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蕓杏盯著石子亂撒在我身上,胡作非為留下些紅印,然後落於地麵,砸出些聲響來,臉應羞愧突然漲紅,不知所措愣在那裡,想罵卻罵不出口。 我恐高,身在高空的不適加上繩子自身的大幅度擺動,讓我不斷處於暈倒和清醒之間徘徊,閻王來了都能看見一個小姑娘孤獨的影子立在地府門口閃動,就是不進去呢。 撐到見鄧伊繁想帶張蕓杏離開,眸中才混沌起來,這次是放心的暈了過去。腦海裡自嘲樣的冒出個不和諧的聲音,嗬嗬,我真是個貪生怕死的草包。 水滴落在頭頂,猛的顫抖,一個激靈打的我醒了來,待視線逐漸清明,我觀察起周圍。蘭苡苒躺倒在野花野草鋪滿的土壤上,四麵紅磚和幾根生銹的鐵柱子,將我們鎖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房頂漏了石灰,露出裡麵黑灰色的內臟,整個野性和破敗之風,讓我產生就算這樣也無法出去的錯覺。 手上戴了手銬,好比文人此生風流一筆,最後落得個不得而終的囚犯生涯,心中悲楚不得而說,如今當真產生了這樣一種感覺。 由不得我細細品味這愁苦,新的問題也便隨著蘭苡冉坐起來,來了。 “你醒了?” 我小心翼翼的問道,這人有問題,怎麼黑色瞳仁還翻白呢,屍變了嗎? 果真沒有答復,忽然,那張嘴撕裂到眼角位置,後肢向前一立,拉動的血絲裹挾巨大的新鮮血味兒撲麵而來。我下意識用手去擋,木板在巨大的咬合力下碎成木屑,心臟猛烈跳動起來。 老天讓你亡你不得不亡啊,手上戴著手銬,木板碎了鐵手銬完好無事,加上狹小空間根本無法躲藏,完了,死亡氣息逐漸逼近,這次躲不過了,居然要在第一場就逝去為在天之靈嗎,看著眼前如怪物般的家夥,心有不甘,憑什麼。 我隻得不斷哀求道 “別殺我…蘭苡冉快醒醒……我是你室友啊…我們一起通過第一關……我們和張蕓杏她們一起出去好不好?” 伴隨著躲避,撞墻,身上幾處都掛了彩,正當我心如死灰,心感必死無疑了,等著那嘴快要碰到脖頸時,蘭苡冉卻停了下來,空氣就這麼短暫的安靜了幾秒,神情呆滯一段時間後變得極其猙獰,口中默默的念著什麼似乎在與什麼做起腦部鬥爭。 上帝要眷顧我了。 風去風來,刮的傷口很痛,眸中鋪上些流波,等蘭苡冉不再喊叫了,我驚魂未定慢慢靠過去,雛雞如果還未完全破殼,就須人工手動輔助,將那頭提出來,保證雛雞存活。我深知那道理,錯過好時機,便再也無法彌補。 “你好點了嗎?” 我輕聲細語問道,企圖喚醒她些人性。 蘭苡冉蜷縮在角落點點頭,就像一頭未馴化的幼獸,我竟想把手放到她腦袋上輕輕拍打安慰,就像對流浪小狗一樣。 “你知道我是誰嗎?”手指了自己 蘭苡冉搖搖頭 “啊?” 一聲下來,驚住自己,馬上捂住嘴巴。 “那你知道你是誰嗎?” 換了問題,蘭苡冉卻還是搖搖頭。 我意識到事情嚴重性,雙手放前示意她冷靜,向後退拉開距離,聲音更加柔和 “那好,你不會傷害我吧?”退到蘭苡冉位置對角線的方向蹲下,觀察她反應。 蘭苡冉遲疑了,搖搖頭。 猛吸一口氣,心都提到嗓子眼兒去了。瞪眼睛看她,這是什麼意思? 突然,蘭苡冉又抱著腦袋嘶吼起來,未開化的野蠻物種,我想到這樣一個詞,蘭苡冉要是醒過來……哎,現在討論什麼尷不尷尬的事,我又自惱起來,真是個傻子。 我從監獄外摸了根木棍子,藏於身後,隻要她暴走,就給這蠻物來個當頭一棒,配刀不好使。 身後手指骨節感受到冰冷物質的觸摸,我分出些時間,忙往獄外一瞧,這不是初來時看到那屍體身上的頭盔嗎。左瞟右瞟,無人無物在外麵,這又是哪來的? 視線移到那邊發狂的蘭苡冉,頭盔應該有點用。 再三確定頭盔沒有威脅後,用木棍抵住兩邊鐵欄桿,左右發力,費了好些大力氣,那欄桿果真彎了些,恰好將其撿進,我將它拿了進來。 隨後便像體育生扣籃般,暴扣在蘭苡冉頭上,胡亂抓了把土,向顎旁開口處塞去,固定住了,手被烤住,蘭苡冉隻能瘋狂搖晃腦袋,可無濟於事,折騰好久終於安靜下來。 我累了,蘭苡冉也累了,我們倆相對坐下。 透過盔甲,隻有那漂過白的眼眸注視著我,視線相撞。不知是否是熟人的原因,還是她的眼神太過迷茫了,居然也沒那麼可怕。 良久,也沒等到這世界的牛鬼蛇神來買賣人口。 遊戲經驗,在一個地方久呆是不利於通關的,半刻鐘後,起身,抹掉屁股褲腿兒上的灰,感嘆自己從記事以來未弄的這麼臟過,手銬限製住運動,我向蘭苡冉挑了挑眉,指著那鐵欄桿說道 “我們一起把這個砸了好不好?” 