斷腿,一句話也不說。 甄大郎的妹妹急了,她撲過去要撕打彩環,又被官差拉住了。 眼看縣太爺要動板子了,縣衙門口的人群裡突然起了一陣騷動,後麵的人似是在分開讓路。 隨著擋路的人群變得稀薄,外圍的犬吠聲越發清晰了,祝願和重機垂頭看去,見溫玉扶著代月正站在人群之外,她們麵前還伏著一隻半人來高的狼犬。 狼犬又叫了幾聲,圍觀的百姓終是縮著脖子把縣衙大門給讓出來了。 重機碰碰祝願,小聲問她:“下麵那狼犬,識得你的氣味不?” 祝願不大肯定地道:“應該不會吧……少師府的犬,怎麼會認得我。” “如果少師府的犬認得庇月,那不就等於認得你麼?”重機又道。 “嘶——”祝願不說話兒了。 代月已經進了院子,縣太爺的眼力好的很,他一瞧這陣勢,立刻起身了。 師爺催著官差驅趕看熱鬧的百姓,同時將縣衙大門也關上了。 墻外樹上有人,師爺當然也知道,但是他刻意留下了幾位“知情”的——縣太爺的人情要做,名聲也要,這案子怎麼說也關係到三條人命,百姓的輿論也要平息,師爺想的周到極了。 縣太爺親自取了軟椅給代月坐著,代月一幅久病初愈的樣子,令縣太爺憐惜的很。 跪著的甄氏瞧這架式,越發蠻橫起來:“喲,原來彩環有靠山呀!有靠山怎麼了?她可毒殺了三口人命呢!就是天王老子架臨,她也逃不掉這等大罪!” 縣太爺瞪了甄氏一眼,沒理她。 代月半掩著嘴在縣太爺耳邊低語了幾句,那縣太爺瞬間變了眼色,他佯裝幫代月拉膝蓋上的披風,眼珠子已經偷偷轉了八百個來回。 縣太爺爺慢慢往回走,師爺忙小碎步湊過去了,縣太爺瞄瞄他,又望向了下麵跪著的彩環和甄氏。 “縣老爺,您倒是說話兒呀!這個毒婦害死我娘、我哥和我外甥!就算您害怕她頭上的關係,至少也要賠個安葬費吧!我看她身後的人挺有錢的!”甄氏又叫了起來。 “放肆!公堂之上,豈容爾等刁婦口出狂言!”縣太爺舉起驚堂木便猛拍了下去。 甄氏被嚇了一跳,依然在下麵嘟嘟囔囔:“這案子這麼大!這麼多人看著呢!你們還能保下她、殺人滅口不成!” 一旁的代月假寐,溫玉更是不打算說話兒——人家縣太爺審案子呢,哪裡用得著她們說話兒。 縣太爺被甄氏氣到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指著她道:“你也知道人家彩環上頭有人吶!你們把人家娶回家的時候不知道?斷人家一條腿的時候不知道?她想回去求救的時候你們也不知道?等她發瘋鬧出人命的時候,你們才突然明白過來,這彩環是打哪兒來的?” 甄氏抬了頭眨巴著眼睛看著縣太爺,似是沒聽懂他說的話。 墻外的槐樹上,一個發冠後麵插著五彩雞毛的小倌兒正瞪圓了眼瞧著下麵,聽了縣太爺這一番話,他忙用舌麵潤了筆尖,飛快地在自己的本子上寫寫畫畫起來。 “甄氏呀甄氏,你是要害本官嗎?”縣太爺氣急敗壞起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又拍了一回驚堂木。 “縣老爺,你這話倒是奇怪!民婦如何害得縣老爺?”甄氏又叫了起來。 縣太爺指指彩環道:“那你且說,彩環這腿是怎麼斷的?” 甄氏身子一怔,不吱聲兒了。 “你倒是說呀!”縣太爺嘴上問的得體,那眼神卻已罵了甄氏千百回了。 剛才還十分囂張的甄氏瞬間不挺著胸脯叫罵了,她跪坐下來,絞著自己的衣角,分明一副作賊心虛的樣子。 而瞧著甄氏這個神態,縣太爺也知道她是變相承認他們甄家早年做下的蠢事了。 他偷偷看看一旁的代月,人家隻是撐著臉頰閉著眼,並不打算打斷他斷案。 縣太爺瞬間沒了主意,他又悄悄去瞅師爺,師爺給縣太爺使著眼色,表示外墻樹上還有好幾個“知情人”在聽著呢。 縣太爺清了清嗓子,刻意放緩了語速接著道:“甄氏啊甄氏,這響水縣雖說不在王城腳下,可也算得上是人傑地靈,百姓淳樸;三年前洪水肆虐、瘟疫橫行,本縣與百姓齊心協力,度過了難關。 隻是,本縣竟是不知道此等普及教化的地方,竟然還有爾等禽獸!如實交待!彩環那半條腿,是不是你們甄家砍斷了煮湯水吃的!” 隨著縣太爺的話落,又是一聲響亮的驚堂拍案聲,甄氏被嚇得一哆嗦,更是縮起頭、卷起身子來。 高墻外的槐樹上,幾個男人的議論聲越來越大,直麵紅耳赤起來,那位戴雞毛冠的小哥更是把書本翻過來,在反麵又記畫了好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