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著伸手去觸摸天花板,但天花板的白色越來越黑,最後扭曲成一個球漸漸放大。 回過神來,我又回到了會議室的大廳座位上,張蕓杏和我對視了,鄧伊繁的聲音從旁邊響起“哎喲,這是咋個回事呢。” “既然大家已經選好了陣營,那麼第三場比賽現在開始。” “這麼突然?” 我回頭去看大家,緊張的氛圍又在會議室中蔓延開來。 這次的抽號又是冬晨,冬晨的學生好慘的啊,是男生寢室201。 “抽號會不會重復?” “不知道,重復就太惡心了。” “就是說。” 我還沒有問過梧桐是哪個學校的呢,我想著到時候再進那個領域裡,還是互相交流一下,熟悉一下對方。 梧桐的臉就出現在了我眼前。 他一臉怨氣,嘴裡似乎罵著臟話,兩腿並著坐在地上,和謝安然的開場有點像。 “你說謝安然會不會認識梧桐呢。”我對著鄧伊繁說。 鄧伊繁用手撐著腦袋“梧桐是誰?” 梧桐這次的遊戲,好像跟我們連上了。 之前那給蘭苡冉喂藥的老怪物,說的阿拉克涅出現在了他們的副本裡。 上半身為女人,下半身為蜘蛛。 “阿拉克涅也挺慘的,一開始隻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姑娘……身材高大,體態端莊,因為雅典娜,阿拉克涅被懲罰,生活在一張巨大的蜘蛛網內不停地織布。” 謝安然的臉出現在了屏幕右下角,她正滔滔不絕和旁邊的白慕柒講解故事。 白慕柒將頭發紮了起來,發絲垂在肩頭,她用手肘碰了碰謝安然。 看到屏幕中的自己,謝安然愣了幾秒,話音落下,也就看不到謝安然的畫麵了。 “這是乾什麼?”我有些哭笑不得。 “開直播唄,我們都是網紅。” 鄧伊繁開玩笑說的話,沒想到會在最後成真。 蜘蛛女開局就讓一個人自己吃掉爛水果而亡。 這次是在遊戲難度加強後,人們第一次直觀感受到死亡,男生寢室201的馬誌成了被怪物殺掉第一人。 梧桐可別出什麼事了,他可是我在新世界第一個認識的人啊。 我在心底暗自為他們祈禱。 到後麵,遊戲裡NPC直接叫他們選門。 這是作為非酋的我必死的關卡,看不出一丁點兒線索,選錯就沒了。 這是給人玩兒的遊戲嗎? 被逼到絕路的陳伯鴻開技能和NPC乾起來,梧桐趁機拉著其他兩人跑了出去。 血氣方剛的陳伯鴻畢竟是個新手,最終還是沒能打贏NPC,鮮血之下他居然說了一句 “張琳伍,你等著吧,下輩子我不會放過你的。” 眼部血紅青筋炸裂,當場暴斃。 會議室內又一陣嘩然。 張琳伍是梧桐的名字,他似乎對梧桐產生了巨大的恨意,陳柏宏臨死前看到的是,梧桐帶著幾年來的好友丟下他跑了。 陳伯鴻認為梧桐帶頭和同伴拋棄他了。 我對梧桐的看法也發生了改觀,但我不認為梧桐此刻做的是錯誤的。 這場遊戲已經持續了兩天兩夜,很多人選擇在夜晚睡去。 而我,自從有了不會困的特殊技能後就再也睡不著了。 我像一個監控24小時觀察著他們的遊戲進程。 在第三天的夜晚,鏡頭跟隨著躲在大樓裡的王力來到了山崗之間。 淒冷的月色照耀這片不朽之地。 在王力的身後靠墻的窗戶外,蟬聲鳴叫的森林中閃過兩個人影,王力自己吃著麻布包裹裡的麵包,他沒有注意到那兩個人影。 我都懷疑是自己看花眼了,身體離開靠背前傾,瞇起眼觀察起來。 這時,鏡頭的左下角又出現了一個鏡頭 我和白慕柒對視了。 我瞳孔一震,緩緩的靠在了後坐上。 視線瞥到會議室墻上的鐘,如果按現實世界的時間來算,現在已經淩晨3點了,白慕柒居然還沒睡著嗎。 白慕柒似乎也看得見我了,她沒有說話,隻是注視了我一會兒就繼續看鏡頭去了,她似乎也不能確定我是否看得見她。 我突然想到那兩個身影像誰了 這不就有點像她們寢室死亡還是個迷的,那個向淩雲的和……小綠茶嗎。 她們沒死,這不可能啊。 作為玩家怎麼可能一直待在遊戲裡呢,她們是被困在那個遊戲副本裡了嗎? 我突然想問問白慕柒,我伸出手臂舉過頭頂向屏幕前晃,試圖引起白慕柒的注意。 白慕柒好像察覺到什麼,視線再一次瞟過來的時候鎮住了。 