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六.下不為例(1 / 1)

沈記裁衣。   沈香引的招工廣告在門口貼了一個周,風吹雨淋筆畫花了,一個來問的都沒有   沈香引為省請客下館子的錢,自己買了食材在準備。   屋裡暗了一些,她順著看向大門,來了個眼熟的人。   沈香引轉頭看:“古雲實?”   古雲實略顯尷尬:“看你這在招工。”   沈香引切菜,手起刀落,刀刃快到模糊,“行,你被錄取了。”   古雲實看她自然卷的發絲顫動,忘了說話。   沈香引以為她不願意,又說:“咱倆也算認識,包你吃。”   古雲實回過神,瞥見桌子上的螃蟹、五花肉、整雞,暗暗吞了吞口水:吃這麼好?   “包幾頓?”   “我在家吃一頓,就包你一頓。”   “行。”古雲實擼起袖子就抗麻袋,他迫不及待想吃午飯,乾活兒特別利索。   沈香引燒起鍋,她精通此道但是很少做,一個人吃飯總是沒滋味。   古雲實一邊乾活一邊聞著香味,越乾越有勁兒,初冬的天氣,都冒汗。   沈香引打趣他:“你機靈又端正,做保安可惜了。”又好奇:“你之前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才來做保安的?”   古雲實爬上梯子拆腐朽木頭,“也沒什麼,時運不順。”   “怎麼不順?”   “之前跟著王哥,有時候都能在禮堂堂主周爺麵前露上幾次臉,周爺出門辦事有時也會點名帶上我,本來一切都很順利…”   他有些蔫了:“後來的事其實我也挺稀裡糊塗。”   沈香引閑聊式的問:“發生了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我平時殷勤一些,兄弟們看不起我,說我拍馬屁。說就說唄,我無所謂。但有一次,和一個兄弟起了點小矛盾,王哥為我撐腰,直接卸了對方一根指頭,說以後誰再欺負我,就不止一根指頭的事。”   沈香引聽到這裡,心中已經了然:“讓我猜猜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你看我猜得對不對。”   古雲實扭過頭來看她,一隻手還揮著鐵鏟:“來!你猜!”   “我猜,後來,你的那些兄弟們更看不慣你,明裡暗裡的合夥針對你,你終於在他們的不配合和故意陷害下,釀下過錯,而這個時候,你的王哥表示:這次保不住你了,隻能先把你調到別的地方,等風頭過去,再把你調回去,你一等,便等到了現在。”   “你,你怎麼猜到的!他們告訴你了?”   沈香引搖頭:“你被算計了。”   “啊?”古雲實從梯子上跳下來,繞到沈香引旁邊。   沈香引手上的活兒沒停:“小矛盾,該你們自己解決,做大哥的有失公允偏袒你,底下人會怎麼想?他是故意給你樹敵,把你抬得高高的,再任底下人把你拽下去摔得慘烈。這麼做,他既解決了你,還顯得他重情重義,誰叫你越過他被禮堂堂主看重?”   古雲實臉色難看,叫沈香引這麼一說,一下全通了。   飯菜差不多做好了,香得很。   沈香引下巴點點樓上:“你去洗洗手準備吃飯吧,客人快到了。”   古雲實沉重的思緒拉回來不少:先吃飯,他盯著蒸籠裡的東坡肉好久了。   翟新厚上門時,帶著幾個禮盒,說是卜賢送的,但是因為不善言辭,就讓翟新厚轉交。   放下東西,洗了手便幫沈香引端菜上桌,臉上一直掛著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整個沈記裁衣因為他在,都變得朝氣蓬勃。   仨人開席,六道菜,都用了心思。   “吃吧,邊吃邊聊。”沈香引說。   翟新厚大大咧咧,也不客氣寒暄,第一筷子直沖東坡肉。   古雲實緊跟著前後腳夾,兩筷子下去,整塊的四方肉少了一半。   沈香引看著二人大快朵頤,心情不錯。   翟新厚一邊呼啦飯一邊問:“你和鶴沖天怎麼認識的?”   古雲實愣了一下接著乾飯,但是悄悄豎起耳朵。   沈香引:“我們這片歸他們管,見過幾次,就認識了。”   “關係還不錯?”   “一般吧,普通朋友,認識。”除去在山頂那晚。   “青龍集團有挺多不合規矩的操作,我們一直在找證據,鶴沖天是重點的觀察對象,沈小姐剛回來青山市,可能不了解,交朋友要小心。”   沈香引誠懇點頭:“明白,謝謝關心。”   後來又東扯西扯了幾句,附近哪家的麵條好吃,碧落古鎮新蓋的塔樓有什麼表演,最近接了什麼案子很奇葩。   當然也有沈月英的後續,暫時沒有進展,等小陳恢復一些,再問他更多細節。   一頓飯,賓主盡歡。   隻是快結束時,翟新厚忽然問了沈香引一個問題:這麼冷的天,麻雀為什麼不去南方過冬?   很簡單的問題,他沒可能不知道。   但沈香引沒在意,隨口回:麻雀喜歡踩雪吧,去了南方沒得玩。   ……   下午,沈香引接到鶴沖天的電話,約她在古鎮門口見。   周末,碧落古鎮遊客多,就不開車進來了。   順著剪刀巷幾百米,是古鎮的東大門,百年槐樹下,鶴沖天抽著煙等她。   車停在旁邊,周正點頭踩縫紉機聽著DJ。   沈香引站在鶴沖天身後右側,拍了拍他的左肩。   鶴沖天直接朝右邊轉過頭,對視間看到沈香引唇角笑意溫柔。   他深吸了一口煙後退一步,直接開口正事。   “這兩天暫時找到這麼多20-40歲失蹤的女人,你看看有沒有。”他遞過一遝照片。   嗯?好冷漠。   一個周沒聯係,鶴沖天臉上有些疲憊。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沈香引接過來照片,快速翻著看,隻剩幾張沒看,沒有邪祟的臉,相似的都沒有。   接著翻,翻到最後,看到洗出了兩張照片,一張日出,一張篝火。   “沒有。”   鶴沖天有些煩躁點點頭:“行,我接著找。”   “謝謝你洗的這兩張照片,很漂亮。”沈香引單獨拿出那兩張反過來給鶴沖天看。   他瞟了一眼:“舉手之勞。”   鶴沖天抽完煙滅了:“我先走,有消息聯係你。”   “哎等等。”沈香引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上前踮起腳夠到他的額邊,取下一片槐花給他看。   看他沒表情,沈香引笑了:“沒有落在你頭上,我剛才趁你不注意捉的落花。”   她察覺出鶴沖天的刻意疏遠,乾脆打直球,“怎麼,沒想我?”   鶴沖天像聽了什麼笑話,哼了一聲:“想什麼?我早就說過不會找一個瘋子,上次的事下不為例。”   沈香引嬌笑出聲,指尖撚著那朵小小的白色槐花塞進鶴沖天西裝口袋裡,放好又輕輕拍了拍。   “那我可更喜歡你了。”   鶴沖天語言冰冷:“想都別想!”   沈香引聳聳肩,看不出什麼情緒,沒回話,轉身走了。   鶴沖天回到車裡,黑著臉,一句話不說,從兜裡取出那朵小花用力扔出窗外。   下一秒車子開走,他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走遠的沈香引。   天鵝絨繡花的旗袍,勾勒出玲瓏搖曳的腰肢,真蠱人。   瘋是真的瘋,漂亮也是真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