蘭苡冉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突然間,襤褸衣衫下膚白勝雪的纖細胳膊青筋爆裂,露出遊龍般的痕跡。 姐姐好帥,這個想法一瞬間劃過,同時也擔憂起來,會不會傷到自己。 退到一旁,看蘭苡冉向著欄桿撞去,頓時彎了幾根,她也想出去,牢門外峻嶺,不遠處一泓泉水伶仃的響,但天是灰蒙蒙的,整個世界都籠著層瘴氣,若是有鳥鳴婉轉,不知會在這詭譎的氛圍中增添多少生機。 牢門被砸開,蘭苡冉最後在我身上停留了幾秒,風兒帶動發絲 “等等…” 話音未完,她卻頭也不回像個野獸般跑走了。 我本是伸手想去抓住她,奈何力氣不夠,反倒被她扯倒在地,我頭對著地麵,土壤被打濕幾分,最終忍不住對著她的背影吼道 “蘭苡冉你跑什麼啊,我不害怕你的,我們可以一起走啊!” 身在末世的孤獨終是會伴著絕望一起走到心底來,我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哭,就仿佛好不容易重逢就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張蕓杏一直擔憂著尚珂依和蘭苡冉的生死,鄧伊繁沉著臉,情緒也十分低落,學著荒野求生那樣,用打火石點了篝火,火的橘紅色光暈倒映到兩人臉上 “就算找到通關大門,我們也隻能自己走對吧。” 張蕓杏看著瞳孔微縮,這話好像確實不假,最初產生分開這個想法真傻,尚珂依真傻,這麼傻的人會活下來嗎。 如果不能把信息共享,那她們若是先找到了出口,其他人又要等到多久才可以出去呢,除了四人短暫的會合,那還有四人她們現在又在哪裡呢?雖說擔憂自己性命才是首位,可在友情的加持下,幸存者內疚便會在心底留下深刻陰影,從而茶飯不思,日思夜想。 “必須找到她們。” 張蕓杏盯著那火堆,眉頭緊皺,磷火在她閃著柔光的眸中舞動身影。 不遠處的聲音將兩人的目光吸引了去,,半掩麵掀紗布,眉眼彎望大道。 “這該尚珂依來。” 突如其來的變數讓張蕓杏驚恐嘆道,鄧伊繁握住張蕓杏的胳膊,她喜歡用這種方式抑製住別人。 可鄧伊繁生平怕鬼,整個宿舍除了鄧珈羅和蘭苡冉都挺迷信的,各自聽了不少對方家族和民間鬼故事。 張蕓杏家算命傳男不傳女,道家沒有這規矩,說白了就是家族內部重男輕女,男人不信死光了,才輪到她姑婆。 尚珂依母親那邊是做香火生意,整日跟道士,死人扯不開關係。 都說佛不渡小人,道也是,大道無爭,純粹簡單。 寢室內信的青年,都抱著一個觀念:我是馬克思唯物主義戰士,不相信但尊重。 究竟相不相信呢,也不好說。 “讓讓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新娘出嫁——”那尖銳的聲音拖得很長,鄧伊繁和張蕓杏早已退到一旁,恐怕沖撞了這蠻橫的,讓她們跨越千年感受到了古代大戶人家,八抬大轎迎娶正妻的繁盛場麵,不過卻是敲鑼打鼓熱鬧非凡,而非聲聲嗩吶霧氣彌漫的。 兩人都是理科生,自上了高中後,再不信這些鬼神論,若讓文科生來,想必會有一番別樣的體會。 轎從身前過,兩人一點也不敢放鬆警惕。 張蕓杏觀察著這些紙人,鎮定的表麵騙過了所有人,而她本人已經快被嚇哭了,口述本就恐怖,自身現場更是驚悚。突然注意到不起眼的一幕,無法訴說,這紙新娘好似正在哭。 水潤開了彎笑的筆墨,唇珠仍笑著的,陪笑,應該多有苦衷,同為女子,張蕓杏有著勝於常人的善良和同理心,這也使她經常因為別人的事而悶悶不樂。 當下自保,無能為力,隻得帶上些憐憫目送她離開。 “為什麼連著新娘都是紙做的?” 眼看遊行隊伍離去,鄧伊繁突然開口。 張蕓杏眼神復雜,久久沒有回過神來,鄧伊繁也不多說,撿起些地上的樹枝又往篝火裡麵丟了幾根,手在抖,火重新旺了起來,就好似這一切與她們不相關。 “它們就這樣走了,那我們怎麼辦?” 張蕓杏突然這麼來了一句,她總覺得錯過了什麼劇情,鄧伊繁也很疑惑 “對啊,設置這個又不無道理,怎麼會就走了呢。難道的目的就單純為了增添恐怖氣氛嗎?”奇怪,太奇怪了。 “要不……我們追上去?”
新娘(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