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妖冶的藍色火苗跳動著。 火焰燃盡,露出了原先被紅布蓋住的東西。 數十個陶瓷娃娃整整齊齊地被擺放在桌上。 紅肚兜,沖天辮,外加一對黑色鐵質手鐲.......這些瓷娃娃的造型和剛才爬在張神婆身上的那堆娃娃簡直如出一轍。 唯一不同的是,這些瓷娃娃是死物,沒有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和笑聲。 “砰、砰、砰.......” 伴隨著清脆的聲響,桌上的瓷娃娃一個個炸開。 碎瓷片到處亂飛,露出裡麵一坨坨黑漆漆的東西。 這些東西像是固體和液體的混合物,一旦失去了容器的束縛,就會立刻變成一灘粘稠的物體,殘留在紅漆供桌上。 刺鼻的腐臭味朝我迎麵撲來,直沖我的天靈蓋。 胃部一陣緊縮,我一連乾嘔了好幾下,捂著口鼻問道:“這些是什麼東西?” “這些都是出生不久就橫死的嬰孩,被屍油浸泡後,做過特殊處理的,現在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了。” 黑衣老者轉身,沉著臉解釋道:“二十年前,張月玲從國外學到了一種極其陰毒的邪術,她祭煉初生的嬰孩,拘了它們的魂並加以折磨,之後便能驅使惡鬼。” “嬰靈和產鬼一樣,皆是世間至陰至邪的存在,即便他們不是被人害死的,也會產生極大的怨念留在世間害人,更別說這些嬰靈在祭煉過程中受盡了折磨。” “張月玲作惡多端,被自己煉化的嬰靈反噬,乃是報應。” “昨夜她算到你會來,而你又是命中注定有福之人,便想借你的氣運,來替她擋住嬰靈的吞噬。” 看著地上的張月梅,我心中一陣發寒,不由得苦笑。 福?我哪裡來的福氣? 父母被害雙亡,從小被當做克星,被獻祭給惡鬼....... 若不是拚了命保護自己,我甚至都不能平安長大,我算什麼有福之人? 我深吸一口氣:“老先生,我該怎麼稱呼您?” 老人家撚了撚下巴上的山羊胡。 “我姓杜,單名一個鶴字,今早關於陶家的事情,周強已經和我說了一些,如今我隻是不知道你匆匆下山是為了什麼?” 我囁嚅著嘴唇,艱澀開口:“我媽變成了活屍,要回塢頭村。” 杜鶴麵露難色,搖頭道:“子母煞我解不了。” 我急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杜鶴嘆了口氣:“你趕快回去,讓村長通知各戶人家,在門前、窗前撒上糯米,若是有公雞血能灑在門口那就更好了。” “如此閉門不出三日,三日後我會想辦法搬救兵來。” “希望當初那些人對沈蕓做的事情沒有太過分,否則即便魂飛魄散,活屍也是要報仇的。” 我抿唇:“知道了。” 那些人對我媽做的事,簡直天理難容。 陶東峰一家,還有村裡那些害我媽懷孕的畜生,哪一個不無辜? 若他們真被活屍害死,那也是活該。 “老先生,那我先告辭了。” 我朝著杜鶴拘了一躬,剛要走就被杜鶴叫住了。 “等一下。” 我頓住腳步:“怎麼了?” 順著杜鶴的眼神,我低頭看向胸前那塊黑色玉佩。 原本漆黑的玉佩上,竟隱隱有了一絲血紅,那抹血紅像是活了一樣在玉佩上遊移。 杜鶴瞪大眼睛:“這、這不是柳家的信物麼?” 柳家?柳墨白? 我一愣:“杜爺爺知道這塊玉佩的來頭?” 杜鶴眉頭擰起,用手指掐算了一番後,聲音比之前更沉些。 “我在風水圈混了將近一輩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又怎會認不出柳家的玉佩。” 他搖了搖頭:“小丫頭,老頭子我要勸你一句,和你定下婚約的,不是一般的蛇仙。” “他法力高強,性情狠戾,你莫要被他化形後的外表迷惑。” 杜鶴板著臉,勸道:“人妖殊途,我勸你早日斬斷和蛇仙的聯係,回頭是岸吶。” 柳墨白性情狠戾? 盡管我和柳墨白之間的婚約隻是一場交易,我甚至親耳聽到柳墨白說把我當做玩物的話語。 可他救過我兩次,沒有他,我早就死了。 我沉吟片刻,低聲道:“杜老先生,他......應當不是那樣的人。” 杜鶴顯然被我的話語驚到了,他眼睛睜了睜,還打算說些什麼就被我打斷了。 我苦笑著抬頭:“人妖殊途的道理我懂,可我沒有選擇。” 語落,我朝杜鶴鞠了一躬,決絕道:“您不必再勸,我先告辭了。” 轉身的剎那,我聽到杜鶴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似乎是在為我感到惋惜。 可若是人人都有選擇自己命運的機會,這世間又怎麼會有這麼多不得誌的人呢? 更別說像我這樣,連夢想都不配擁有的人。 無論是高考,還是嫁人,從始至終我都是被選擇的那個。 我忍住淚意快步趕路。 還沒到村口,李利華便小跑著迎了上來。 我一陣心驚:“華子?你怎麼還沒離開村子?” 李立華擺著手,一臉焦灼道:“小染姐,快別說這些了,你快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