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若說這海天城最出名的是什麼地方,當然是海天樓。 海天樓共分三層,雕簷畫棟,鬥拱飛雲,裝修得十分奢華。 這樓又建在海崖邊上,放眼便是煙波浩渺的大海,景色極佳,一向是城中登高飲酒的最佳所在。 這天夜晚,明月高懸,海濤聲聲。 海天樓外,人聲嘈雜,喧鬧非凡。 海天樓內,管弦鐘磬,輕歌曼舞。 海天樓頂樓。 香薰暖羅帳,燭火照廳堂。 珍饈置銀案,金杯添瓊漿。 衩襪步玉階,繡衣聞異香。 佳人輕聲語,墨廣述衷腸。 窗邊,張星語昂首望著天空皎潔的明月,輕輕的念起了蘇軾的《水調歌頭》。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此時此刻,他想家了。 此時此刻,他思念親人和朋友了。 將進酒,杯莫停。 不知不覺中,張星語醉倒了。 ......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時,隻感覺頭痛欲裂。 “啊,好痛。” 他一邊輕輕得揉著自己劇痛的太陽穴,一邊向四周張望。 四周黑漆漆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空氣寒冷潮濕,地麵冰冷刺骨。 感覺就像睡在冰窟窿裡一般。 這是什麼地方? 自己怎麼會睡在地上呢? 張星語鼓動法力,想要施展火球術照明。 法力鼓動了,火球卻沒有出現。 奇怪?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了一哐當的一聲脆響。 緊接著,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 不一會兒,黑暗中有一道燭火亮起,一個手舉燭臺的身影出現在視野裡。 待來人到了近前,張星語仔細將他們打量。 見他頭戴方角帽,身穿緋色衣,腰懸長鑰匙。 看起來像個獄卒。 借著暗弱的燭光,張星語終於弄清了自己身處的環境。 這是一處監獄所在。 四周是一間間狹小的牢房。 冰冷的石壁,黑色的鐵欄,巨大的鐵鎖。 牢房裡關著一群群瘦骨嶙峋、披頭散發、滿身汙垢的犯人。 見到有人進來,犯人們騷動起來。 有的犯人大喊冤枉,有的犯人低聲哀求,有的犯人撞著欄桿。 張星語身處的牢房低矮潮濕,牢房的角落裡也躺著幾個人。 這幾人正在呼呼大睡。 張星語走過去,看見一大二小三個人,正是墨廣、張開心和小胖子。 什麼鬼? 自己等人怎麼會被抓進了牢房。 記得自己在醉倒之前,正待在海天樓。 看如畫風光,享美酒佳肴,賞輕歌曼舞。 怎麼會這樣呢?莫非...... “喂,這是哪裡?為什麼抓我們進來?” 張星語從那獄卒喊到。 “老實點!喊什麼喊!” 那獄卒先往地上啐了一口,然後瞪著張星語輕聲嗬斥。 “這是哪裡?為什麼抓我們進來?” 張星語繼續問道。 “哪裡?當然是監獄。不知死活的東西,冒犯了城主府的人,還敢待在城裡吃喝玩樂。” 那獄卒罵完,便不再理會張星語,自顧自地用燭火將四壁的火把點燃。 獄卒點燃火把,又罵罵咧咧、踢踢踏踏地走了出去。 “起來了。起來了。” 張星語伸手將兩個小家夥搖醒,又向墨廣的屁股踢了幾腳。 張開心撅著小嘴,一臉的不高興。 “張星語,我還沒睡夠呢。你乾嘛叫醒我?” 小胖子則瞇著眼睛,砸吧著嘴巴,不停地嘟囔。 “我的雞腿呢,我的雞腿不見了。” 墨廣滿臉怒氣地瞪著張星語。 “我正做美夢呢,你吵什麼?” 張星語一臉黑線。 “美夢個頭,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他狠狠地踢了墨廣幾腳,大聲吼道。 “這是什麼地方?” 墨廣摸了摸光光的黑頭,不解地問道。 張星語還未回答,外麵又響起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不一會兒,剛出去的獄卒領著一個女子走了進來。 女子妖嬈嫵媚、容顏秀麗,正是墨廣朝思暮想的女子吳優施。 吳優施扭著水蛇腰、搖著小碎步,手中拎著一個精致的食盒。 “吳姑娘,我是墨廣。”墨廣隔著鐵欄向吳優施大喊。 吳優施卻仿佛沒聽見一般,繼續扭著腰肢向前走。 “吳姑娘,吳姑娘......” 墨廣叫了幾聲,吳優施卻看他一眼。 她徑直走向對麵的牢房。 “阿飛,我來送你了。” 吳優施對裡麵關著的一個壯漢說道。 這名叫阿飛的壯漢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帶著手銬腳鐐。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叫喊,隻是靜靜地看著吳優施。 “阿飛,你是我一生最愛的男人。” 吳優施一邊說著,一邊打開食盒。 食盒中裝著佳肴和美酒。 吳優施倒上一杯美酒,遞向鐵欄裡阿飛。 阿飛沒有接。 “喝了吧,我的愛人。喝下斷魂酒,吃了斷魂餐,黃泉路上才有力氣走。”吳優施輕聲勸道。 這時阿飛開口了。 “吳優施,我想知道為什麼?”阿飛盯著吳優施問道。 吳優施笑了,笑得淒然,像一朵凋謝的玫瑰。 “因為這就是命。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我從小就被城主大人收養,訓練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我的命是魅惑人,為城主大人掃除違逆,而你卻是違逆之人。” “那我們的感情呢?我們的山盟海誓呢?難道都是假的嗎?”阿飛怒吼道。 吳優施的眼中掛滿了淚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們的感情,當然是真的。我們的山盟海誓,也當然是真的。我這一生,都隻會喜歡你一個人。”吳優施望著阿飛鄭重地說道。 “那你為什麼不跟我一起逃走。我們一起遠走高飛,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阿飛不甘地問。 “遠走高飛?這海天城的一切,都在城主大人的掌控之中,我們又能逃到哪裡去?阿飛,我不想像老鼠一般一輩子都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 阿飛絕望地坐在了地上,同樣絕望的還有一臉懵逼的墨廣。 聽了這麼久,他這才弄明白,這吳優施根本就是個有夫之婦,是要親自把愛人送上黃泉路的毒蠍婦人。而他墨廣,在這女人心中,隻怕沒有絲毫印記。 吳優施端著酒杯,默默地等待。 燭光中,她像一株挺立的罌粟,美麗帶毒。 阿飛在地上坐了良久,然後扶著鐵欄站了起來。 他伸手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啪” 酒杯摔碎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阿飛仰天大笑不止。 “哈哈,命,哈哈,命,哈哈,命......” 笑聲停歇,阿飛緩緩地倒在了地上。 他雙目圓瞪,像在不甘地追問上天。 吳優施走進牢房,輕輕地為他合上雙眼。 “睡吧,睡吧,我的愛人。” 她撫摸著阿飛的臉龐,輕聲低語。 吳優施走了,帶走了墨廣的愛情,帶來了墨廣的失落。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墨廣失魂落魄。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