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崎毫不見外,一邊吃菜喝酒一邊聽著香川碎碎念。 他這些年早就習慣了,也明白這小兩口到底在糾結啥,明明那麼相愛,卻因為三觀不合一直沒辦法結婚。 對於這事,高崎沒辦法勸,畢竟他是刑警,必須也是肯定要站在檢察官這一邊的,看到佐藤義真就恨得牙癢癢。 倆人開始暢聊高中時的美好時光,那時候根本不知啥叫煩惱,每天除了學習就是吃喝玩樂。 說著說著,香川的手機響了,她接起電話一聽頓時臉色大變。 見她放下手機,高崎急忙詢問:“怎麼了?” 香川愛理紗無奈地搖搖頭,“受害人撤訴,說是和被告私下達成和解。” “刑事案件也能撤訴?”高崎頓時急眼。 香川愛理紗鬱悶道:“受害人在宣告判決前,可以同被告人自行和解、撤回訴訟,除非發現強迫、恐嚇等非自願行為。” 高崎氣得直拍桌子,“肯定是恐嚇加收買!這是財閥的慣用手段!” “所以接下來就是我們的工作了。”香川愛理紗認真點頭,“調查他們,搜集證據!還有佐藤義真那個人渣,這裡麵肯定少不了他的遊說!” 事態發展到這一步,倆人也沒心思喝酒,收拾東西各回各家。 —— 轉天一早,佐藤義真來到律所,就見鬆本正在貴賓室裡接待客人。 他剛要轉身離開,鬆本急忙開門叫住他,“佐藤律師,恭喜。” “不敢當,我沒出什麼力。”佐藤義真無趣地擺擺手。 鬆本聽完哈哈大笑,“這還叫沒出力啊?受害人一聽到您的大名,再加上足夠的賠償款,最後還不是乖乖撤訴?哈哈哈~” 佐藤義真不悅地皺皺眉,“我對這起案子有點興趣,您知道更多內幕嗎?” “正好。”鬆本沖他招手,“前田會長的秘書來了,說是有個新委托,您一起過來聽聽吧。” 佐藤義真麵無表情地走進貴賓室,和秘書握了握手然後坐在邊上旁聽。 秘書中村這次帶來了新委托,是關於富江集團的住宅集體訴訟案。 佐藤義真聽得有些無聊,這種事根本就說不清,大樓沒蓋好也不能全怪材料商,工程隊才是主要責任好吧。 不過大集團都有專門的法務部和公關團隊,應該足夠應付。 所以很明顯,前田夫人隻是借機拋出橄欖枝,如果他接下委托就算是自家人,接下來就可以討論真正的案子了。 想到此,佐藤義真突然起身鞠躬,“不好意思,我還要準備接下來的庭審...” “請您等一下。”中村急忙打斷,想了一陣還是決定坦白,“其實是這樣,夫人昨晚與受害者溝通時受了委屈,於是便找人出手教訓了她,就怕...” “嗬~”佐藤義真笑著搖頭。 說什麼教訓,直接說嚴刑拷問不就得了嘛。 前田龍一說過,他懷疑這個女人是穀本美智子派來構陷自己的,如今見對方撤訴肯定要拷問一番。 當然,事分兩麵,如果前田龍一真的對受害者施加惡行,恐嚇威脅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到此,佐藤義真麵色陰沉地點頭道:“請您把受害者的報案記錄發給我,還有前田龍一的口供卷宗。” 中村滿意地點點頭,“好,告辭。” 等人走後,鬆本指著佐藤義真的臉一陣大笑。 “哈哈,您這臉什麼情況?昨晚喝酒時跟客人打架了麼?” “別提了。”佐藤義真捂臉苦笑。 夜幕降臨,佐藤義真開著限量版的保時捷,回到了位於目黑區的公寓。 目黑區臨近東京市中心,交通便捷,少了份熱鬧和喧囂,是小資和小清新最喜歡的區域,也是著名的櫻花觀賞地。 佐藤義真的公寓位於大廈頂層,每月租金47萬,很貴但麵積夠大,跑馬有些誇張,但打個羽毛球絕對沒問題。 他給自己倒了杯紅酒,站在窗邊看著遠處發呆。 這些年他不止一次想過,如果當初他也去考公務員,興許早就和香川愛理紗結婚了,小屁孩都會打醬油了也說不定。 可僅僅是為了結婚生子,他又不甘心向信仰妥協。 如果沒有程序正義,人類文明將會瞬間倒退幾百年,再次回到憑直覺斷案的封建時代,更談不上司法正義。 有些人相貌兇惡卻有菩薩心腸,而有些人美麗優雅卻心如蛇蠍,所以審案不能光看表象,更要看到充分的證據。 罪犯之所以能逍遙法外,隻能說警察和檢察官還不夠努力。 律師之所以能鉆空子,也隻能說國會在立法上存在偏漏。 再次堅定了信念,佐藤義真拿出前田龍一案的卷宗仔細翻閱。 這是警方提供的案件記錄,所以是以受害人為主視角。 受害者叫勝村由美,半夜打來報警電話,說前田龍一闖入她家對其施行侵犯,她殊死反抗卻換來更兇殘的毆打。 情急之下,她抓起酒瓶砸暈前田龍一,然後在鄰居的幫助下逃脫報警。 隨後警方趕到現場,發現了昏迷的被告人,房間裡有血跡還有一把紋著前田家族徽章的匕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犯罪證據充分,從照片上看,受害者的左半張臉已經被打爛,身上到處瘀傷,匕首上有被告的指紋,受害者指甲裡還有被告的皮膚碎屑。 佐藤義真再次拿出前田龍一的口供開始對照。 據前田說,自己在夜店喝酒,受害者主動接近並遞來紙條,上麵寫著地址。 他當時很心動,到了地方卻陷入猶豫,畢竟他身份特殊,也怕被有心人綁架勒索玩仙人跳,但最後還是沒抵抗住誘惑,來到受害者的家,剛一進門就被敲暈了。 所以前田龍一懷疑這是陰謀,因為受害者完全就是他的理想型,就像是特意為他準備的一樣。 涉案雙方各執一詞,這又是一樁妥妥的羅生門。 看到這裡,佐藤義真感到有些奇怪,如果真的按照卷宗描述的那樣,那這起案子就太簡單了。 他之前和被告有過接觸,發現前田龍一是左撇子,而受害者受傷的部位卻是左臉。 佐藤義真隻需要一個問題就能讓檢方啞口無言。 一個左撇子是怎麼把別人的左臉打成這樣的? 所以他搞不懂,為什麼這麼簡單的案子還需要請他出麵,畢竟他的出場費可不低。 要麼前田龍一說謊了,要麼就是檢方找到了決定性證據卻沒有記錄在案,而是準備在法庭上來個突然襲擊。 又或者,這隻是前田家族的內部爭鬥,而這起案件隻是戰前的開胃小菜。 想到這種可能,佐藤義真頓時頭皮炸裂,就連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
四,誰在說謊(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