借著那點屏幕散發出的微弱白光,我在空中比劃出“向”的寫法。 白慕柒歪頭,一隻手模仿著我的動作,嘴唇做著口型“向”? 向淩雲?向淩雲嗎? 我使勁兒點點頭。 白慕柒思考了一會兒點頭,確定了什麼似的,給我豎了個大拇指。 那這麼說那兩個人影還真有可能是她們了,我摸著下巴,轉頭向後麵左右掃視。 座位排列成斜坡狀,晚上看起來越到後麵越是黑,應該沒什麼人注意到這段對話吧。 可能是人類的第六感,我不由自主的瞥向了左邊,差點沒把我嚇死。 一雙法式大雙的大眼睛直愣愣的盯著我。 “你嚇死我了。”我壓低聲音湊到鄧伊繁身前,拍了她手臂一巴掌。 “這麼晚了,你不睡覺在乾嘛呢。” 鄧伊繁聲音聽著很是無奈,整個臉頰泛起一層薄薄的紅色。 “我睡不著。”我聳肩向她解釋。 鄧伊繁沒有看我,眼神犀利的盯著地麵。 那樣子像是要把地麵碎屍萬段。 “你還是快點睡哦。” “好,你睡吧,我不會發出任何聲音了。” 我向鄧伊繁保證到,她十有八九是生氣了,這樣子還挺恐怖的。 鄧伊繁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屏幕,閉上了眼睛。 張蕓杏動了動身子,我趕緊閉上嘴,別把張蕓杏也吵醒了,事情還是等到白天再給她們說好了。 這次的比賽可謂是損失慘重,8個人,最終隻有三人活著出來了。 看到梧桐出來的時候,我發自內心開心的笑了起來。 鏡頭突然又對準了我的臉,出現在左下角。 我趕緊整理好表情,被別人知道和揣摩和誰關係好,這並不是件好事。 梧桐也看到我了,他臉上的笑意已經掛不住了,更多的是因為逃出生天。 我象征性的拍了拍掌,鏡頭也就消失了。 “怎麼回事?”張蕓杏轉過腦袋,笑著看我。 “你和他認識?”鄧伊繁也湊了過來。 我笑著點了點頭 “嗯,他是我在那個新領域的鄰居,之前我倆還是一個補習班的。” 鄧伊繁調侃道 “死了這麼多人還這麼開心,這可不是一般人哦。” “哈哈哈哈。” 這次屏幕裡的人帶著個南瓜頭走了出來,他好像有分身似的,遍布整個m市的小區。 “第三場比賽也結束了,對現在遊戲的難度有解了嗎……之後遊戲的進程不按照寢室分布,外加一個可以自己組隊的功能,隊友除死亡外不能輕易交換。” “那我們還是選自己寢室的。” “哎,那邊的兄弟,兄弟跟我組隊。” “噓,別和他一起。” 我左思右想我們寢室還是很有默契的,都沒有開口說話。 雖然關係好,相對於其他寢室夠和平,但不能代表生死存亡之間還想和對方待在一起,每個人也是有自己的朋友的。 我戳了戳張蕓杏的手,遞去一個眼神,張蕓杏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我們寢室一個組哇。”黃寐林指著我們三個詢問。 “再說吧。”我靠著座位。 張蕓杏噗呲一聲笑出來“再說吧。” 鄧伊繁看了眼我們撓了撓頭發:“我聽她們的。” “嗯嗯。”我贊同的晃著腦袋。 黃寐林眼睛彎起,雙手搭在膝蓋上,露出一個給你們臉了的表情“哎呦嘿,你們……” 我打斷了她的話“這樣吧,現在還不知道組隊有多少個人,等進入新領域自己選擇隊伍的時候,我們再商量一下。” 黃寐林生起氣來還是蠻嚇人的,我們都不敢怎麼造次。 黃寐林掃過我們每個人的臉,雖然是笑著的,但氣氛有點莫名其妙的緊張“好。” 鄧伊繁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寢室一組基本是不可能的,首先我不想跟冷夏景林一組。 其次衛霏楊和蘭苡冉已經在和其他寢室的組隊了。 再者黃寐林希望把鄧珈羅踢出去,鄧伊繁沒意見,張蕓杏說看我們,而我還挺喜歡鄧珈羅的。 一來到新領域,我就出現在了房間中,還沒等我欣賞景色,張蕓杏就打來了電話 “你在哪裡?你來找我還是我來找你。” “我在1226,你來找我吧,讓鄧伊繁也一起過來。” “好。”通話結束。 正當我思考還要加什麼人進來時,房門被敲響了。 我起身走到門前,迎麵就是梧桐的笑臉“三姐,還考慮組隊嗎?” 