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雨行立馬從圖庫裡找出來一張七鰓鰻的照片放大,對比著看。 許嘉言一眼看出來,絕望地嘆氣:“估計就是了,一家的,最少也是遠親。” 還是巨型種。 剛才他們都隻當那是遮擋鏡頭的雜物或者淤泥石頭之類的,因為動也不動,像團陰影似的,現在再看,還真像是巨型七鰓鰻張開的嘴,裡麵全是牙,多看兩眼都要做噩夢的程度。 林珈臉色也難看:“七鰓鰻什麼時候會發出次聲波了?本來就夠惡心的。” 因為七鰓鰻是個吸血怪物,臭名昭著。 藺崢的情緒倒是很穩定:“七鰓鰻算是活化石,恐龍出現之前就存在了上億年,到現在能衍生出來這種遠親,也不是很難接受。至少我們目前確定了物種類型,而且能用科學解決的都不算太難。現在的問題是,這條巨型七鰓鰻存在了這麼久,為什麼會突然覺得受到威脅從而發出次聲波襲擊人類?彝寨的村民說從來沒發現過昨天那種情況。” “我覺得更應該考慮的問題是,”林珈冷靜道,“它會擁有次聲波當武器,到底是像類龍生物那樣有威力很大的低頻嘯聲,還是人為製造的。” 其他人都轉過去看著她,她抱著手不動說:“前段時間我不是被借調了半天嗎,那個部門是專門研究人造生物的,我打聽了一下,以前我們UMA記錄在檔的波多黎各吸血怪物‘卓柏卡布拉’由幾個部門聯合調查後,最後被定性為基因工程製造出來的突變生物。我覺得這個也很像,同樣會吸血,同樣有和現代科學技術一樣的能力。” 科學技術發展到現在,人造怪物已經不少見,507局裡的部門也是越添越多,很多時候一起案件要幾個部門聯合調查之後才能確定到底歸屬於哪個部門。不過他們特調處研究的是存在年限很久遠的生物,倒是少有碰見這種案子。 藺崢手裡的筆轉來轉去,過了會兒,他平淡道:“那就把那東西撈上來研究研究。” “蔣雨行,你去申請另外的專業打撈籠和運輸飛機,探測儀多下幾個,拍到的畫麵全都傳回特調處的檔案。再問問局裡的研究員有沒有可以避免次聲波危害的裝備。” “許嘉言,和研究室裡的人做好解剖的準備,明天冷鏈運輸車就會到,爭取早點抓住那個大東西,還有,在這之前先和他們研究一下次聲波的發生機製,看看是震動還是嘯聲或者和地形結合起來的,我們必須先自己找找有沒有暫時避免次聲波危害的簡單防護辦法。” “林珈,你查一查這個節目組。湖裡的大東西肯定存在很久了,早不動晚不動,怎麼就偏偏等到他們節目組表演到一半才發出次聲波攻擊?我問過了,沒人說中間出現過什麼特別大的動靜能驚得那玩意兒產生應激反應。” 各自領了任務出去,藺崢又叫住林珈,再加一句: “還有,重點查一查淩江玥。” 藺崢始終覺得淩江玥身上有種違和感。 別人都頭暈耳鳴心裡恐慌的時候,隻有她看見湖裡有道黑影。上次在林場看到野人,也是她看得最清楚,人看起來膽子最小,卻連著兩次都是最直接目擊人。 還有那雙眼睛,黑漆漆的,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 一個失蹤十年的富家千金,剛剛被找回來,就連著兩次經歷這種神秘事件,太巧了。 她當初是被誰帶走的?在福利院的幾年裡經歷了什麼,淩家知道嗎?還是說淩家找回親生女兒這個行為的背後,本就有什麼別人不知道的原因? 還有,她應該很了解或者對生物學很感興趣,正常人可不會對著自己的“朋友”仔細介紹一隻吸血的螞蟥。 藺崢想到一年前在邊境出現過的非法倒賣組織,又抬腿往淩江玥待的病房走。 可是下到那一樓走廊裡才發現,安靜過了頭。他看一眼時間,這都淩晨四點了,節目組的人大概早就睡著了。 他也該去找個地方合合眼。 順著走廊往裡走,藺崢打算在這層隨便找個空病床先躺會兒。黑靴底踩在光潔的地板磚上,發出沉悶的細微的聲響,感應燈時靈時不靈的,在中間一截沒亮,他借著淡淡的月光隨便往旁邊病房一掃,看見一個影子在晃腿玩兒。 是淩江玥。 很奇怪,這不是她之前待的病房,隔著門上的玻璃窗,在這黑黢黢的深夜裡,他應該不會一眼認出她的身影的。 但他偏偏就認出來了。就像前半夜單獨審問她的時候她說的那句話,“可我就是一眼看出來了啊”。 藺崢停在那間病房外,並沒有發出任何動靜,就那麼盯著她看。 病房裡還有其他人,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都睡著,隻有她還坐在病床邊晃腿,像個幽靈似的。 走廊拐角處有醫生路過,感應燈突然亮起來,借著這點光,他看見裡麵的人抬起了頭。 像是很驚訝他在外麵,她略微睜大了眼睛,隨後對著他抿唇笑了笑。 藺崢表情不變,他想起她身上的某點違和之處了——她好像一點也不害怕,經歷了詭異事件後在半夜看見窗外站了個人盯著她看,她不應該像上次一樣害怕地渾身發抖嗎,像個小可憐。 雖然她現在也是個小可憐。 一個畫畫很難看,會恐嚇討厭的人,會坐在漆黑的病房裡晃腿玩兒如同在家裡一樣自在的小可憐。 手機嗡嗡震動起來,藺崢的視線才終於從她身上收回來,接起林珈的電話。 “怎麼?”他低聲問。 “淩江玥的家人來了。原來她是淩家的人,這下調查起來有點麻煩啊。” …… 淩江玥聽不見他的通話內容,但可以看見藺崢看了她一眼,然後大步離開。 大概是淩江聿來贖人了? 她繼續低下頭,百無聊賴地晃著腿,神情自由自在。 這裡的病床不怎麼牢固,動作稍微重點就容易發出嘎吱聲,在寂靜的夜裡,聽著像磨鐮刀的動靜,怪嚇人的。 身後的鄭琳琳似乎被驚到了,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就要醒來,淩江玥回頭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輕說:“繼續睡吧,睡吧。” 鄭琳琳眼皮動了動,兩秒後真的就重新沉睡過去。 她又笑著轉回去,看著門口,等待著某些人的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