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平旦力戰至日過中,羽攻益急,矢盡,短兵接戰。德謂督將成何曰:“吾聞良將不怯死以茍免,烈士不毀節以求生,今日,我死日也。” 成何是龐德的督將,被水淹之後,作為小魚蝦被關羽打撈上岸。 隨後,他目睹龐德怒罵關羽被斬,自己卻選擇了投降。 開玩笑,他跟龐德關係又不咋地,他跟自己表忠心又有什麼用啊?自己也不能再回許都,對於投降關羽,成何也沒有啥心理負擔。 可別忘了,當初關羽在曹營,那可是明星中的明星,張遼與徐晃這般難以相處的頂尖武將,當初都跟關羽交情匪淺,更遑論是排不上號的成何。 所以說,當初投降的成何,可謂是俘虜中的典範,就連之後關羽派遣數千人回江陵,都願意破格讓成何為督。 以至於,之後江陵城投降,孫權還以為他原本就是關羽派過去的,把他當做關羽一方的人圈禁起來。 廖淳便是那個時候跟成何聯係上的。 當然,他們原先並沒有打算玩那麼大,直到見識了那一批被處死的普通士兵…… 他們無組織無紀律,文不成,武不就,沒有周略的計劃,沒有事先跟誰人打招呼,甚至有可能一個人麵臨萬馬千軍的圍捕,但最終這一個個個人,在行動之前自發成為了一個集體,哪怕最後無異於飛蛾撲火…… 這般的忠誠,徹底震撼了廖淳與成何。 連販夫走卒出身的士兵都尚且有如此忠義,難道他們這些士族豪強出身,飽讀聖賢書的人,還不知忠義為何物? 這次,便是成何主動跟廖淳打了招呼,潛進河北降兵之中,策劃了這次行動。 於禁當初來的時候畢竟是督了有七軍,關羽實際降服的大部隊還多龐德一軍,隻要不跟龐德那隊的人打交道,基本就沒有人認識成何。 如此,成何方才潛伏起來,直到黃忠離譜的射術大顯神威便一舉成功! 除了成何這一支,此時的廖淳也遇到了一位故人。 “元福!汝還活著!” 此人姓周名倉字元福,威靈惠勇公,曾為關羽親衛,與其南征北戰,忠勇義烈! “某還要為君侯扛刀,除非君侯不需要某,否則,某又怎會死呢?” 周倉想哈哈大笑,可一想這邊還是敵人的地盤,便按捺住了自己的興奮,隻上前去給了廖淳一個熊抱! 渡過重逢的激動,周倉也趕忙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先前在臨沮救了君侯的鐘離侯派某前來,命某聯絡城中忠臣起義!元儉汝也知曉,某愚鈍不知謀劃,特此來請汝為某張羅!” “鐘離侯?” 鐘離侯便是劉懷,先前劉備冊封劉懷為鐘離侯與荊州督的事情,早就傳播了開來,想必連此時已經躺進棺材裡的曹操都知道了。 廖淳也知道,是劉懷救了關羽,便問道:“是鐘離侯救了汝?” “並不是!” 周倉說到此處,也不知道是啥心情。 “那日得知君侯未死,麥城之中又尚有千餘戰士,某便組織了一次突圍,可惜眾士卒死傷慘重,隻有某,仗著那日行千裡的本事拚死逃了出來,可也已經精疲力竭,好在這時……” 說到此處,周倉終於又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強忍著握緊拳頭,說道:“好在那江東亦是苦孫權久矣!某遇到那鈕家的公子,對方對君侯治理荊州的政績相當滿意,便在某勸說之下願意暗中襄助,某此次便是為了幫鈕公子送信,方才與鐘離侯取得聯係!” “江東……鈕?” 這個姓很少見,不過東漢末年是姓氏大爆發的時代,廖淳也見慣了生僻姓氏。 “這個江東鈕家,在江東的影響力很強嗎?” “應當能與陸家平起平坐罷!” 周倉還當真不了解鈕韜家裡的水平,隻知道他經常對陸議沒大沒小的。 陸議在荊州眾人心目中,還是有著相當水平的,當初暗算關羽,他也出了一份力。 而此人出自吳四姓之一的陸家,甚至現在還是陸家的家主,能跟他平起平坐,那得是什麼隱藏世家? 廖淳對此深有體會,世人隻知蔡黃蒯,卻不知道廖家才是真正的沔南冠族,想必鈕家在江東應當也有這般的地位。 “如此甚好!” 廖淳大喜,又問道:“不知鐘離侯打算何時起兵?” “暫時不急,某先問問,這荊州可有忠臣?” “那是自然!” 廖淳當即把自己這段時間在江陵的所作所為全盤托出,並且說出了自己打算救出於禁的計劃。 “於禁……” 周倉不知道廖淳為什麼想要救於禁,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可確認,於禁確實是世之良將,並且在七軍之中有著相當威望,若是能得到他的助力,必定能事半功倍。 可這…… 難度也太大了吧! “可有詳細計劃,容我回去告知鐘離侯。” “暫無……” 廖淳相當無奈。 若是讓他知道,現在隻有他這一路啥繳獲都沒有,想必他會更加無奈。 對手僅僅隻是呂範而已,如果他沒有幾千近萬大軍的話,廖淳早就能做出成果了。 “不過……” 廖淳看著周倉,又露出笑容:“今日元福到此,某便有了設想!問題隻在於何日動手罷了!” 他靠近周倉,在他耳邊輕聲嘀咕了幾句,又說道:“煩請元福,替我問問鐘離侯,何時可以動手。” 周倉一驚,口中輕呼:“當真是英雄所見略同,鐘離侯當初也是如此吩咐某的,既如此,某看某是不用回去了,某便留在城外山林,若有需要,隨時呼喚某!” “哦?” 廖淳不由驚嘆,又聽周倉說道:“此外,鐘離侯還叮囑某說,那呂範對孫家相當忠誠,不必想著活捉,隻管殺了便是。” “哦?” 他是怎麼知道? 廖淳對於劉懷的判斷持懷疑態度,連於禁都投降了關羽,為什麼呂範不會投降?指不定人家隻是沒有遇到值得投靠的人罷了。 不過,這次兵行險著,廖淳完全沒有倚仗,自然也不敢打什麼生擒的主意,隻希望呂範識相點,不要掙紮,正常發揮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