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中,細細的枝條子抽的袁篆閉著眼發出嘶嘶的聲音,想躲開,全身都軟的沒力氣,臉上,脖子,腳丫,手……鉆心的疼……我擦,還打,賊疼! 哪個狗東西對她動手的?多大仇多大怨,死了還要鞭屍? 想睜開眼反抗,眼皮子跟被掛了秤砣似的,死活揭不開~ 隨著痛感越來越清晰,袁篆恨不得原地詐屍~她媽的,死都死不安寧是不? 現實中,也確實是詐屍了! 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才把眼皮子睜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朦朧的光線中,三五道模糊的身影遠處站著,離她最近的一道身影,又矮又胖,手裡把著一根條狀的東西,一邊不乾不凈的咒罵一邊用條狀物往自己身上抽,聽那聲音,年紀應該挺大了,最少也得六十以上。 你他娘的還打,找死是不是! 等著,等老娘有力氣了,弄不死你丫的! 疼的狠了,再加上腦子發暈,袁篆還未察覺自己的處境,掙紮著就想起身,但都是無用功,四肢根本不聽使喚,軟的跟麵條似的。 大爺的!身體條件不允許,袁篆隻能內心暴躁~喉嚨的乾澀讓她連吼回去都做不到。 皮肉的疼痛狠狠刺激袁篆的腦神經,讓她半清醒,但還是沒抵得過底子空乏帶來的虛弱,焦躁和暴露的激烈情緒湧上來,身子扛不住,腦袋一歪,袁篆再次失去意識,失去意識之前還想著等她好了,一定要抽回去。 “鐵柱,篆篆燒的很厲害,這都一天一夜了還沒醒,要是再這樣燒下去,篆篆可能就傻了,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嗚嗚嗚……”女人哭得很傷心,哽咽的鼻音離床邊很近,跟蒼蠅一樣嗡嗡嗡,讓人心情煩躁,袁篆睡的很不安穩。 “不會的,篆篆命大,沒事的,啊……”要是真的怎麼樣了,不是還有袁竹嗎? 男人說著安慰的話,沒有一點實質作用,根本不準備鬆口把人送醫院,隻讓女人哭得更厲害了。 “鐵柱,不管怎麼說,篆篆也是你名義上的閨女,你就不能看在我這些年對勛勛和敏敏盡心盡力的份上,找媽拿點錢去診所看看嘛?” “玉香,咱媽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把錢看得比命都重,而且,篆篆還是讓咱們給打成這樣的,要是送診所了,讓外人知道,以後媽還咋在村裡過啊~”男人溫溫吞吞的話裡都是為難,意思卻很明確,媽比媳婦和繼女的分量要重,親媽的麵子比繼女的身體重要! “萬鐵柱!你真不是個東西,你沒良心……嗚嗚……我怎麼這麼命苦啊~我怎麼就嫁了這麼個男人啊……嗚嗚……”女人即使生氣也是壓著嗓子,厲聲喊了男人的名字,又歸於軟弱的哭泣,責怪命運的不公。 被不間斷的哭聲擾的快神經虛弱的某人滿肚子怨念~ 這他娘的到底是哪裡? 她不是投潭了嗎? 能不能讓她好好的死一死? 這種一聽就是渣的男人,不打死,留著過年烤肉吃,咋的? 哭哭哭,哭有毛用,自己立不起來,哭死也沒用! 無窮盡的怨念中,袁篆被抱進乾瘦的懷抱裡,冰涼的瓷片貼上唇瓣,下意識的張嘴,溫熱的東西順著滑入嘴裡,唔……好餓…… 身體的本能讓袁篆大口的吞咽,乾癟發疼的胃部一陣灼熱之後,四肢百骸像是注入了暖流,暖的讓她差點喟嘆出聲。 舒服啊~ 喝完粥,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不知多久,暈乎乎的醒過來,昏黃的光線擠進眼眶,腦子發僵的袁篆盯著額頭上方的瓦片,有些懵。 橫七豎八的橫梁上一層又一層的蜘蛛網讓人頭皮發麻~ 哎,我去,這是哪個年代的房子?瓦片和橫梁這東西不是終結於上個世紀了嗎? 她被救了? 被送到深山老林了? 這是獵戶的房子? 攪成一鍋粥的腦子嗡嗡的,還沒理清事情頭順,胸口就被重物砸到了~ 袁篆:……疼!喘不過氣來~ 有一句臟話,她很想說,草!又是哪個狗東西想要害老娘!! 無力的手來不及抬起,末世裡養成的肢體應激反應上頭,即使無力,也狠狠地用腦袋磕向不明物體。 “撞死你丫的,死都不讓老子死個痛快!弄死你!” 趙玉香捂著被女兒磕的生疼的額頭,呆呆的看著渾身戾氣的袁篆,不知所措。 這,這是咋了? 篆篆燒糊塗了? 說的什麼?為什麼聽不懂? “篆篆,篆篆啊,嗚嗚……你這是怎麼了?怎麼了啊?媽媽的篆篆啊……嗚嗚嗚……” 被抱個滿懷的袁篆臉上一暖,額頭抵著硌得她生疼的骨頭,聽著耳邊的哭喊,想要進一步反擊的想法一頓~ 不是喪屍啊,那就好,那就好,等等……這個女人是誰?為啥抱著她哭? “咚咚……咚咚……姐姐……姐姐……媽媽……媽媽……”外麵傳來小孩尖利的叫聲,木門被什麼敲得巨響。 “敲什麼敲,喊什麼喊,你姐死啦咋的,哭喪啊~小癟犢子,一個都不省心,老娘是欠你們的啊,一天到晚,就沒一天消停的時候……”小孩稚嫩的尖叫還未結束,又響起摔凳子,砸鍋鏟的聲音,伴隨女聲的咒罵,融合之後,狠狠地刺激著袁篆的腦神經。 我那個草!