三姐是補習班時一個男同誌給我的叫法。 “你不和他們一起組隊嗎?”我驚訝的看著他,我也有和他組隊的想法,畢竟梧桐的表現在上一場比賽中人盡皆知,沒想到他自己送上門來了。 “你也看到了,我朋友……都沒了,剩下的就是一群賤人。” 我尷尬地笑笑,邀請他進來。 我交代了要他自己跟我的朋友說明清楚,畢竟是陌生人,組隊可是生死存亡的關鍵,不得懈怠。 他說沒事,他認識鄧伊繁。 鄧伊繁和梧桐高中是一個學校的,梧桐經常能看見她和一群女的走得很近,兩人之間也有過交流。 好家夥,鄧伊繁明知故問啊,真是皮癢了。 我沒關門,聽到外麵傳來張蕓杏的聲音“是這裡沒錯吧。” “你進去不就知道了。” 最終在三人的協商下,梧桐成功加入隊伍。 這裡的組隊係統最開始設定隻能五個人,那還差一個人。 我們都想到了黃寐林,好像除了她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這時鄧珈羅給我們打來了電話 “你們隊還缺人嗎?” “額……”我看了眼其他三人,鄧伊繁盯著我的眼睛搖頭 “額我們這裡剛剛滿了,怎麼,沒和冷夏景林她們組隊嗎?” “我現在去找她們,你們缺人和我說一聲。”通話結束。 “那現在怎麼辦?”我撐著手坐在地上,鄧伊繁說讓我給黃寐林打電話,我讓她自己打。 結果,黃寐林聽起來很高興,她說 “我已經和吳植君他們組隊了,你們再去找其他人哈……”通話結束。 小醜竟是我們自己。 我又想到了白慕柒,但這肯定是不可能的,白慕柒綁定一個謝安然是肯定不變的。 “哦謔。”鄧伊繁兩手一拍地。 “就鄧珈羅吧,再不找她就來不及了。”我著急的說道,到時候隊員都被搶光了,四個人打個屁啊。 張蕓杏讓我打吧。 鄧珈羅成功加入隊伍。 這次策劃留給我們的時間還比較人性化,一個星期後繼續下一輪遊戲,但遊戲同時由五個組共同開展。 在我們交換了信息交流對策之後,就都回了自己的房間,隻留下了張蕓杏和我。 夜晚也是燈火通明,天空中停滯的飛艇像點點螢火蟲,飛翔在鋁鈦合金鑄成的森林中。 我問張蕓杏可不可以搬來和我一起住。 她說不知道,可以試試。 我站起身把窗簾拉開,張蕓杏也跟著站了起來,我們倆同望著窗外風景 “這一切就像做夢一樣。”我情不自禁說道。 “嗯,明明上一秒還在上課,下一秒……”張蕓杏的話音從身旁響起 “就來到這裡了。”我注視著遠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嗯。”這聲音帶著些顫抖,我驚訝的轉過頭,風吹起發絲,在清風中搖晃。 張蕓杏眸中竟泛起一層晶瑩。 “你別哭啊,你哭我也想哭了。”我慌張的擠出一絲笑。 “沒有,隻是風吹的眼睛有點痛。”張蕓杏揉了揉眼睛,燈光照耀著的臉頰上露出笑容。“怎麼每次我麵無表情的時候,她們就會說我心情不好。” “你就很像心情不好啊。”我輕輕的接下這個話題。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們默契的沒有說話。 雙手撐在窗戶的邊沿,觸摸這個世界的真實,最終還是我打破了這份寂靜。 “你打算多久回家。” “再等一會兒吧。”張蕓杏說。 我離開窗邊,身側的溫暖突然消失,夜裡盡有刺骨的寒意。 走到床邊坐下,張蕓杏的手也從窗簾上放下來,轉身看我。 身後的陰影襯著她整個人很黑,我都看不清她的臉了。 披著長發,高挑的身影,那模糊的美感逐漸靠近,和我坐在了一起,臉又逐漸清晰起來。 要是我喜歡她的話早就心動了。 “明天我們去逛逛吧。”張蕓杏開口說道。 “可以,你想逛哪兒?”我盯著她的眼睛。 後來我發現我好像眼神從來沒有在那眸上聚焦過,我記憶裡沒有她的眼睛。 “你想逛哪兒?我看你。”張蕓杏反問我。 我們商量著明天再看,就隨便逛逛,看看這個新領域到底是怎麼回事。 然後把鄧伊繁帶上。
歸鄉(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