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潔的月亮。”周皎皎喃喃道,卻不自覺又紅了眼眶, 她以為自己隻是一塊醜陋的泥巴,但卻有人說她是聖潔的月亮。 隨著日子的流逝,周皎皎的傷口慢慢變得不再可怖,慢慢結痂,慢慢變成粉色, 阿雪每天會陪她聊天,她漸漸從周雪的口中了解到周雪的愛人薛先生。 像是每一個童話故事裡的相遇,薛先生也是阿雪從雪地裡撿來的, 當時阿雪剛從百樂門跳了舞回來,天有些冷,加之阿雪穿的舞女衣服有些輕薄, 阿雪正打算快步回到家中,好讓自己暖和一下。 正路過巷子口時,一個滿身血汙的男人拖住了阿雪的腳,央求阿雪救自己,阿雪正經過家庭劇變。 父親突然因心臟病去世後,樹倒猢猻散,他們家的叔伯自父親死後, 一擁而來在父親的葬禮上,話裡話外就是阿雪是個女兒沒有資格繼承家產, 他們就像是野獸,直到父親死後才露出他們腥臭的獠牙。 他們多番打壓母親苦苦支撐父親留下的鋪子,將父親的產業全部吞並, 並吝嗇地不肯施舍母女二人一點過活的銀錢,讓她們母女二人直接滾出了周家。 母親賤賣了自己頭上帶的所有首飾才湊夠了一處偏僻據說鬧鬼的小院的銀錢, 母親對阿雪說,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 阿雪這個以前天真爛漫的大小姐短時間嘗到了人情冷暖, 她素來金尊玉貴的不曾做過粗活的母親每天以洗衣為生, 她這個書香世家的小姐也隻能做讀書人最不恥的舞女來供應母女二人的日常花銷。 百樂門的媽媽一見到她,便嘖嘖稱奇,她著一素色旗袍,明明未施任何脂粉, 卻讓大多數的施脂粉的美人黯然失色,更顯其不染鉛華, 清水出芙蓉的姿態。巴掌大的鵝蛋臉晶瑩如玉,秀美的蛾眉下是一對似嗔似喜含情目, 雙目似一泓泉水清亮,眼波流轉間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繾綣, 高挺的鼻梁,櫻桃小口輕抿, 臉色因膽怯有些蒼白卻絲毫不折損她的嬌美容色, 她左眼角有一顆淚痣並沒有破壞她的出塵氣質,而是讓她的氣質變得如妖似仙,讓人捉摸不透。 她讓百樂門的媽媽不由默想,若是讓此等美人一哭便是天下人的罪過。 她的身段沒有刻意顯露,但仍可以窺見她的風流身段, 百樂門的媽媽現在都不敢想象以後經過自己的調教她該是如何的勾魂攝魄, 她日後定當是百樂門最值錢的搖錢樹。 阿雪之前的名字叫周黎書,百樂門的媽媽嫌她的名字太過書香氣, 客人不好記, 又因為她的長相似絳珠仙子般惹人憐惜, 百樂門的媽媽給她取名為周雪,寓意美人似雪般清冷高潔, 最主要是很簡潔, 好讓點她跳舞的客人能夠更好的記住她的名字。 從此之後,世上再無周黎書,隻有百樂門的周雪,阿雪姑娘。 回憶回籠,阿雪望向死死捉住她裙擺的在血泊中的男人, 自小受到的書香教育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現實的思想駁斥著, 她這時突然想起父親幼時抱著她練書“人而好善,福雖未至,禍其遠矣。” 她咬咬牙,她嬌小的身軀將男人拖行至不遠處的家中,母親在昏暗的燈光下,縫補衣服,母親也很想幫阿雪分擔一點壓力, 因為阿雪還未成名,還在學習外國的舞步,並沒有上臺演出,拿到的也是百樂門最基礎的工資。 母親看到阿雪帶了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回來,隻是大概問了一下,從阿雪的口中得知這個男人是撿來的, 並未說什麼,隻是嘆了一口氣,還是尊重阿雪的意見。 阿雪不忍心讓有些年邁的母親照顧這個男人,所以自己幫這個男人簡單的清洗後, 換上自己父親以前的母女倆用作念想的衣服,畢竟生者為大。 她觀察到這個男人身上還有彈傷,便歇了讓郎中來家裡為男人診治的心思。 她自己穿了一件厚實的襖子,又披了一件鬥篷, 踏著夜色為男人去買止血的傷藥,紗布,消毒用的酒精。 