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佷山過宜都至武陵,遇到的第一個縣城就是充縣。 這充縣縣令還是關羽時期的,劉懷軍中豎起大旗,正當中帥旗書“卯金刀”,軍中再添幾副將旗,寫上其他幾位將領的名字。 丁奉與鮑家兄弟暫且不提,劉懷軍中恰巧有關索與張特。 一個姓關,一個姓張,豎起旗幟簇擁著卯金刀,讓人一晃眼又回到了十幾年前。 眼見這三桿旗幟,充縣縣令二話不說,立刻下令投降,並且披著荊條,兩膝著地,爬著到了劉懷馬下。 “罪臣束手投降,以至充縣淪陷,已無顏再見漢中王,還請將軍治罪。” 劉懷也學著劉備禮賢下士那套,滾鞍下馬,一臉心切地扶起了充縣令。 “先生何罪之有?汝等忍辱負重,投降孫權,方才使孫權鼠輩麻痹大意,駐足荊州,不知死期將至。若汝等揭竿而起,招至孫權大軍襲來,則計將安出?” 隨後,劉懷又恭恭敬敬地幫縣令取掉荊條,取下自己肩上的蜀錦披風披在了縣令身上,裹住了他的身子。 別說圍觀群眾感動得發抖了,縣令本人更是當即恨不得把一顆心掏出來給劉懷看看成色。 他倒算是有良心了,換做是廖立那種貨色,逃跑沒被劉備殺了,還能官居高位都不滿意,有事沒事噴兩嘴。 就這,還能活到壽終正寢呢! 還有郝普那貨,第一次呂蒙襲取三郡投降了,劉備不怪他,官居原職,第二次來,居然又投降了! 你但凡守個一天我都當你努力過了! 劉懷也不打算對投降黨仁慈,這些縣令太守若是在後期的反攻中派上用場,那倒也就罷了。 若是依舊是墻頭草……這次也不會給他們再隨風倒的機會了。 劉懷這番說辭,這番作風,就是為了告訴那些投降了的小官,自己不會計較他們的投降。 畢竟對方十萬大軍襲來,他們這些縣令又不是人均張遼,曹仁,就算是,對方也不一定直接是孫權上場啊! 再者,自己現在兵微將寡,若是一個個追究他們的責任,那不就是主動把這些人推到了孫權那邊?劉懷再一個個追究過去,得打幾座城? 原本準備要反的樊胄,見了這陣仗,還能夠攪動武陵舉郡造反嗎? 朱祁鎮都做不出來這種事吧? 而這位縣令現在隻知道,荊州是兵敗如山倒,孫權擁十萬之眾,就算打不下合肥,保住性命總歸是沒事的吧? 這位將軍……又是怎麼敢說孫權死期將至的呢? 縣令不敢多問,隻覺得這位將軍既然是帶眾兵前來,還不缺乏騎兵,多多少少應該是有了準備,不是無的放矢。 “將軍神威,孫權不過是插標賣首,等著成為將軍晉升之資!” 縣令不說別的,拍馬屁的水準倒是挺高。 當然,劉懷不會把拍馬屁的話放在心上。 他麵上倒是挺和煦的,但卻拉過縣令的腦袋,煞有其事地說道:“不瞞先生,漢中王殿下早就在荊州布局,孫權與他的爪牙能入荊州,皆是漢中王網中捉魚之計,以荊州為網,捕獲孫權這條大魚!” “否則,為何那些封疆大吏們這麼容易就投降了?” “某此次前來,便是奉了漢中王與關君侯之令,前來收網的!” 劉懷朝著益州的方向作揖,麵上看不出半點撒謊的痕跡。 縣令相信了。 他本來就沒啥水準,不然也不會連個名字都沒有留在史書上。 再者,確實如劉懷所說,荊州投降的太順暢了。 關公治理荊州治理得好好的,這些人乾啥投降呢? 如果,一切都是漢中王他們的謀劃,那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至於,為什麼這些計劃沒有一開始告知他們,縣令也腦補出來了。 首先,他們這些縣令可不是一個兩個,而是好大一批人!漢中王與關公能相信幾個封疆大吏已是難得,更何況是他們這麼一大批人? 這麼大個計劃,若是情報泄露,被孫權將計就計,又該如何? 第二,得知那些高官們投降了,他們底下這些縣令小官,就算想要為大漢盡忠,可畢竟勢單力薄,大概率還是得先忍下來,不會貿然揭竿而起。 第三,說句紮心的。 縣令雖然對於普通民眾們來說算是個高官,但對於那些大人物來說,估計就是個大點的吏,就算真是心一狠為大漢盡忠了,也影響不了他們的計劃。 並且,估計那些大人物也不會為他們傷心吧…… 縣令心裡哀嘆,可手指一觸碰到劉懷的蜀錦披風,立刻就什麼不滿都沒有了。 說到底,他畢竟不是那些殉國死節之人,似乎也沒有資格為那些人鳴不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漢中王殿下與關公當真是神機妙算,料那孫權現在風光無二,想必不知自己已如籠中之鳥,網中之魚,於將軍而言,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罷了!” 縣令拍馬屁的技巧倒是挺溜,這一串吹捧更是妙語連珠。 若是換做旁人,可能當即就心花怒放,失了理智。 劉懷也不多說,擺擺手便直奔主題,“莫說些虛的,且準備三千人旬日的口糧來,吾等隻在此休息一日。” 充縣倒也不是啥關鍵據點,並且臨近澧水,很容易就被孫權戰船奔襲了。 “是是是……” 縣令這才想到還沒有邀劉懷入城,趕忙賠笑著拍了下自己的腦袋。 “瞧某這腦袋,都忘了請將軍入城……” 他正打算引劉懷等人入城,劉懷卻一擺手,說道:“咱們這三千人,若是入了城,又給城中百姓多添煩擾。” “今日吾等隻在城外紮營,汝自去準備糧草。” “切記,武陵舉郡皆反之前,若孫權方來人,汝隻管掛上孫權的旗幟。若對方派人前來接管……” 劉懷做了個刀割脖頸的動作。 縣令立刻明白,這是在給自己安排投名狀! “屬下明白!” 縣令立刻應聲,又緊了緊自己身上的蜀錦披風,試探道:“那這披風……屬下明日洗乾凈之後再給將軍送回來?” “不必!” 劉懷一擺手,說道:“此錦,權當撫慰汝忍辱負重之禮!” 他說著,拍了拍縣令的肩膀。 “君當勉之!”