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變故(1)(1 / 1)

這喬知誌午後隨著侍女紫苑一同前去為侍女碧玉解圍,直至酉時方才折返回來。   他拖著疲憊的身軀,踏入府中,一雙寒潭般的眼眸無比深沉,目光閃動間淌出難以名狀的復雜,既有難以掩飾的綿綿情意,又有歷經滄桑的傷感,夾雜著一絲痛苦絕望之色,各種情緒交織在方寸之間的眸子之中,在看見王氏的一瞬間又消失不見。身後的兩名侍女欲要攙扶他,卻被他一一推開。   王氏聽見家丁呼喊便急忙起身,踏出門去相迎,在看到喬知誌倦怠的身軀以及捕捉到那轉瞬即逝的失落後,心裡猛然一抽,心疼萬分想要去攙扶他“老爺,這是”   喬知誌微微的抬起手臂,擺了擺手道“無礙,無礙”,說罷輕輕拂開王氏伸來的攙他的手,搖搖晃晃的走向堂內。   王氏看著喬知誌在夜風中顫巍巍的背影,挪動著沉重的步伐好像一不小心便會倒下去似的,眼角閃過一絲悲痛與愛憐,忙緊隨其後又要攙起他。   這一次喬知誌沒有拒絕,任由王氏攙扶著胳膊。   他想要跨過堂前門檻,悲痛之意襲上心來,彌漫整個胸間渾身像散了架一般,使足了勁卻也邁不開腳步,跨不過那寸高的門檻。竟栽倒在門檻之前。   王氏縱使使出渾身氣力也沒能將喬知誌扶住,反而隨著喬知誌一同跌倒,身後的兩名侍女趕忙前去攙扶,卻也是絲毫無濟於事。   關門的家丁,隨後趕來看見眼前的一幕急忙上前將喬知誌扶起,一手將喬知誌胳膊跨於自己肩上,一手扶於他的腰間,亦步亦趨的將他扶於堂內椅子之上。   兩名侍女也攙著王氏回到大堂內,伺候王氏坐定,便立於王氏身旁。   大堂內氣氛壓抑,毫無生機。讓人瞬間窒息到冰點。   此刻所有的人都緘默不語,原本明亮夜月,也被一層厚厚的雲彩遮住了大半。   那窈娘原本打算說些什麼,可抬起頭看見四周沉默的眾人又無奈的把話噎了回去,無奈的低下頭,每個人的臉上都好似籠罩著一層濃厚的愁雲,四周的空氣仿佛凝固,讓人透不過氣。   冰冷的氛圍卻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   堂外的家丁匆忙去門外探聽,卻發現是金吾衛押著自家小娘子在門外候著,   “阿郎,大娘,是金吾衛帶著小娘子在門外。”   事情自然是由王氏出麵處理。   雖說是盛世,但這武則天遷都洛陽之後,這朝堂上下亂作一團,這西都長安便更是一言難盡,別說他小小金吾衛侯衛,就是上至三府六部也都各個人人自危。   所幸這尉遲也是通透之人,一通說教過後納了些好處便率一眾金吾衛離開了。   責備自然是不可能的,畢竟也是喬府唯一的子嗣,替喬淩菲解了圍之後,便匆匆安頓她去休息,而大堂內眾人卻一夜無眠。   這一夜,令喬府上下頓覺這仲夏之風也顯出透骨的涼意。   翌日,黎明時分,遙遠天邊的一顆孤星漸漸隱沒,長安城的上空泛出一抹亮色,天色漸白。   左司郎中府,四處張燈結彩,一派喜氣,卻不見府內歡歌笑語,隻有一片哀嘆與愁容。   喬淩菲倒是睡了個安穩覺,清早起來,朦朧的夢境還在眉間徘徊,卻不見昨日裡服侍自己侍女碧玉,又聽得庭院中雜亂的腳步,她微微皺起眉頭,掻了搔亂糟糟的頭發,打了個哈欠便起身下床,推開閨門看著喬府這一派景象倒是以為有什麼喜事,   興沖沖地出了房門沿著走廊四處觀望著,她攔下一個給她請早的侍女問道“府上,可是有什麼喜事?”侍女低頭道“奴婢不知,隻是遵大娘吩咐,安排這些。”喬淩菲擺擺手示意侍女去忙,自己則向前廳走去,途中遇見昨日同窈娘一同出府的侍女紫菀,便把她拉到一旁打聽一番。   