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目的地,柚寧鬆了一口氣,收起手機,向著那邊走去。案件還沒有偵破,這裡仍舊屬於重點保護點,不允許任何人輕易進入。 - 不過現在也沒有第二個人,柚寧十分熟練的繞過警戒線,警戒線內,夏晴被發現的地方由白的粉筆勾勒出大概樣子。 因為發現及時,現場被保護的很好,沒有其他乾擾,柚寧一眼看出,夏晴是頭朝上,身體被擺成一個端正的平躺姿勢被發現的。 姿勢……很奇怪。 這是柚寧第一眼的直覺。 嫌疑人將夏晴故意擺成這樣子,是熟睡的姿勢,也是朝聖的姿勢,莫非嫌疑人對夏晴的死……心懷愧疚? 雖然並不確定,但這是單看法醫報告和紙質資料找不到的細節,隻有在這一刻的時候,站在夏晴離開的地方,柚寧才能感受到和夏晴無限的接近。 將筆記本輕輕的放在旁邊,柚寧看著地上畫出的人體形狀,背過身去,小心翼翼的坐下,也在原來夏晴被發現的地方平躺下來。 粉筆此時勾勒出柚寧的輪廓,心跳在一瞬間似乎是達到了最大程度,柚寧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 但是,有一點柚寧十分清楚,她的職業是犯罪心理顧問,感受受害者,以接近罪犯的情感特征是很重要的一環。 能夠找到真相,她不怕任何邪念。 柚寧的身高是168厘米,比夏晴整整高了13厘米,所以腳踝難免露在外麵,不過,她卻並不以為意,這一點點細微的差別,並不影響柚寧代入自己。 看著躺下來後,被樹枝遮蓋的大半天空,感受到嶺山安靜的連鳥叫聲也沒有的氛圍,嶺山沒有任何溪流,但在夏天的時候,這裡是最好的避暑勝地。 辦案以來,周邊似乎沒有如此寂靜過,柚寧緩緩閉上眼睛,盡全部的努力,將自己的思緒放在夏晴發生事故的那一天。 在被李復擊打後腦,陷入昏迷的這段時間,李復駕車落荒而逃,將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夏晴,你後來發生了什麼? 咯吱,咯吱,咯吱。 安靜之中,有人腳踩落葉的聲音傳來,咯吱清脆而又壓抑的聲音劃破天際,在柚寧聽來,似乎是被無限放大。 如果第二位嫌疑人出現,應該是這樣的。 他會徐徐朝著被害人走來,因為夏晴已經失去意識,並且嶺山周圍不會有任何人,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他和她的存在。 他會帶著憤怒,在夏晴身上肆意刻畫,發泄生活所有的失意,好像這樣,就可以把一切重來,改變人生軌跡。 刀具反射七點初升太陽的光芒,但是很快,明晃晃的白光就會被鮮血染紅,噴湧而出的鮮血撒在那人的臉上,帶著生命溫熱的氣息,也絲毫沒有喚起他的善意。 咯吱,咯吱,咯吱。 柚寧閉著眼睛,腦海中瘋狂地將一切聯係起來,腳步聲音卻沒有停止,反而離她越來越近。 咯吱,咯吱,咯吱。 心跳也不由自主的跟隨著腳步聲逐漸加快,其他景象都在她的腦海中漸行漸遠,可是唯獨這聲音,卻越來越逼真,越來越近一步。 似乎……是真的一樣。 柚寧意識到不對勁,連忙睜開眼睛,眼前,被樹枝遮蓋的大半天空仍舊沒什麼不同,甚至風吹過的樹葉搖晃,柚寧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腳步聲音也在這時停止,鬆一口氣,柚寧從地上坐起來,深呼吸一口,拍了拍手掌上的塵土。 轉頭,卻看到了一個陌生的身影。 心跳通一下加重,柚寧仔細打量對方。 穿著已經洗滌的十分陳舊的護林工服,皺紋爬滿臉頰,白發蒼蒼,但是被遮蓋在一頂破舊的軍帽下,和柚寧對視的一瞬間,一閃而過的,是和柚寧睜眼時相同的驚慌。 “你是……張和武?” 柚寧在看清那人的時候,很快就把眼前的這個樣貌和照片上的人聯係起來。 而已經是垂垂老矣的張和武,麵露詫異,驚訝眼前這個年輕女孩子竟然能夠認識自己。 但是,在柚寧利索的起身,出示警官證後,張和武臉上的表情也開始變得平靜下來,平靜的,似乎不像一個老人該有的目光。 倘若正在低頭尋找錄音筆的柚寧此時抬頭,將張和武的眼神盡收眼底,就不難發現,張和武嚴厲的平靜,其實是一種視死如歸。 “是我。” “您好,其實今天我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想問您一些問題。既然在這裡遇到了,不知道您介意不介意和我聊一聊?” 柚寧的爺爺奶奶在她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她在成長過程中缺乏和老人單獨相處的經驗。 認出張和武後,柚寧更是在一瞬間就聯係到了眼前老人悲慘的經歷,語氣也難免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而張和武的表情則是非常自然,很快就同意了柚寧的請求,並且十分友善的邀請柚寧到他家中去坐一坐。 柚寧不假思索的答應,把筆記本收拾好,打開錄音筆,從警戒線出來,和張和武一前一後,便準備下山。 “放下!” 驀然,身後傳來許沉怒吼的聲音。 聽到許沉,柚寧心裡詫異閃過,轉頭,便不偏不倚的看到正拿槍對著張和武的許沉。 他的表情是柚寧從沒有見過的嚴肅,是不屬於任何溫度的冰冷。 緊接著,柚寧便看到張和武被嚇得慘白的臉色,和掉在他腳下的一把水果刀。 - 許沉隨身攜帶手銬,真槍子彈,張和武不屈而招,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在柚寧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時,許沉已經將張和武製服在地上。 打了電話安排警隊派車過來後,許沉一手輕鬆牽製張和武。柚寧站在許沉身後,他和她之間的距離,不過區區兩三步。 “有沒有受傷?” 許沉回頭,看了她一眼,問。 柚寧連忙搖搖頭,無意之中,懷中的筆記本抱的更緊,麵對許沉,她有太多問題想問,可眼下的情況,問什麼都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