能不能安靜一點?!! “媽媽……姐姐……媽媽……啊啊啊……”小孩不管不顧的繼續尖叫,沒兩聲,又切換成淒厲的嘶喊,伴隨拳打腳踢以及更大聲的咒罵。 不難想象外麵的畫麵~ 袁篆暴躁的情緒沒來得及發泄,抱著她的女人嗷的一聲推開她,沖了出去,木門嘎吱的聲響刺耳,“不要打我兒子……不要打我兒子……”‘砰砰砰……’ “你個賤婊子,死賤人,讓你勾人,讓你勾人……賤種……賤種……打死你們,打死一個是一個,老娘掙了,怎麼不去死?活著浪費糧食……”一聲聲惡毒的咒罵伴隨著重擊肉體發出的聲音,還有女人的悶哼,孩子的尖叫,讓袁篆的心臟一抽一抽。 末世的常態,不用看就已經可以想見,明明已經習慣了,為什麼她心裡這麼疼,這種感同身受的痛楚是怎麼回事? 腦子裡還糊塗著,袁篆想不明白,隨著身體的本能從床上艱難的爬起。 一個高大的男人背著光出現在門邊,看不清輪廓和五官。 看到袁篆起身了,他也就沒有進來,開口道,“篆篆,你身子還虛著,不要往前湊~”男人的聲音很熟悉,正是她迷迷糊糊時候聽到的渣男聲。 袁篆冷冷的看了一眼萬鐵柱,雖然看不清容貌,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讓她厭惡的氣息。 深吸一口氣,感覺身體的力量像是有點好轉。 想出去看看,但力不從心,隻起個身,就憋氣難受~ 這他娘都是什麼事兒啊~到底她在哪裡? “想救人麼?”機械電子音突如其來。 袁篆一驚,後背發涼,抿了抿唇瓣,深吸一口氣,沒出聲。 “想救人麼?”不是幻覺! 雙眼四顧,除了門口那男人,沒有其他人或是物。 “想救人麼?”電子音又重復了一句。 門口,男人背對著室內,正勸說些什麼。 袁篆低低開口,“誰?”她並沒有發現屋內有陰氣。 “想救人麼?”又是重復。 “廢話!”不管是人是鬼,她袁篆就沒怕過!餓肚子除外~ 竟然不願意回答,就算了。 暗暗翻個白眼,袁篆也懶得再開口,畢竟前方還站著個SB呢! “你不用擔心被對方聽見,用腦子想想就好,我能知道。” 草!這是什麼操作?她的身體被奪舍了? 等等,身體! 袁篆突然驚醒,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腳,又黑又瘦,臟兮兮,布滿了青黑的淤血痕跡,這是藤條抽過的痕跡! 不是她的雙手,不,確切的說,這不是她的身體! 雖然到了末世,她很少吃飽飯,瘦挑瘦挑的,但最起碼一點,她很白,白的發亮那種,所以,她經常會因為生存的問題把自己抹的黑黃黑黃~ 抹的黑黃和真正的黑黃自然是不一樣的。 這露在外麵的肌膚黑黃就散了,還臟…… 回想起自己醒來之前迷迷糊糊的感受,她這是從地上滾了幾圈? 重點是,她媽的,她真被個狗東西抽了一頓! 所以說,真相就是,她奪舍了別人的身體? “你要是再磨嘰下去,這具身體的媽跟弟就要死了~到時候產生的因果,就得你來償。” 因果? 草,又不是她親媽,親弟,還是被別人打死的,為什麼要她來償? “現在是了~” 袁篆:“……” 草!你到底是誰?怎麼這麼清楚這具身體的情況?你能讓我恢復力氣? “是啊~隻要你想,我就給你~” 什麼叫我想?難不成我要就能有? “當然。” “那就給我吧。”袁篆沒有再廢話,外麵的毆打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了,這渣男人一直待房門口看著,苦著張狗臉嘀嘀咕咕,就是不上前拉一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看來是不能靠他了。 “同意成為宿主,係統連接中!”機械的聲音終於帶了些人性化的情緒,興奮了。 係統?什麼東西? 來不及細想,冰冷疼痛的身體被一股暖意包圍,一絲絲的溫暖從腳底板暈染開來。 唔,真舒服…… 她的力氣,回來了! 手指能動了,握拳有力了,身上不疼了~ 不知不覺,袁篆陷入了入定修煉一般的境地裡,閉上眼睛~ 萬鐵柱發覺繼女並沒有其他動靜,隻是坐在床沿,閉目養神,又重新轉開視線,一臉憂傷的看著門外護著繼子,打著滾,躲避老母親棍棒的妻子。 這樣的畫麵他太熟悉了,所以,麻木了~ 誰讓動手的是他媽呢? 袁篆睜開眼,就看到便宜渣爹‘津津有味’的看著門外的你躲我閃,鬼哭狼嚎,就差沒抓把瓜子坐著看了~ 草~這他娘的,就是路人也能被這畫麵給氣瘋了! 身子輕盈的躍下炕,袁篆的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握了一根手臂粗的棍子。 萬鐵柱突覺後背有點涼,一轉頭,卻是迎頭一棒! 砰地一聲! 一陣劇痛傳來,萬鐵柱倒地上不省人事了~ 俯視著地上男人的四方臉,袁篆眼底滿是嫌棄~ 要不是怕把人給弄醒了,她一準兒給他整整型~ 醜人多作怪! 赤腳踩男人臉上碾了碾,暗暗可惜,自己沒有高跟鞋~ 確定臟的不能再臟了,袁篆才算是稍稍解氣,大步朝外走去。
第二章 醜人多作怪(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