原來這魏王早就惦記上這喬府的侍女窈娘,之前因喬知誌多方推諉,謊稱窈娘身體抱恙,在府中修養,這才將事情拖延了些時日,不巧的是昨日喬淩菲轉醒,喬知誌一時興奮竟忘了這茬,便安排窈娘出府去請劉太醫,更不巧的是恰好撞見這魏王座駕,如此,這件事怕是想瞞也瞞不住了。   昨日喬知誌隨紫菀前去解圍,不料那魏王堅決不再寬縱,當場命來君臣羅列聘禮,第二日便要上門提親。   那喬知誌終也無可奈何隻能聽天由命。   喬淩菲又是一番打聽,這小娘子喬淩菲又是為何昏睡,   紫菀似是不願提及此事便以庖屋有事便搪塞過去。   喬淩菲頓覺事有蹊蹺,卻又一時不知何去何從,便又沿著回廊繼續向前走去。   沒走出多遠便見幾名侍女端著些胭脂水粉往側院走去,喬淩菲便喚住她們跟隨一同去了側院。   隻見側院每棵樹上都披著嫣紅的紗幔,一步一係,無風,紗幔靜靜垂落,沿著蜿蜒小徑直通側廳,就像碧海之間的嫣紅雲團一般,煞是好看。   踏進側廳便看見那侍女孫窈娘坐在那張拔步床裡,鳳冠霞披,嫁衣似火,好不妖嬈。   窈娘見喬淩菲竟也一同來了側堂,先是微微一愣,然後便起身請安。   “窈娘今日煞是好看,不必拘泥。”喬淩菲屏退其餘兩名侍女。   經過方才一番打聽她自是知道今日這窈娘便是要出嫁的。   她一邊給窈娘梳頭發一邊寬慰著窈娘。   過了一會兒她才向窈娘打聽著喬淩菲為何會昏睡。在她的印象裡喬淩菲與孫窈娘情同姐妹,自然是知曉當中的個中緣由。   而窈娘似乎也不願提及此事,隻道“小娘子莫要打聽許多,這便是命運罷了”   喬淩菲也不傻一句話便聽出當中暗有所指。   “哎呀,窈娘,你我自小便一同玩耍,情同姐妹,你就告訴我嘛。”   大抵是受不住這喬淩菲的糾纏,窈娘也是將事情原委告知了喬淩菲。   原來這一切的起源並不隻因為窈娘一人。而是因前些時日恰逢喬知誌壽辰,喬知誌宴請同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席間喬淩菲吵嚷著要和窈娘為父親獻舞助興,一時間羨煞諸多在場達官顯貴。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喬家這雙壁瞬間惹得這長安城中緋聞四起。自然魏王這等人,怎會隻惦記這孫窈娘一人?   約摸十日之前便差來俊臣前來當說客,“一女一婢何足惜?倘若能因此討得魏王歡心,喬公定能加官進爵,倒是還望多多提攜啊”   這一提便驚得喬知誌冷汗夾背,不敢怠慢,隻得拖延時日,謊稱需要些時日準備。   奈何這喬淩菲躲於門後聽罷來君臣這番言辭,便是一時惱怒,踏進堂前便是對來俊臣指責到:“聽聞來大人之夫人亦是色藝無雙,為何不獻於魏王做妾。”   這一番話更是將喬知誌嚇得一哆嗦。連忙向來俊臣賠罪。反觀那來俊臣,隻是微瞇雙眼,倒也不怒,嘴角微微揚起飲了口茶水道:“喬公,有女如此,何患前程?”   “來公,謬矣,小女魯莽,萬望來公海涵啊。”   來俊臣將茶盞略微用力的擲於桌上,依舊清淡道:“魏王之言,我已傳達,喬公但請自行斟酌。”   這喬淩菲性子也是剛烈,聽罷來俊臣之言,便喝一聲道“我即便是死也不會嫁入那魏王府”說罷便一頭撞向門柱,霎時間頭破血流。   這一舉動不僅驚了喬知誌,連那來俊臣一時也是慌了陣腳,他完全沒料到此女竟會如此魯莽。自己也不好回去跟為王交代,隨即匆匆敷衍了幾句便離開了喬府。   兩人正在交談著,門外的侍女輕輕叩門道“小娘子,碧玉姐姐,那送親的花轎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