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阿雪,我苦命的雪兒啊。”耳邊傳來女人的哭號聲。 六歲的周憶雪隻覺得臉上疼,像是挨了幾大巴掌。 周憶雪費力地睜開眼睛,有些喘不過氣,父親還在不斷為我做心肺復蘇。 突然,我猛地嗆出一口水。 兩人這才如夢初醒,女人也是周憶雪的母親張蓉的哭號聲方才止住。 周父周偉黝黑的臉上淌下細密的汗珠,見我慢慢地緩過氣來, 這個高大的漢子這才鬆了一口氣。 張蓉清秀的臉上此刻依舊慘白,但見周憶雪還活著,迅速臉上躍起欣喜的神色。 她猛地抱住周憶雪,開始語無倫次地嚎啕大哭。 “我的雪兒,你嚇死媽媽了,我剛才差點以為差點以為·······” “幸好你爸爸及時下水救了你。” 周偉猛地將我身邊對於我身型來說太大的芭比娃娃遊泳圈扔到一邊, 邊扔邊情緒激動地對張蓉說道, “我不管什麼原因,從此以後你離張小莉遠一點,也不許背著我偷偷接濟她, 要不是她送阿雪的這個遊泳圈,阿雪怎麼會溺水。” 周憶雪頓時感到一絲羞愧,雖然周憶雪自小便有些害怕水, 但也有小朋友天然的好奇心與虛榮心, 忙用左手拉住爸爸的手, “爸爸,我錯了。我當時隻是覺得那個遊泳圈很好看,我不聽你們的勸告, 非選了那個大號遊泳圈, 你不要說媽媽,也不要怪小姨了好不好。” 周憶雪從他們的話語中零零碎碎地拚湊出自己溺水以後的事情, 但奇怪的是她對自己溺水後的事情沒有絲毫印象。 隻記得自己從遊泳圈裡滑落,意識一直模模糊糊, 遊泳圈也套在自己身上隨著水流上下起伏,自己一直隨著水流飄蕩, 直到遇到一片霧氣。 周邊耳畔一直響起一個男生清澈悅耳的低喃聲, “雪兒,雪兒,快過來。雪兒·······” 迷迷瞪瞪自己好像站起來了,在一個漆黑的山洞裡麵,發現了一束光亮, 自己追隨著這束光亮和那個溫潤的男聲,看到了一隻紅繡鞋, 自己癡迷地把玩著那隻紅繡鞋, 感覺與前幾天偷窺到奶奶供奉的紅繡鞋何其相似,突然卻一瞬間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便在岸上,耳邊是母親的哭嚎聲。 怎麼可能這一定是幻覺,誰溺水了還會站起來走進山洞並看到一隻紅繡鞋啊, 肯定是因為那次看到奶奶供奉的紅繡鞋有些震驚罷了, 所以產生了這等聯想,周憶雪無奈扶額,剛想舉起自己的右手抹一下自己的劉海,但確突然間發現自己右手, 赫然緊緊地攥著一隻紅繡鞋。 周憶雪尖叫一聲,猛然將它丟開。 父母也被周憶雪的反應嚇到, 他們起初隻覺得周憶雪手裡的紅繡鞋是自己想要求生正常反應中無意抓到的, 但因其秀美絕倫,應是某戶人家辦中式婚禮後不小心扔掉的。 父母於是帶著周憶雪離開回家換一身乾凈衣服, 父親周偉更是把周憶雪一把抱起放在肩頭, 沒有管周憶雪身上的小孩泳衣是否濕噠噠的。 周憶雪便高高興興的玩起了騎大馬遊戲,邊聽父母有一搭沒一打的聊天, 但她仍不自覺地回頭看了一眼,紅繡鞋還在。 於是,玩累了一會便在周父身上睡著了,感受到女兒睡著的清淺呼吸聲, 周偉才壓低聲音對著妻子說道, “張小莉,在我們家睡覺不會出問題吧。” “哪能啊,小莉雖沒有上大學,但她現在已經成年了,最起碼自理能力得有吧。” 張蓉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我不是說這方麵的問題,”平時直言快語的漢子這時難免羞慎起來, 一副對自家小姨子不太好的言論有些難以啟齒的模樣。 但麵對著妻子探尋的目光,周偉才遲疑地吞吐道, “我······我聽徐家二狗說的,張小莉除了徐瑜外還有一個男朋友。 她的孩子小禾指不定是誰的。” 張蓉本就因為妹妹未婚先孕的事情頭疼不已, 觀其神色分明信了自家丈夫八分, 但仍舊故作一副嚴肅姿態, “周偉,關於我妹妹的事情,沒有根據的話最好不要亂說,畢竟事關乎她的名節。” 高大的漢子此刻卻囁嚅起來,覺得自己此般行徑像長舌婦, 猶豫是否應該告訴妻子,沉默半晌,目光落於堅定, 但為妻子不相信自己的話語有些惱怒,顯得有些口不擇言, “徐瑜雖然生的一副俊俏皮相, 但他喝酒沒有酒品,往往什麼都往外麵說, 徐二狗是徐瑜的表哥怎能不知道!” “況且,張小莉最近沒有跟徐瑜聯係,是因為她去徐家做客時偷了徐家老太太兩千塊錢。 那兩千塊還是我幫她墊付的,還讓徐家人不要伸張。” 張蓉回想起妹妹今天看到周偉有些害怕的神色, 又想起周偉當時麵對張小莉說要留在家裡睡覺的探詢目光,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一下子什麼都明了了。 隻覺得兩眼發黑,自家這個妹妹從小不愛上學,在未成年之前已經打過一次胎, 小禾也是她剛剛十八歲的時候懷上,隻記得妹妹懷上小禾的那段時間似乎格外富裕, 以為妹妹是被小禾的“生父”徐瑜接濟,兩者雖還沒有登記結婚, 但自家人仍舊歡天喜地地認為妹妹張小莉似乎安心過日子了, 還鬆了一口氣,看來這樣,可能張小莉那時並不是被徐瑜幫襯,而是另有其人。 自己就說嘛,徐瑜家隻能算是小康算不得大富大貴,而且徐瑜本人也好賭, 根本攢不下幾個錢,怎麼供得起妹妹那段時間的高消費。 想起父母為張小莉愁白的頭發,張蓉心中更是一哽,忙催促著丈夫快早, 隨著父親周偉的加快步伐周憶雪從顛簸中醒來,手裡都是冷汗, 她剛剛又夢到紅繡鞋了,而且是一雙,自己在夢中不受控製地穿上, 在夢裡自己腳尖傳來一絲劇痛,紅繡鞋裡慢慢滲透出鮮血,鮮血不斷湧出, 像在一個密閉幽藍透黑的空間裡,自己被鮮血慢慢淹過腳脖子,臀腰,直到脖子, 自己像是被一股神秘力量縛住不能動彈,自己不斷呼救, 但沒有人應答,一片死寂,直到鮮血湧入自己的口鼻, 讓自己差一步快要窒息,自己才被顛醒。 不過,自己醒來,為何口中還有一股血腥鐵銹味,就好像並不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