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人很有意思,古箏版的《自由飛翔》也很好聽,幾個男的長得也確實不錯,但是淩江玥中途實在有點受不了莊捷的高音了,找了個機會溜出去透口氣。 怪不得這次局都攢不到,隻有她一個聽眾,這個花樣估計少有人享受得來吧。 出了包間,順著走廊到頭左拐就是洗手間。 這地方除了莊捷的包間是走重金屬街頭風的,其他地方都很清幽雅靜,比如剛才看見的青花瓷,再比如這個充滿藝術氣息的高級洗手間—— 彎曲的走道上分隔出了寬敞的空間懸掛抽象藝術畫,還有休息區,補妝間,兒童區,甚至洗手的地方都是分開的小隔間。 走進裡麵,燈光和反光的地磚交相輝映,稱得上是金碧輝煌。 輕易都不敢踏進去,生怕自己進的不是洗手間而是巴黎畫廊。 不過這樣的設計也有一個不好的地方,走道彎彎曲曲的,她還沒走到裡麵,就聽見幾個人在說壞話。 主角是她這個“走丟十年才找回來的草包真鳳凰”。 “我在門口碰見莊捷帶淩家那個親生女兒來見世麵呢,走進來的時候東張西望跟從沒見過一樣。”說到後麵還加了聲很有味兒的嘲笑聲。 “不是說在小縣城福利院長大的?當然沒見過。”另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像喝得半醉,沒把這話題放在心上似的隨口就接上。 “也是挺搞笑,一個養女被富養長大,前幾年成年的時候還辦了個挺大的舞會呢,淩江聿那個冷麵神和她站一起,那叫一個兄妹情深,結果這下親妹妹回來了,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土包子,我看遲早會讓淩家丟臉,不知道淩家到時候是後悔找回來了呢,還是不後悔呢。” 第三個人說話時還伴隨著打火機的啪嗒聲。 這個富麗堂皇的洗手間對他們來說真就隻是一個上廁所的普通地方,所以根本不在乎雙腳搭上的是豪華皮椅還是雕花欄桿,淩江玥往前走了點,就能看見有個人大喇喇斜支出來的腳。 鞋子嶄新,那人正懶躺在休息區沙發上抽煙。 她微笑著繼續聽。 那人也繼續說,還調笑打賭:“你們說,淩家是更喜歡她呢還是更喜歡淩江念呢?一個是什麼都不會,性格估計也畏畏縮縮的親生女兒,一個是長相事業樣樣好的,能給淩家長臉的養女,哦那個淩江念不是還和宋家有關係嗎?” “剛開始肯定是親生女兒,不過等她鬧出笑話來,那就不一定了。” “淩江念吧。那個淩江玥會什麼啊?會做初中數學題?” 說到這兒幾個人都笑出聲。 “淩江念至少有亮眼的成績,長得可以人緣也不錯,之前我媽還想讓我找她當女朋友呢。這個親生的就不行了,去子公司當個文員都不一定做得來,周圍的人又隻認識淩江念不怎麼和她接觸,而且我聽說她一回來就和人家較勁,鬧著要進娛樂圈,沒想到最後上了個什麼破爛節目現在都沒消息……哎呀,除非淩家堆錢讓她當個十八線明星,也算有事做了。” “是你之前看上淩江念了吧?” “滾你的!” 又是一陣哄笑。 淩江玥不用看也能感知到他們的惡意,不,也許隻是對看不上眼的東西的隨意調侃,對他們來說和調侃人家養的狗怎麼這麼難看是一樣的。 她盯著那雙露出來的腳認真看了眼,恍若無事地繼續往前走進洗手間,路過那個休息區時像沒看見他們。 過了幾分鐘,那三個人陸陸續續抽完煙,準備回包間,但有個人走了兩步還是打算再去趟洗手間。 “我再進去一趟,你們先回去。” 另外兩個嘲笑他:“剛去了幾分鐘啊你又要去,尿頻尿急尿不盡啊?” “別是腎功能不行了吧溫思昂?趕緊回來啊,還等著你開第二瓶酒呢。” 溫思昂罵他們兩句,去了男隔間。 可是進去之後,他又沒有那種想上廁所的感覺了,提上褲子無語地去洗手池邊打開水龍頭。 洗手間的水池也布置得很高雅,跟法國貴族的梳妝臺似的,單獨的橢圓鏡麵在明亮的燈光下反射出晃眼的光線。 溫水才淋到手上,他忽然感覺到心跳很快,咚咚咚的連腦子都在跟著震,抬頭看著鏡子裡,也不知道是鏡子反光還是怎麼的,眼睛還有點花,像是酒勁上來了。 他再低頭,撐著洗手池兩邊晃了晃腦袋,打算接捧水潑在臉上醒醒神,但這次抬頭,卻猛地看見鏡子裡出現了一個女生的臉! “我靠!”他被驚出一身冷汗,轉身就罵人,“這他媽是男廁所,上這兒裝什麼貞子啊!” 罵完這句他就說不出來話了,越來越快的心跳讓他手腳發軟,頭暈眼花看不清麵前的女人是誰。但生物本能讓他打了個冷顫,後退兩步靠在了洗手臺上,努力想要維持平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惜沒用,他很快就喘著粗氣軟倒下去,頭撞在臺子上砰一聲悶響,這下頭更暈了。 心臟像要跳出來,臉上發燙,這種病來如山倒的癥狀讓他心慌到想大聲喊叫。 淩江玥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發出“噓”的聲音,然後蹲在他麵前仔細看他麵色潮紅的樣子。 “真慘,臉紅到像血要爆出來了。” 還自顧自問:“你對我很好奇?你叫什麼?” “不說嗎?哦你說不出來了。” 那還是自己給答案吧,她站起來從旁邊抽了張擦手紙巾,蓋在他臉上,又蹲下去看著他在紙巾下拚命呼吸的動靜。 “我是什麼性格,會做什麼,家裡更喜歡誰,都不用你們關心。別管太多,管得太多就會這樣,因為喝多了就不小心倒在廁所差點搶救不回來。” 這些話溫思昂根本聽不清,他耳朵裡自己的心跳聲更大點,給他一種很強烈的“要是撐不過今天自己就要英年早逝了”的恐懼感,急促的呼吸頂得那張粗糙的紙巾一起一伏,慢慢有滑落的跡象。 滑到眉毛時,有隻手隔著紙巾按住了他額頭。 有人在說什麼,但他聽不見。 聲音,畫麵,觸感,都混亂到分不清,所有對環境的感知都在過於劇烈的心跳聲中夾雜著,需要耗費力氣才能分辨,偏偏他現在正處於一種精力過剩但身體跟不上的狀態。 隻有最後那句話,像自己的感想一樣刻在腦海裡。 “腎確實不太好。” 快昏迷的溫思昂差點吐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