待她回到家中,她看了看男人身上的彈傷,她明白要是今晚不挖出子彈男人傷口會感染, 為防男人的仇家尋來,又不能讓大夫幫男人處理彈傷,她隻得自己幫男人挖出子彈。 為了消毒她用燭火烤過匕首,飛快挖出男人身上兩顆卻不致命的子彈, 又用酒精為男人消毒,又敷上療傷的草藥,最後用紗布將男人傷口包紮好。 過程雖行雲流水,但男人的臉上還是躺下豆大的汗珠, 雖是昏迷著,但男人像是咬緊牙關,不肯發出一聲痛號, 讓阿雪不由對這個鐵血男人有了幾分莫名的好感。 待到為男人穿好乾凈衣服,又輕輕地掖好被褥。 阿雪才得以偷空觀察男人的長相,如刀削般鋒利的五官讓人無端地有了幾分安全感, 眉毛微蹙,薄唇緊抿,似乎有什麼煩心事困擾。 待到第二天夜晚,男人才悠悠轉醒,阿雪從百樂門回來後坐在他旁邊已經有了一會, 男人觀察了四周的環境,這才放下心來。 饒是他從小生在花團錦簇的魔都豪亨薛家,他也從未見過如眼前女子這般的絕色, 因此他說話的聲音難免放柔了聲音,以免嚇到眼前這位麗人。 他看著眼前這位女子小鹿般清澈的眼睛,他隻能避重就輕,挑些話來說, 他告訴女子自己是家中的父親出生的第一個兒子,他是家中那一輩的老大, 至於名字就不好告訴,害怕為她招惹禍端,不過他告訴女子可以叫他阿大。 他告訴阿雪自己是被兄弟暗害,他一時半會回不了家, 也不想回那個爾虞我詐的家, 這讓阿雪不由聯想起自己在父親葬禮上遭受的遭遇, 不由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當阿雪難為情地跟他講自己是百樂門的舞女,靠跳舞來維持家用, 但卻出乎阿雪意料,阿大聽聞沒有如她想象中露出嫌惡的表情,而是表示同情與理解。 他反而覺著阿雪是一個有擔當的好姑娘,靠自己的雙手賺錢很了不起。 阿雪此時突然感到腦中有一根名為戒備的弦悄然斷裂,心上的蠶繭片片剝落, 有一股暖流湧過心間。 於是,在阿大身體好後,阿雪每天出去跳舞,阿大每天都在家裡麵料理家務, 漸漸的等阿雪回家的角色從母親變成了阿大,母親看阿大越看越喜歡,她也樂的為小年輕們創造空間。 阿大每天都會陪阿雪聊天,他們從詩詞歌賦聊到風花雪月; 阿大會告訴他自己曾去過的對於阿雪來說很神秘的外國; 阿雪的不經意的話語,阿大也會認真傾聽,阿雪喜歡茉莉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隔幾天她的書桌上就會出現一個針線歪歪扭扭的茉莉花香包,庭院裡就會出現一棵茉莉花束; 聽聞阿雪喜歡吃南瓜餅,第二天阿雪回來就會有熱熱的南瓜餅和小米粥; 阿大不會怪阿雪讀書,他同父親一樣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是錯的,他告訴阿雪女子無才便是德是錯的,女子無才便是德的真正意思並不是強調女子無才就好, 而是女子雖沒有才華,但若能以德行來彌補自身的不足, 也是一種優秀的品質, 但同樣用以告誡男子們, 要知道家中連母親其實都有些不喜阿雪讀書,隻是麵上不顯, 阿雪冷硬的心慢慢融化,她越來越喜歡同阿大在一起。 阿雪自從第一天上班,就有客人為求她一舞一擲千金, 阿雪的身價被炒得越來越高, 魔都權貴都以能否與阿雪姑娘一舞而評判地位高低, 百樂門的媽媽更是每天因為阿雪點鈔票點的合不攏嘴。 阿雪賺的銀錢也越來越多,母親也不用去給人縫補漿洗衣服, 阿大更是包攬了所有的家務。 當阿雪提出想換一個院子居住時, 母親卻說這個院子並沒有外人說的那麼邪氣,而是給他們帶來好運,讓他們的日子過的越來越好。 除了阿雪每天去跳舞,一些舞女對她有些嫉妒使些小拌子, 但又害怕事情鬧大後被媽媽責罰外, 阿雪這段時間是自父親死後自己最快樂的一段時間。 日子似乎在走向正軌,越過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